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江斂左側的畫麵還被人特意放大截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人背對鏡頭,頭枕在江斂肩膀上睡覺,因而不小心入鏡了。 江斂作為選秀節目裏的top,與他有關的cp超話自然不下少數。除去明讓已經第一時間被排除在外,其他的cp粉紛紛聞訊趕來,想來認領枕在江斂肩頭的那個後腦勺。 微博下可謂是熱熱鬧鬧,顯微鏡女孩們放出江斂各大cp的後腦勺,與照片中毛茸茸的後腦勺仔細對比,其嚴謹態度絲毫不亞於在實驗室內,透過顯微鏡觀察植物樣本上的細胞結構。 而最後真相大白時,粉絲們找到的關鍵證據,竟然不是練習生們的後腦勺形狀,而是練習生們的發色。 雖然第四次公演的正片沒有放出,粉絲們還不能擅自放公演現場的視頻和照片,但是有去過現場的人給出了肯定的說法。 江斂的那些有名有姓的cp,除了林椰那組都是黑發以外,其他人恰好都在那場公演裏染了其他發色。 薑撞奶女孩們喜慶如過年,超話內偶有不同的聲音響起,說是這照片來曆不明,視角顯然也是偷拍。 按說節目組都是明令禁止,工作人員不得偷拍照片發到網上,也不知道這照片是哪裏來的。不清不楚的糖還是少磕為妙。 然而這聲音也很快就淹沒在了更多的磕糖快樂裏。 不知名的微博小號漲粉過千,猶豫許久以後,仍是決定把照片發出來的助理,心中陡然生出被人關注的濃濃滿足感。 與cp粉的快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唯粉。江斂唯粉一口咬定小號背後是林椰粉絲,紛紛黑著臉發微博帶節奏怒罵,林椰居心不良私聯粉絲,放出這種照片,在決賽夜來臨前,還要利用這樣的照片造勢炒作,吸幹江斂身上的最後一滴血。 私聯粉絲和小號皮下是林椰粉絲這種事,本就是空口無憑的造謠,兩家唯粉很快就對撕起來。論戰鬥力和人頭數,椰青姐姐完全不敵生薑妹妹。一時間微博上林椰的黑詞條漫天飛舞,個人廣場上更是被生薑姐姐屠得難看至極。 cp粉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張照片又成了引戰雙方的根源,一邊片刻不停地替椰青姐姐淨化廣場和黑詞條,一邊夾在雙方唯粉中間瑟瑟發抖。 頻繁關注微博事態發展趨勢的助理,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大概惹出了不小的事,又匆匆忙忙刪掉照片銷號了。 然而此時刪除照片已經為時已晚,營銷號保存了他的照片和原微博截圖,甚至親自下場,加入兩家粉絲的糾紛攪混水,配的文案還是生薑妹妹口中所謂的“吸血炒作”。 雙方粉絲都誤以為營銷號被生薑妹妹收買造謠,椰青姐姐氣得晚上睡不著覺,連夜召集超話內的其他姐妹發布通知,決賽前不要再出去惹事,遇到嘴巴不幹淨的人盡管做反黑鏈接就行。 決賽近在眼前,光是c位出道還不夠,生薑妹妹也想送哥哥斷層出道。那邊歇了戰意決定隱忍不發後,這邊粉絲也陸陸續續往自家撤,專注打投和集資。 豈料事態非但沒有漸漸平息,反而還在逐漸發酵中。先前下場帶節奏的營銷號又開始造謠林椰是島選,且錘也放得像模像樣。 整個選秀史上,還未有過像林椰這樣,能夠在短短數天內從九十名上升到二十八名的先例。節目組拿c位脅迫江斂。 第一次公演江斂選林椰入組是劇本,林椰名次吊車尾被淘汰是劇本,順位發布江斂保下林椰也是劇本。 顏常非不過是節目組推出去的犧牲品,江斂雖然人氣top沒話說,但投票數據始終掌握在節目組手上,江斂要想保下自己的c位,就不得不像節目組的劇本低頭。 而林椰在此之前沒什麽鏡頭,拿的也是節目組事先準備好的逆風翻盤的劇本。 生薑妹妹這才恍然驚醒,她們大概是被營銷號背後的勢力當刀使了。有人嚐試著回頭去找超話內最開始帶節奏的人,卻發現對方已經成了黑頭像的棄號。 椰青姐姐也不是傻子,深知這是出道日在即,有人不想林椰出道,故意想要搞他。 被搞的甚至不隻有林椰一人,還有最新的順位發布中,名次排在林椰前麵,且離出道圈僅有一名之差的練習生。 無人造謠那名練習生是島選之子,卻爆出了那名練習生早年還是素人的時候,在學校留下的許多黑曆史。 網上風向如何林椰絲毫不知,但有關自己目前的處境,多多少少還是從夏冬蟬那裏聽到了點風聲。 夏冬蟬在練習日的下午,約他到樓上的空中花園裏見麵。 對方從教室離開十分鍾以後,林椰才也不慌不忙地從教室裏離開。 夏冬蟬就坐在花園裏,江斂和栗沅曾經坐過的藤椅裏等著他。 有了自己無意闖入,偷聽到江斂和栗沅對話的例子在先,林椰從花園外進來時,特地轉身從裏麵鎖上了那扇小門。 夏冬蟬既沒有攤開說他們日漸疏遠的關係,也沒有問起他和江斂的關係,而是冷不丁地提起一樁事來:“我們還住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你在別人寢室裏洗澡,用了那人的沐浴露,我覺得味道很香很好聞,還問你哪裏可以買到,你還記得嗎?” 林椰點頭,“我記得。” 夏冬蟬道:“我還讓你去幫我問,你還記得嗎?” 林椰說:“我記得。” 夏冬蟬倏地粲然一笑,語出驚人:“你當時用的,是江斂的沐浴露吧。” 林椰看著他沉默不答。 “是我自己聞到的。江斂用的應該是哪款香水品牌撕下的沐浴露,味道真的很好聞。”夏冬蟬眯眼陷入回憶,“那天你把吹風機借給明讓,後來我去他們宿舍拿,當時你和溫免也在。我從江斂身上聞到了同樣的味道。” 林椰露出了然的神情,同時壓下心中淡淡的驚異,夏冬蟬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加敏銳。 “還有你的名次上升到二十八那天,傍晚你在宿舍裏洗澡,我和其他人回來過一趟,你的衣服褲子都扔在門外地上。”夏冬蟬撐頭望他,笑容燦爛,“那天傍晚,江斂也在浴室裏,對嗎?” 林椰麵不改色,“你發現了?” “不,我沒有發現。”夏冬蟬搖頭,“我猜的。怎麽說我都是和你共同生活過的人,”他語氣輕巧,尾音上揚,“這難道很難猜嗎?”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蠢到像趙一聲那樣,去向導演告發你們的關係。利用這個秘密的方法有千千萬萬,我沒有這個必要。”夏冬蟬語速流暢,眼眸流轉,“我非但不會告發你們,如果有這個必要,我還可以替你們打掩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從江斂那裏討來一個人情的。” 他從椅子裏站起來,垂頭看坐在藤椅裏的人,“我沒有想到,你能爬這麽高。我知道我們當初走得很近,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卻沒有做到像朋友那樣互相交心。” “林椰,”夏冬蟬叫他的名字,語氣直接,“你很幸運,能夠遇到江斂,可你又很不幸。出道位早在幾個月前就塵埃落定,你當初沒和公司簽加密合同,現在又對別人的出道位有了威脅,如果有人要抹黑你,公司也不會幫你的。” 林椰目送夏冬蟬離開。 他知道,夏冬蟬說的話其實很對。第九十三章 講故事 網上謠言無人製止,擴散範圍漸漸由自家粉圈蔓延至整個秀粉圈,甚至隱隱有要出圈的趨勢。林椰公司的官方微博也一反常態,連發好幾條林椰在公司練習室錄下的視頻,卻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及過夏冬蟬。 夏冬蟬的粉絲組隊來官微,大罵公司良心被狗吃了,為了捧其他人就要這樣糟踐夏冬蟬,仿佛公司內從未有過夏冬蟬這個練習生。 公司明顯偏心的行為,也間接激起了林椰粉絲和夏冬蟬粉絲之間的矛盾,兩家粉絲由此前和睦相處的同事粉關係,瞬時就演變成勢不兩立的對家粉。 夏冬蟬粉絲諷刺林椰是公司皇太子,林椰粉絲據理力爭試圖罵醒她們,公司頻繁發林椰的視頻和照片,也就這兩天的事情。林椰上島幾個月,公司也一直沒有替他做過任何宣傳。 隻是夏冬蟬粉絲已經氣瘋了,壓根就聽不進她們的解釋。 公司的所作所為,讓林椰是島選的謠言變得愈發真實可信起來。起初還有路人替他辯解,如今局勢已經陷入了一邊倒。 網友對他的罵聲也越來越高,一邊為自己沒能出道就被淘汰的哥哥或是弟弟惋惜,一邊怒斥排在第九名的林椰不配出道。 被罵的人除了林椰,還有排在第八名被挖黑曆史的那名練習生。 偶爾也有人思路清晰地提出疑問,明明兩個人排名都不在出道圈內,為什麽還要被這樣罵。練習生有那麽多,又為什麽爆出黑料的恰好就是最靠近出道圈的兩個人。 秀粉們也並未多想,隻是解釋出道夜的前七名大換血是極其正常的事,卡在出道圈外的人都極有可能在出道夜殺入前七,更何況這兩人中間還有一個島選。 林椰粉絲撕不過整個秀粉圈,滿腔怒氣堵在心口無處發泄,隻能在超話內更加賣力地催集資:“那些人不想看我們寶貝出道,我們就偏要讓他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看好,成團夜我們寶貝是怎麽出道的!” 所有人不但沒有消沉和沮喪,反而被超話外那些不負責任的罵聲激起了前所未有過的鬥誌,集資數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許多從未花過錢的粉絲和路人粉也紛紛冒頭,“我他媽搞選秀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島選在前兩期查無此人這種騷操作。實在是氣不過,所以我來打錢了。” 前些天裏本該需要兩至三天才能完成的集資目標,如今不到一天就能衝頂。發起集資項目的後援會,也二話不說就鎖了集資的目標數額,不讓外人窺探分毫她們的進度。 出道的應援頭像原本已經製作完成,由所有粉絲共同投票,寫在頭像上的文字是“林椰出道吧”。而現如今椰青姐姐卻不滿於此,她們要連夜趕工修改頭像。 高位常年都是那三位穩坐,她們也不奢望林椰能夠高位出道。但是沒了高位,至少還有中位。 經由此次外界的刺激,她們的目標已經不再是低位出道。她們不僅要林椰出道,還要送林椰中位出道。成團後的每一次行程,林椰都不能是鑲邊位置,而是要好好地站在中間。 到那個時候,椰青姐姐們也就有足夠的底氣,對著那些眼紅的黑粉,痛痛快快地罵一句“酸雞”。 微博上有關他的那些黑料,林椰都看到了。甚至如今隻要在微博搜索框內輸入的他的名字,下方就會自動彈出一些黑料詞條。 他握著手機愣愣出神,直到江斂第二遍叫他的名字時,才條件反射般迅速退出微博,抬起臉來問:“怎麽了?” 江斂沒有回答,而是朝他走近一步,垂眸往手機上掃去,“你在看什麽?” 林椰朝他笑了笑,把手機遞還給他,“隨便看看。” 江斂沒有再問,捏著手機放回口袋裏,朝坐在地上的人伸出一隻手,“明讓那邊也結束了,我們去吃飯。” 林椰伸手握住他的手,被他從小教室的地板上拉起來,“吃完飯是回這裏,還是去那邊教室?” 江斂順勢抬手攬住他的肩,帶著人朝門外走,“去那邊教室。《time’s up》有些人沒學過,你過去帶他們把舞蹈動作摳一摳。” 林椰應了下來。 節目組在前一天通知所有人,決賽前會舉辦千人見麵會。 見麵會上需要表演他們從前跳過或是唱過的公演曲目,節目單和分組由練習生內部自行投票決出,最終定下除主題曲以外的四首歌。 為了減少大家的負擔,林椰分到的兩首歌,《叢林月光》和《time’s up》都是已經學過的。但仍是不能避免,有些人並未參與過這四首歌中的任何一場公演舞台,隻能再從頭開始學起。 兩人從教室裏出來時,明讓和邱弋已經站在走廊裏等他們,身旁還跟著另一個練習生。長相俊秀而乖巧的練習生名字叫季稻宣,是決賽舞台上明讓那組的組員。 林椰入島這麽久,從未和他分到過同一間寢室或是同一組,所以與他交集並不多。 明讓勾過對方的肩頭,“這弟弟也跟我們一塊去吃飯。” 江斂點頭,“走吧。” 他們從練習大樓出來,穿過林蔭大道走向食堂。明讓三人走在前麵,林椰和江斂單獨走在後麵。季稻宣夾在明讓和邱弋兩人中間,一口一個“讓哥”和“弋哥”,人乖嘴甜,叫得邱弋心花怒放,手搭在他肩頭就沒落下來過。 明讓見狀,也隻斜眸掃向他,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幾人到食堂裏,打完菜麵對麵坐下來吃飯,明讓問季稻宣:“你前幾天在食堂裏說,你們公司來了五個人,現在就隻剩你一個了?” 季稻宣點頭,“其他四個隊友都淘汰離開了。” 林椰埋頭夾菜的動作微頓,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明讓又問:“你是哪個公司的?” 季稻宣脫口而出一個耳熟能詳的公司名字。 明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他斜起唇角笑道:“那你還挺走運的啊。” 季稻宣笑得謙遜,半響後露出略顯苦惱的神情,“其實我有時候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會在想,為什麽被淘汰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隊友。我們五個人來到這座島上,每天都是同吃同住,突然有一天,他們都走了,就隻剩下我一個人。這種感覺真的讓我有點不適應。” 明讓麵上浮現幾分漫不經心,大概是不怎麽想聽他的內心剖白,很快轉開話題道:“這次順位淘汰你排多少名?” 季稻宣停頓一秒,冷不丁地提及林椰的名字:“我排在林椰後麵。” 林椰聞聲望向他,禮節性地朝他笑了笑,“是嗎?” “是啊。”季稻宣也露出笑容,“我是第十名。” 林椰神色平靜地收回目光,沒有再搭話。 季稻宣轉頭又和邱弋聊上了,明讓坐在他們身側,偶爾會口吻散漫地接上一兩句。 江斂已經吃完,率先放下筷子,坐在沙發裏等他們。林椰則是專注垂眸,正在把餐盤裏的青椒挑出來。 一隻手驀地覆上他的大腿,指腹隔著褲子從他的腿上緩緩摸過。林椰沒有去搭理自己腿上傳來的細微的異樣感覺,仿佛無事發生般,專心致誌地在挑青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