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椰再次點頭,目光直勾勾地望向他。 江斂曲起食指抵住下巴,略一思忖,“理由呢?” 林椰搬出那套連他自己都無法信服的說法來。 江斂的回答倒是與他想的如出一轍,林椰心中沒有太多情緒落差,反而坦蕩蕩地點頭承認:“你說得沒錯,我在舞台上出錯,粉絲隻會覺得是我不行,不會覺得我的五個隊友不行。” “你明白就好。”江斂神色淡淡,“節目的本質是競爭和淘汰,而不是下鄉扶貧。扶貧並不能讓你出道,競爭更多的鏡頭,淘汰掉其他人才能讓你出道。” 林椰沉默轉身。 “不過,”江斂在他身後笑一聲,“我沒說過不幫你。” 林椰驀地回頭,眼神灼灼地望向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江斂聲線低沉,單手插著口袋,朝沒裝攝像頭的安全通道走,“幫你可以,隻是這一次,你又打算用什麽東西來換?” 林椰問:“你想要什麽?” 江斂抬手推開通道口的大門,“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林椰緊跟上前,卻不防江斂突然停下腳步,他整個人毫無預兆地撞了上去。 下一秒,江斂側過身來,露出圍坐在樓梯間看手機的三個《台風眼》b組的練習生來。 他淡聲問:“你們在看什麽?” 似乎是正到津津有味的環節,陡然聽到人聲,三個練習生毫無防備,紛紛神色錯愕地抬起臉來。 林椰跟著江斂上前一步。 手機上的視頻內容已經來不及遮掩,林椰一眼掠過,露出難以言說的複雜神情。 其中一人見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試探,意圖拉兩人入夥,“你們……要不要也一起來看?” 心說他又不喜歡女人,看什麽看。林椰麵上卻神色自若地出言婉拒,“沒有聲音你們也能看得這麽起勁?” 三人藏起手機從台階上起身,還有人嘴快,欲言又止地埋怨道:“還不是上午看你跳那女團舞,島上都是兄弟,我有的你有他也有,我沒有的你沒有他也沒有。隻能將就著看看視頻……” 林椰頓覺頭痛。 說話那人在同伴的瘋狂暗示下終於閉嘴,三人皆是眼神閃爍,好不心虛地從樓道裏離開。 離開前還向林椰與江斂說軟話,請求他們幫忙保密私藏手機的事。 江斂始終一聲未吭。 待到那三人雜亂交疊的腳步聲消失在耳朵裏後,他才側過臉來。 “我想好了。”他目光從林椰臉上輕掠而過,“你跳個舞吧。” 林椰眼皮一跳,心中隱約浮起不好的預感,“什麽舞?” 江斂掀眸,口吻輕描淡寫:“就上午那個女團主題曲的舞吧。” 作者有話說:沒有副cp。第二十一章 停電了 林椰欲言又止,“現在嗎?” 江斂答得隨意:“你想要先欠著也行。” 林椰大鬆一口氣,笑容真心實意地道:“那就先欠著吧。” 兩人隨後回到教室裏,組內其他四個隊友還沒走,江斂將所有人召集起來,簡短講過自己替林椰墊音的事,最後丟出的理由仍是:“團隊互助很重要。” 四人不疑有他,解散後便各自去食堂吃晚飯。明讓也已經結束對組內隊員的操練,與江斂一道離開。 走前溫免問林椰:“你去嗎?” 林椰看一眼時間,“我等夏冬蟬一起。” 溫免點點頭,先和顏常非走了。 教室內陡然空了下來,林椰關好靠走廊的窗戶,去裏側窗台上拿自己的羽絨服,打算去夏冬蟬那邊看看。 衣服騰空的瞬間,時尚雜誌落入視野內。林椰一愣,這才想起中午的事情,又抱著羽絨服在窗台邊坐下來,拉過左側的窗簾遮住自己,然後打開雜誌。 便簽紙一麵是空白,另一麵卻有字。以為是江斂留下的便條,他將有手寫筆跡的那一麵翻過來,卻一眼認出,紙上不是江斂的筆跡。 嚴格算起來,他其實隻在剛住進宿舍的時候,見過一次江斂的字跡,寫的還是他的名字。然而他卻一直對江斂的字跡記憶深刻。 便條上的字跡筆鋒與江斂相差太遠。 他腦中浮現出江斂頭枕雜誌休息的畫麵。既然不是江斂寫的便條,那麽這張便條多半就是寫給江斂的。雖然他無法確定,江斂本人是否有見到這張紙。 有人想私下約江斂見麵。 他定定地看兩眼紙上的時間與地點,心中思緒遊走。一百個練習生同住一棟宿舍樓,又同在一棟訓練樓練習,有什麽事不能青天白日下當麵講? 林椰有點好奇。 默念幾遍兩天後的時間,他將便條撕成碎片握在掌心內,拉開窗簾抱著羽絨服從窗台上跳下,想要將雜誌放回小教室的地板上。 冷不丁地有人在身後叫他。 林椰心中正虛,聞言眼皮輕輕一抖,故作鎮定地轉過身去,看見夏冬蟬站在門邊朝他招手示意。 緩緩吐出一口氣,林椰朝對方走過去,“你們就結束了?” “結束了。”夏冬蟬扶著教室門框,麵色奇怪,“你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剛剛站在窗外,找遍整個教室都沒看見你。” “在窗台那邊。”林椰抬起手指了指窗台的方向,“大概是被窗簾擋住了。” 夏冬蟬了然,目光卻落在他手中的雜誌上,“你也看這個?” 林椰聞言揚眉,“還有誰看?” “栗沅吧。”夏冬蟬蹙眉,“這次小組對決我們不是挑的同一首歌嗎?所以平常也在同一個教室練習。你知道的,他的舞台與人設跟我很像,所以我會格外注意他一點。我看他在練習室放了好幾本這個雜誌。” “是嗎?”似是才想起來般,林椰補充,“我不看,雜誌是我在教室裏撿的,你先等等,我把它放回去。” 吃過晚飯後,隊內最勤奮的顏主舞又組織大家加練了兩小時。所有人積極響應,在練習室裏盡情揮灑汗水與體力。 晚十點時,整棟訓練大樓突然停電。 當時林椰他們正在進行走位練習,六人呈倒三角的隊形站在落地鏡前。 間奏過後,站在前排中間的林椰需要從中間急退,站在林椰兩側的程遲與溫免要從隊外後撤。而站在兩側的祁緩與顏常非,以及站在後方c位上的江斂三人則要插空上前,讓隊形回到正三角。 是一次比較大的隊形變換。 六人凝神聽音樂,間奏尾聲消失的瞬間,所有人同時動起來。 音樂卻驟然停止,與此同時,整整一層的教室與走廊都陷入了黑暗裏。就連角落裏的四個攝像頭,也停下來不再運轉。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走位一度變得混亂起來,祁緩驚恐地尖叫一聲,林椰腳步一亂,鞋底踩在身後人的鞋尖上。 有人伸手抵住他的腰,將他扶穩了。林椰腦中神經微崩,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麵前的落地鏡。 鏡子裏除了濃鬱的黑什麽也沒有。林椰提起的氣還未鬆下,又感覺身後那人胸膛貼上他的後背,嘴唇貼在他的耳邊低聲道:“腳挪開。” 耳旁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久久縈繞,林椰聽出來是江斂的聲音,沒有聽出話的內容,不做思考地側過臉去,聲音很輕地吐出兩個字:“什麽?” 右臉卻撞在江斂的嘴唇上。 他的大腦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地朝左邊退開一大步,能夠明顯感覺到右邊臉頰在黑暗中燒得厲害。 身後再度傳來祁緩驚慌的嗓音:“誰踩到我腳了?” 近在咫尺的溫免首先開口:“不是我。” 其次是程遲:“不是我。” 接著是顏常非:“不是我。” 然後是聲音有些遠的江斂:“不是我。” 最後是尚未回神,僅憑本能做出回複的林椰:“……也不是我。” 教室中驀地一靜。 下一秒,祁緩尖叫著跳到近旁人的身上,四肢緊緊掛住對方,聲音微弱而哽咽:“可是,我們這個教室裏隻有六個人啊。” 外圍幾人迅速以林椰為中心後退散開,剩下原地不動的林椰終於反應過來,“對不起,說錯了,剛才應該是我踩的你。” 黑暗中鬆氣聲此起彼伏。 幹耗的幾分鍾時間裏始終沒來電,幾人摸黑出去看,碰上其他教室的練習生聚在走廊上,當中就有溫免和顏常非的室友。 溫免問:“怎麽突然停電了?” 室友聞聲回頭,“不知道什麽原因,隻知道好像是整個島上都停了。” 顏常非道:“今晚還會來電嗎?” 室友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 “這時候如果誰有手機就好了。祁緩歎了口氣,“打個電話給工作人員問問情況。” 其他人頓時麵麵相覷。 “我有手機。”有人在黑暗中舉手,“我有手機。可是現在打電話過去,不就相當於主動跟工作人員承認我私藏手機了嗎?” “這個好辦,你們誰會偽聲?”溫免笑得意味深長,“如果工作人員來查,我們就都抵死不承認,就算他們那邊錄了音,也查不出來打電話的人是誰。” 剩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討論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還未討論出個所以然,工作人員就拎著手電筒上樓來了,“島上的電路出了點問題,導致整個電路係統暫時癱瘓了,你們先回宿舍洗澡睡覺,宿舍那邊有緊急供電。” 練習生們乖乖點頭,各自轉身回自己的教室裏那東西。 林椰與顏常非回教室拿六人脫在窗台上的羽絨服,拎衣服的過程中似乎有東西被抖落在窗台邊,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然而教室中漆黑一片,兩人急著出去,皆沒有太過在意。 停電以後走廊上又黑又冷,想要辨認出自己的衣服實在太困難,大家索性摸黑隨意穿起來。 羽絨服上身的那一瞬間,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將林椰整個人包裹起來。他立即就反應過來,自己穿的是江斂的衣服。 六人走出大樓,程遲與祁緩要去超市買日用品,剩下四人踏著月色結伴回寢室。溫免和顏常非並肩走在前麵,林椰與江斂慢吞吞地落在後頭。 冷風迎麵刮過來,林椰習慣性地戴上衣服後的帽子,將臉埋入羽絨服裏,嗅著衣服上的香味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