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殺氣令棠梨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脖子上擱著把刀這可不是玩的,且以自己練過幾下軍體拳的身手,跟這個殺神動手,絕對是找死,隻怕不等自己動,脖子上就得多一個血口子,忙道:「且慢動手,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大夫?護衛冰冷的目光掃過棠梨那張過於白淨的臉,在她背後的背簍裏停了停,自己雖不懂醫術但那背簍裏的藥草卻認識一些,見那藥草根須處尚帶著濕泥,顯是剛采不久,看起來這小子說的倒不是謊話,隻不過大夫?這小子還真敢開口,瞧她的樣子不過十五六的年紀,這麽大點兒的小子,估摸還沒出師呢,一個小學徒就敢自稱大夫,實在有些不自量力。


    雖去了些許疑心,卻仍開口問道:「 哪個藥號?」


    棠梨被他這句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藥號?什麽藥號?好端端的怎麽問起了藥號?轉念一琢磨就明白了,暗道此二人也不知是什麽來曆,行事竟如此謹慎,自己已經表明了大夫的身份,這冷臉的護衛仍心存疑慮,還要問藥號,這冷臉漢子問的不是藥號,而是自己的底細。


    既然自己說是大夫了,自然應該有來處,這古代雖沒什麽醫院醫師的卻有藥號,大夫都在各個藥號坐堂診病,便是個赤腳郎中,也得有個根底兒,要不然這大冷臉勢必不會放過自己。


    想明白了這一點,棠梨倒有些為難,自己說出大夫的身份本是為了救急,怕這廝不分青紅皂白給自己一刀,畢竟這裏可不是什麽法製社會,但這大夫的出處卻不大好說了,若實話實說,自己一個安州驛丞的女兒,怎麽會成了大夫,這不大好解釋,而且她也不能給自己的便宜爹娘招麻煩。


    棠梨還是很喜歡自己的便宜爹娘的,她爹雖有些孤直卻心懷抱負,總想著為百姓做些事,就算如今不過一個不入流的安州驛丞,依然兢兢業業,便宜爹是個三觀正做事的人,這樣的人做了官絕對是造福一方的好官,隻可惜懷才不遇。


    她便宜娘,溫婉善良,家裏的日子雖不很富裕卻仍三五不時的送些糧米銀錢接濟那些窮困人家,對家裏的下人也格外寬宥和善。


    棠梨很喜歡這樣的爹娘,斷然不會給他們招來無妄之災,而棠梨直覺眼前這兩個人會是很大的麻煩,所以萬萬不能說真話,倒不如胡亂說一個,橫豎先把眼前混過去,過後便知道自己打謊,想追究找不見人也就罷了。


    想到此,便道:「我是慶福堂的大夫。」慶福堂就開在官驛前街,棠梨去那裏抓過幾次藥,聽說是個數百年的老藥號,至於這冷麵漢子聽沒聽過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就撿著自己知道的說。


    冷麵漢子顯然是知道慶福堂的,因為他的臉上的冷意微微緩和了些許,雖仍稱不上柔和,卻不似剛才那般冷厲危險。


    剛那一瞬棠梨甚至有種感覺,隻要自己說錯一句話,脖頸上的刀便會毫不猶豫的割下去。


    思及此,棠梨都不禁要摸把冷汗,冷麵漢子把刀挪開,卻仍盯著棠梨開口道:「你剛的話是何意?」


    棠梨不知他問的哪句話,畢竟自己剛才說的可不是一兩句便道:「什麽話?」


    冷麵漢子神色有些不善,卻隻吐出兩個字:「熱毒。」


    棠梨心道莫非臉冷的都不愛說話,這位可真是惜字如金,兩個字就算回答了,棠梨倒也不拿喬,抬手指了指冷泉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這裏處於山的背陰處,這冷泉裏的水是山上的積雪融化聚集而成,冰冷刺骨,尋常人便手探進去一瞬都有些受不住,而他卻整個人泡在水裏,籠在他周身的霧氣正是他用內家功法壓製熱毒而成,不然隻這冷泉的寒氣絕不會如此濃重,我是大夫,自然一看便知。」


    冷麵漢子沒吭聲,不過看他神色應該是信了,卻仍冷著臉道:「你後麵的話何意?」


    棠梨略回憶了回憶才想起他問的是自己說這樣沒用,以後會變成瘋子的話,不禁暗暗腹誹跟這人說話真累,直接說又能如何,非讓自己想。


    棠梨雖然腹誹卻並不想隱瞞便道:「這也是明擺著的事嗎,雖不知他體內的熱毒是怎麽來的,但瞧這意思至少有兩年光景了吧,若是能解也不會拖到現在了,既然不能解便隻能暫時壓製,而這個泡冷水的法子不知是誰出的餿主意,說起來這熱毒發作起來若借機發出來也便罷了,卻用冷水壓製,腠理大開之既,用冷水一激,熱毒未發反而又進了寒氣,寒氣入體,如此一來豈非是驅虎不成又引餓狼,虎狼到了一處必要鬥個你死我活,寒熱更是如此,一開始寒氣勢微,暫時壓住了發作的熱毒,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適,可久了積在體內,待蓄積到一定程度便形成了寒熱相戰之勢,他越用寒氣壓製熱毒,體內的寒熱交戰也會愈演愈烈,便他的內家功夫再厲害,身體再強壯如何禁得住這般寒熱交戰的勢頭,到末了身體實在禁不住,便隻會有一個結果了。」


    那冷麵漢子道:「什麽結果?」


    棠梨攤攤手:「非瘋既傻。」棠梨話一出口,冷麵漢子臉色一變,手裏那把冷厲的刀一送又橫在了棠梨的脖頸處,鋒利的刀刃發出冷森森的寒意。


    棠梨頗有些無奈:「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便罷了,做什麽又動刀動槍的。」


    那冷麵漢子哼了一聲道:「你竟敢詛咒我家主子,便碎屍萬段也是你咎由自取。」


    棠梨心說,這可是禍從口出,自己說的是大實話好不好,怎麽成詛咒了,這年頭還真是好人當不得,自己剛才就該騙他,繼續用這個法子,便以後水裏那家夥瘋了傻了跟自己又有什麽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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