他懶洋洋地解開係在腰間的白色浴巾,打開衣櫃從中拿出一條牛仔褲穿上,才剛碰到拉鏈,門就砰一聲被打開,接著就看見姬珠沙纖細的身影。


    「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無法無天的人——啊——」


    她大小姐仍是一看見他裸體就尖叫,哦,不,這回禮貌進步了一些,至少還記得轉身。


    「你你你!」老天,她剛剛是不是看見那個……「你怎麽老是在淑女麵前做出這麽失禮的事情來?」嚇死人了,她應該沒有看見吧?那團陰影……應該是牛仔褲,一定是的。


    「應該說,你怎麽老是挑我在換衣服的時候闖進我的房間才對吧!」藤原明好笑的反擊,懷疑她真的是律師嗎?根本是非不分,生意一定不是很好。


    「這是你的房間?」不是一樓那間嗎?


    「不然呢?」藤原明把拉鏈拉好,就怕他穿好褲子前她會窒息身亡,她看起來好像沒在呼吸。


    「原來我搞錯了。」她以為這隻是普通客房,誰曉得竟是他的房間。


    「你換好衣服了嗎?」她背對他緊張地問,腦中那團陰影一直揮之不去,害她因此忘了呼吸。


    「換好了。」藤原明雙手插腰等她轉身,姬珠沙相信他的話傻傻地轉過身,發現他依舊裸著身,氣得指著他開罵。


    「你不是說你已經換好衣服,怎麽還裸著上身?」不愧是罪犯,狡猾得可以。


    「我確實已經穿好褲子了啊!」他可沒說謊,他的拉鏈都拉好了,連扣子都扣上了,她還想怎麽樣?


    「但是你沒穿衣服!」她試著不臉紅但不容易,尤其他身上的六塊肌隨著他的呼吸一塊一塊的鼓動,教人很難忽視。


    「我說過,我喜歡赤身裸體和人講話。」所以,對不起嘍!她隻好繼續臉紅下去。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


    「你怎麽動不動就喜歡告人?」他把頭歪向一邊打斷她,試著糾正她的壞習慣。


    「當然,我是律師——」


    「要律師,我隨便打幾通電話就可以找出一打,他們可沒有你這麽羅唆。」他再次打斷她的話,想不通她哪來的戰鬥力,都不會累。


    「你真是無法無天——」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國家。」他第三度打斷她。「別忘了你現在身在何處。」


    ……她是忘了,墨西哥是全世界犯罪率最高的國家,時時刻刻都有人犯罪。


    「你想怎麽樣?」她索性跟他攤牌,省得自己跟小醜一樣可笑。


    「想請你暫時留下來作客。」在他眼裏她不是小醜,而是玩具,在非常時期無知地闖進他的生命。


    「你不能勉強我留下來。」她氣憤地回道。


    「你想被射成馬蜂窩嗎?我沒意見。」他已經給了她選擇的權利,她如果執意找死他也沒辦法,休怪他無情。


    姬珠沙回想起方才的槍林彈雨,心中不由得恐懼。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是被當成靶子打的感覺真的很恐怖,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她氣衝衝地瞪著藤原明,心想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麵,留著這條命還有許多用處。


    「你到底想怎麽樣?」她瞪得很用力,藤原明可以感受到她的怒氣。


    「你終於肯靜下心聽我說話了?」好不容易。


    「我一直很冷靜。」姬珠沙揚高下巴,擺出她麵對檢察官時的強悍態度,卻隻引來藤原明尖銳的口哨。


    「真的嗎?」不要騙他。「我怎麽隻聽見你在尖叫?」


    「那是因為你一直不肯穿上衣服!」姬珠沙滿臉通紅地提高音量,一點也看不出哪裏冷靜,藤原明不禁失笑。


    「那你可有得叫了。」他故意捉弄她。「因為往後我都不會穿上衣服。」


    姬珠沙頓時啞口無言,她從來沒遇見過像他這麽輕佻的男人,以往她所接觸的男人都非常尊重她。


    「少說廢話,為什麽你一定要我留下來?」氣人的是她沒辦法像他一樣說些不三不四的話,隻能像這樣微弱地反擊,根本達不到效果。


    「因為我不能冒險讓目擊證人在外麵到處亂跑,尤其當我知道你是一名律師以後,更不能放你自由。」答案很簡單,不必特別說明她應該也能明白,想不通她幹嘛還要浪費時間發問。


    「你不能拘禁我。」這一刻姬珠沙後悔自己幹嘛大嘴巴說出自己的職業,簡直是自找麻煩。


    「我沒有要拘禁你的意思啊!」他輕鬆解釋。「我隻是希望你能留下來作客一段時間。」


    「要多久?」她不信地看著他,懷疑事情有他說的那麽單純。「你要我留下來多久?」


    「不知道,一到兩個星期吧!」藤原明聳肩。「等我覺得厭煩的時候,自然會請你走路。」到時候她不走都不行……


    「我不會跟你上床!」她認定他話中有話,第一時間就表明自己的立場,堅決不上他的當。


    上床?


    藤原明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跟她交手會很有趣,但沒想到會這麽令人興奮,原來她除了穿著品味異於常人之外,想法更是特別。


    「我說過要跟你上床了嗎?還是你的心裏其實這麽盼望?」他像一頭獵豹似地慢慢朝她走去,姬珠沙沒料到他會突然間欺近,身體一直往後退,直到玉背碰到牆壁,再也沒地方可退,她不得已才停下來。


    「你的心裏,其實充滿了渴望,對不對?」他伸出雙手,將她囚禁於牆壁和他的胸膛之間。


    一股強烈的男人味不期然灌入姬珠沙的鼻子,再加上他刻意轉沈的聲音和慵懶挑逗的語調,在在都顯示出他是個相當懂得如何調情的男人,或許還是個情聖。


    雖然明知道他隻是在逗她,姬珠沙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並因此而懊惱不已。


    「你再這麽做,我就告你——」


    「性騷擾?」藤原明懶洋洋地接話,惹來一記狠瞪。


    「是猥褻!」她老大不爽地更正他的錯誤,發現他很愛插話。


    藤原明聞言先是愣住而後微笑。


    「我連碰都沒碰你一下,你怎麽告我猥褻?」


    顯然他還懂得一些基本法律常識,不愧是有一打律師的家夥。


    「猥褻的定義不限於肢體的接觸,還有言語及眼神。」她嘲諷地回嘴。「隻要令我心生恐懼或不快,我都可以告你猥褻……」


    「那你感到害怕了嗎?」他用右手食指封住她的嘴唇,語氣近乎呢喃。


    姬珠沙知道他在挑逗她,並把他的舉動視為威脅,她一點都不想輸他。


    「不,我為什麽要害怕?」她眼神堅定地與他四目相交,絕不輕易認輸。


    藤原明對她的興趣更濃了,她不像一般女人輕易融化在他的挑逗之中,卻也不如她嘴巴上表現出來的那麽堅強。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要怕。」他拇指輕輕地撫摸她的唇瓣,喃喃自語。心想這樣的女人最危險,會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卻又不至於過火。


    姬珠沙瞪大眼睛看著藤原明的嘴唇慢慢朝她壓近,心跳快得無以複加。他該不會是想吻她吧?這個大膽無恥的登徒子,他如果敢吻她,她一定要咬爛他的嘴唇……


    藤原明性感的雙唇,在幾乎與她的櫻唇接觸時突然抽身,留下灼熱的呼吸。


    姬珠沙不明就裏的看著藤原明,隻見他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子,語帶戲謔地消遣她。


    「這才叫做性騷擾,懂嗎?」說完,他笑嗬嗬的走出房間,留下她一個人像木偶似地眨眼。


    「還有,我是日本人,別搞錯了。」藤原明臨走前再補姬珠沙一刀,讓她知道自己有多自以為是。


    姬珠沙完完全全愣住,連思考都變得遲鈍。


    他是日本人?但是——


    自從踏進這個國家以後,一切都亂了套。姬珠沙不禁開始懷疑起其他三個姊妹的情形也跟她差不多,如果是的話,她會為她們祈禱,因為才不過短短一天,她就已經快要瘋掉!


    蛋白石,英文名稱為opal,源自拉丁文opalus,意思是「集寶石之美於一身」,也有一說是源自梵文up,意思是「貴重的寶石」,無論是何者,皆是讚美之詞。


    垂眼打量攤在桌上的寶石圖樣,泛著淡透光圈的白蛋白石,吐露出皎潔神秘的光芒,是僅次於黑蛋白石的珍貴寶石。


    將目光移至手中的pda,老實說姬珠沙對寶石並沒有任何興趣,相較之下,她關心的是存放於pda中滿滿的行事曆以及工作資料。


    小莉受虐的案件需要處理,還有幾名無故遭解職且得不到任何賠償的弱勢勞工需要支援,此外還有一對老夫妻土地被惡霸強占的官司……等等,光pda中記載的工作就多達十幾項,有些還沒來得及記錄,就知道她的行程排得有多滿。


    不行,再這麽下去,別說是弱勢團體,就連自己都救不了。


    姬珠沙絲毫不意外她的房間內沒有任何通訊設備,既然他都說要請她留下來「作客」了,當然不會給她任何可以對外聯係的機會,偏偏她手上的pda又是最舊型,沒有任何通訊功能,隻能勉強拿來記事,對她目前的處境毫無幫助。


    一向為大眾伸張正義的人權律師,竟然遭罪犯囚禁,說起來真是諷刺。問題是姬珠沙並沒有時間生氣,目前第一要務是想辦法離開這棟美輪美奐的別墅,然而她不會像一般言情小說中的情節,偷偷摸摸的逃走,她要光明正大從門口走出去!


    姬珠沙決定發揮律師本色,找藤原明談判。她深信隻要談妥條件,藤原明一定會放她走,雖說和一名罪犯談條件有違她的道德良知,但為了脫身也沒有辦法。


    她將pda放進西裝口袋,抬高下巴,走到藤原明的房間前,連續做了好幾下深呼吸,伸手敲門。


    叩叩叩!


    怦怦怦!


    她的心跳和敲門聲幾乎同步,他曾說過往後他都會赤身裸體和她說話,該不會一開門又看見他的六塊肌吧……


    叩叩叩!


    遺憾的是盡管她的遐想無邊無際,房內卻毫無動靜,既沒有人回應她的敲門,遑論六塊肌。


    奇怪。


    姬珠沙蹙緊一雙秀眉,正想再伸手敲門的時候,瞧見上回遇見的女仆,手裏正端著一杯柳橙汁打從前方的橫廊經過,於是連忙出聲喊住女仆。


    「where is your master?」她問女仆,女仆照例跟她說了一堆西班牙文外帶比手畫腳,她還是沒弄懂,最後女仆索性要姬珠沙跟著她走。


    姬珠沙好奇地跟在女仆的後頭,納悶她要帶她到哪裏去,難道藤原明不在這棟房子裏麵嗎?


    她們走過幾道長長的回廊,最後在屋外的遊泳池停下腳步。


    女仆將手中的柳橙汁放在一張躺椅旁邊的桌上,然後手指著泳池,表示藤原明正在裏頭遊泳,接著走人,留下她和藤原明獨處。


    待女仆走後,姬珠沙轉頭看向遊泳池,藤原明正在裏頭遊泳。


    她撇撇嘴,心想他還真會享受,看來走私軍火的收入真的很不錯。思及此,她清清喉嚨,畢竟要同一個罪犯開口談判首先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她擔心如果沒先把喉嚨清幹淨,會被漲到喉嚨的怨氣噎住。


    「先生!」她已經在躺椅旁等了好一陣子,還不見他有離開泳池的意思,隻好開口喊人。


    藤原明聽見她的呼喚聲,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遊泳,理都不理她。


    姬珠沙不諳水性,所以她一直很羨慕會遊泳的人,但此刻她隻想拿一台抽水機來把遊泳池裏麵的水吸光,到時看他怎麽遊?


    「先生!」山不轉路轉,既然他不願回應,她就叫到他肯理她為止,看誰比較厲害。


    藤原明依舊不理她,她隻得沿著遊泳池畔,打算他遊到哪裏,她就走到哪裏,和他比耐性。


    「先生——」


    「我叫藤原明。」藤原明先生先生的聽煩了,幹脆停止遊泳主動報上姓名。


    「呃,藤原明先生……」


    「叫我ming,我恰巧不是很喜歡我的姓。」他不耐煩的打斷她,眼看著又要潛到水底下,姬珠沙連忙出聲阻止。


    「等一下,ming!」她叫得非常自然,自然到她自己有些嚇到。


    「什麽事?」藤原明挑眉。


    「我有話要說。」她說。


    「你有什麽話要說?」他的眉挑得更高了。


    「我要說的事可能得花點時間,你確定你想待在水裏頭談嗎?」她拿出律師專業,第一時間為談判對手著想爭取好感,可惜對手並不領情。


    「好吧!」他聳肩。「但是看到不該看的可別怪我。」


    話畢,他伸長手扶住泳池邊緣做為支撐一躍而起,姬珠沙下意識的用手掩住雙眼,以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你還真好騙。」姬珠沙可笑的動作惹得藤原明不由得發笑,濕漉的臉龐襯著他微挑的嘴角,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美感。


    姬珠沙的臉隨之脹紅,這混帳明明有穿泳褲,卻故意讓她誤以為他什麽都沒穿,占她便宜。


    藤原明的視線幾乎沒離開過她的臉,她非常容易臉紅,是個有趣的女人。


    由於他的臉離她太近了,姬珠沙的腦海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天的情景,他的嘴唇幾乎碰到她……


    「說吧,你有什麽事?」他走過她身邊,隨手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在躺椅躺下,模樣既隨意又瀟灑,儼然王者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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