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依照林克翰的規劃,訂婚和結婚典禮在同一天舉行,地點就在自家飯店,政商名流紛紛出席,現場還有公關發言人、媒體記者休息室,外頭甚至需要交通管製,說是世紀婚禮也不為過。


    林克翰一向行事低調,沒有愛現的念頭,但如此場麵是有必要的,他必須擺出三重幫的氣勢,讓員工、客戶和投資人看個清楚,林家就是能有這般大手筆。


    理所當然的,兩個弟弟擔任伴郎,林品軒原本就處事圓滑,像主持人一樣掌控流程,連壞脾氣的林子旭也堆起笑容招呼來賓,這天是兄弟三人表現團結的時候。


    對林克翰來說,更高興的是他母親紀恰如從花蓮趕來,雖然她一開口就說:“我隻能待一會兒,還有事要忙。”


    有什麽會比她的獨生子結婚更重要?他沒多問,他明白母親是為了顧全大局,不想給他繼母難堪,但他已經心滿意足,至少在今天他能得到母親的祝福。


    “我帶你去看你兒子選的女人。”他對秘書劉力群打個手勢,之前他已交代過,當他母親出現時,千萬不能讓他父親和繼母碰到,他相信秘書會完成這任務。


    他們來到宴會廳一旁的套房,林克翰不打算在此度過新婚之夜,但還是訂了間套房給他老婆用,畢竟中午訂婚、晚上結婚可不簡單,女人的花招總是有得磨。


    房裏一堆人忙進忙出的,包括親戚朋友、化妝師、攝影師、飯店員工等,但林克翰第一眼就看到周筱雲,仿佛一位白色天使降落人間,美麗而純潔,靜靜坐在化妝鏡前,神情迷惘地望著鏡中倒影,像是不懂自己怎會置身此地。


    他嘴角微揚,這可憐的小東西,他很快會讓她明白,她的歸屬就在他懷中。


    除了禮服吸引人注意,她身上還配戴了許多珠寶首飾,大多是他父親和家族長輩贈送的,想必他繼母也選購了好幾樣,坦白說有點俗豔,但不減他老婆的完美,今天他是最驕傲的新郎。


    懷著得意的心情,他替兩個女人介紹。“筱雲,這是我媽,媽,這是我老婆。”


    “伯母……”周筱雲站起身,立刻改口說:“媽,謝謝你從花蓮過來。”


    他老婆果然聰明,還記得他說過他母親住花蓮,他在心底給她加分,成績早就破百了。


    紀恰如微笑欣賞媳婦的雪白禮服。“筱雲,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漂亮,克翰真是幸運。”


    “哪裏,是我高攀了他。”


    老婆何必這麽客氣,林克翰不太喜歡她的說法,扣個幾分好了,但成績仍是破百。


    “別說傻話,你們站在一起多好看呀!”紀恰如從皮包拿出賀禮,是一個紅包和一個玉鐲。“來,這是媽給你的。”


    “我……這怎麽好意思?”周筱雲抬頭望向林克翰,以眼神詢問他該怎麽做。


    “這是媽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他先把紅包收進口袋,今天他替老婆收了不少紅包,明天就會變成她的私房錢,他希望她花錢爽快,乖老婆是值得被寵壞的。


    接著他替她戴上翠綠的玉鐲,那兩隻小手上掛了十幾個手鐲,金、銀、玉、鑽………多到有點離譜,他懷疑她等一下要怎麽舉杯敬酒。


    “謝謝媽,真的好漂亮!”周筱雲摸著那手鐲,顯得愛不釋手。


    “這是花蓮玉,我挑了好久才找到最完美的一個,你們有空到花蓮來走走,我那兒地方很大,你們可以來多住幾天。”


    “好。”林克翰不問老婆就直接回答:“我們會找時間過去。”


    紀恰如對兒子點個頭,轉向媳婦說:“克翰跟他爸不一樣,他成熟穩重又有責任感,你不用擔心。”


    “是,我知道。”


    老婆的語氣還算肯定,隻是表情不夠開心,林克翰決定不加分也不扣分,他招來攝影師,替他們三人拍了幾張合照,日後好寄給母親留念。


    拍完照,紀恰如歎口氣說:“祝你們百年好合,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


    “媽,謝謝你來。”林克翰不勉強母親留下,幸好父親和繼母都沒出現,他的秘書果然辦事妥當。


    “媽再見,請多保重。”說著,周筱雲伸手給婆婆一個擁抱,紀恰如麵露驚訝,但很快就笑著拍拍她的背。


    看這兩個女人擁抱,林克翰隻覺胸口一陣熱,說來奇妙,他老婆從來沒主動抱過他,跟他母親初次見麵卻如此親熱,好像她們才是親生的一樣。


    當他母親獨自離去,那背影顯得有些落寞,他隻能再次對自己承諾,他將會擁有成功的婚姻,絕對不能步上老爸的後塵。


    回過頭,他握起老婆的手端詳那玉鐲,母親果然有眼光,至於其他閃閃發亮的手鏈就有點礙眼。“你戴這些東西會不會太重?”


    “還好。”周筱雲輕聲說。


    “抱歉,我沒空帶你去蜜月旅行。”


    “沒關係。”


    當真沒關係?他還以為女人都很重視蜜月旅行,看來他老婆不是普通女人,這下要加分加到破表了。雖然有時他會想,她不用一直這麽乖,偶爾任性也無妨,但可能這就是她的本性吧!


    對了,他還沒讚美她今天有多漂亮,正當他要開口,秘書劉力群走上前說:“董事長,還有五分鍾就開始了,請兩位準備出場。”


    “ok。”讚美可以延後,準時卻是不能拖,訂婚典禮在十二點開場,客人遲到是他們家的事。


    時間到了,他牽起妻子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確定他們會走向那結局。


    為了迎接新婚之夜,周筱雲多喝了幾杯香檳,她不隻需要壓驚,還得讓自己麻木。


    從早上六點醒來,就是整天的化妝、做頭發、換禮服、微笑合照,還要陪著丈夫敬酒、招呼客人,雖然她不用發表高見(當然也沒有人要聽),做個稱職的花瓶還是挺累的。


    隨著婚禮的結束,她沒有放鬆,反而變得驚慌,因為洞房花燭夜即將展開……


    午夜之前,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到林家,來到三樓林克翰的住處,從今後就是他們的家了。


    她不是第一次進這間屋子,他早已把鑰匙給她,好讓她搬東西進來,盡管對環境不陌生,今晚卻是非常不一樣,隻因她變成了林太太!


    林克翰並沒有把她抱進屋,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她應該覺得驚訝或失望嗎?早知道他跟浪漫兩字是扯不上邊的。


    “忙了一天,我先洗個澡。”林克翰解開領帶,神色平靜道:“主臥室的浴室給你用,我去用客房的。”


    “喔。”周筱雲不知怎麽回應,好個和平的開始,希望會有個和平的結束。


    等他離開她的視線,她才放心脫下禮服和首飾,進了浴室洗去所有發膠和化妝品,雖有醉意,但還不至於滑倒,隻是一顆心怦怦跳得好快。


    要是她搞砸了怎麽辦?他會不會生氣?嫌她沒反應、沒技巧?或是要求她做某些古怪動作?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她丈夫在床上會不會是個怪咖?天啊,別再想下去了,她會先被自己嚇死!


    拖拖拉拉半小時之後,周筱雲總算換上睡衣走出浴室,隻見林克翰已躺在床上,眼鏡放在床頭櫃上,頭發還有點濕意,看起來跟平常不太一樣。


    他穿著古板的條紋睡衣,她對此沒有任何不滿,總比隻穿內褲或完全不穿好。


    “過來。”他對她招手,像在呼喊小孩或貓狗。


    她踏出沉重腳步,仿佛死刑犯走上刑場,拜托他要殺要剮就快點吧!


    等她坐到床邊,他一伸手就把她拉到他胸前,盯著她問:“你今天喝了幾杯香檳?”


    “呃……我不記得了。”她的雙手碰到他的胸膛,不敢收回,又不知怎麽停留。


    “也好,這樣你會比較放鬆。”


    她早知他不會客氣,都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不把她吃掉才怪,她希望速戰速決,但他似乎不這麽想,從她的額頭開始親吻,雙手也在她身上探索。


    當他即將吻上她的唇,她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居然敢打斷他問:“可……可以關燈嗎?”


    林克翰聽了皺起眉,她還以為他會拒絕,幸好他還有點慈悲心,從床頭櫃上拿起遙控器,關了明亮主燈,開了床邊台燈。如此一來室內變得昏暗許多,不至於看不到彼此,但有些細節會模糊些,多少能給她安全感。


    她閉上眼,讓黑暗籠罩自己,感覺他的呼吸逐漸接近,終於他們接吻了,不隻是唇與唇的接觸,他的嘴是張開的,以舌尖探開她的嘴,要求她對他開放,她顫抖著順從了他,讓他直接探入她口中。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這男人當真餓壞了,不隻舔她的唇還吸她的舌,在她嘴裏反覆攪弄,像在玩弄獵物似的,不肯爽快吃掉,卻要細細品嚐。


    她聽到一種類似小動物的嗚咽聲,愣了下才發現是自己發出的,那是呻吟嗎?她不確定,當她忍不住再次“發聲”,他似乎因此更激動,把她吻到不能呼吸,不得不稍微推開他。


    他很配合的轉換了方向,改為舔弄她的耳朵、下巴和脖子,同時他的雙手也沒閑著,撥開了她睡衣的細肩帶,解決了她成套的內衣褲,迅速讓她變得赤裸裸。


    “等我一下。”他忽然從她身上離開,她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拿出什麽詭異道具,這男人果然是披著羊皮的狼嗎?


    很遺憾的,他隻是脫掉自己的衣服,馬上又回到她身旁。


    她睜大眼盯著他,沒想到他還挺壯的,雖然沒有古銅色肌膚,卻是出乎意料的結實,原來男人也可以這麽好看,然後她的注意力落到某一點,然後……她用雙手遮住自己的眼。


    “不用怕。”她聽到他的低笑,若不是在這種緊張狀態,她可能也會笑出來。


    她的雙手被他拉開,可她還是不敢睜眼,結果感覺反而更敏銳!他的唇落在她頸上,他的手搭在她肩上,逐漸南下、逐漸深入……他該不會是想要這樣那樣吧?


    無論他想怎樣,她隻能逆來順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最多是種牽絆或妥協的關係,但她依然有反應,該說是慶幸或不幸呢?


    對於他正在對她做的事,她沒有經驗但有概念,心想她已經很幸運了,他是饑渴了點但不算粗魯,一次又一次撩撥她的欲望,直到她的呼吸跟他一樣急促,如果她有心髒病,可能已經病發身亡了。


    最糗的是她不斷發出怪聲,自己聽了都想戴上耳塞!


    終於來到關鍵時刻,他蹲坐在她雙腿間,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臀下,低聲道:“如果不舒服要告訴我。”


    “嗯……”


    說了又能怎樣?他不會放過她,因為她已是他的妻,住進他的家,躺在他的床,接受他給的一切,無論她想不想要。


    林克翰自認並非調情高手,也不是性愛戰神,但他盡力想讓他的妻子舒服。


    在朦朧的燈光中,她的身材正如他平常所觀察(也就是在腦中替她脫衣的意思),苗條但有料,不會過度誇張,剛好是他欣賞的曲線……話說回來,她有什麽是他不滿意的?


    沿著她柔嫩的肌膚,他親吻著、撫摸著、欣賞著,不急也不緩,他有大把時間可以享受。出乎他的預期,她的反應還不錯,他因此鬆了口氣,千萬不能讓她討厭這檔事,那樣的話可不容易懷孕。


    他吻過那些應該是女人的敏感帶,改天有空再開發她的“要害”,今天的首要之務是確定她ok了,然後確定姿勢也ok了,不能讓他的體重壓扁她,抓好時機才緩緩進入。


    刹那間兩人都暫停了呼吸,坦白說,他自己都不太適應,她實在太小、太窄了,勢必要受苦。


    “會痛嗎?”他這問題算是禮貌性質,因為他很肯定她是痛翻天了。


    她明明皺著眉,淚眼汪汪的,卻硬撐著說:“沒……沒關係。”


    這女人也太乖了,在這種時候她大可發飆,可能她天生就是沒脾氣,他能做的就是多努力了。


    “我保證下次會更好。”但這次顯然是挺難的。


    他勉強自己放慢速度,吻住她那太甜的小嘴,雙手也在她身上遊移,希望她至少能放鬆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慢慢地他進出滑順了,她又發出那些小小噪音,他不由得勾起嘴角,他不喜歡女人叫床叫得太過,搞得像唱戲,尤其是歌劇之類的,而事實證明他的完美妻子總能讓他滿意。


    “有沒有好一點?”


    “還好……嗯……”


    他看得出她想壓抑自己,從她緊咬的嘴唇中卻還是逸出了呻吟,低低的、柔柔的,他甚至湊近去聽個清楚,老天,她或許沒有自覺,卻有讓男人發狂的本能。


    快感不斷累積,理智不斷流失,他忍不住想用力衝刺,但他承諾過要照顧她,而且她是個好老婆,至少今天他得替她多著想,於是他繼續保持中庸之道,不輕不重不快不慢不敢放縱,就怕傷了她。


    瞧她雙手抓著床單,迷蒙的眼神半閉,已經無力咬住下唇,隻能張嘴呼吸和低吟,那嬌媚模樣讓他牙關一緊,終於在她體內釋放,一波又一波,直到他腦中一片空白,甚至有種看到星星滿天的錯覺。


    他知道她沒有得到跟他一樣的滿足,但應該也不算太難受,他已經盡力了。


    “你還好吧?”他把她臀下的枕頭拿開,卻舍不得讓自己抽出,那感覺太銷魂,第一次就教他上癮。


    她仍在喘息,隻能點頭回應,他撥開她落在額前的發絲,安撫道:“乖,慢慢就會習慣了。”


    她還是沒說話,長長的歎口氣,顯然被他累壞了,那帶給他一種成就感(沒辦法,男人都是禽獸),最後他離開她體內,拉起被子蓋住兩人。


    這是漫長的一天,但他沒有怨言,入睡前他的嘴角是上揚的,他確信他們會這麽過完一輩子。


    清晨六點,周筱雲從夢中醒來,她睡得很不好,可能是因為陌生的床、陌生的房子,還有枕邊那個陌生的男人……即使他們已有肌膚之親,她仍覺得他陌生。


    她悄悄爬下床,先進浴室把自己洗幹淨,在她身上有他的汗水以及……呃,反正她現在不會懷孕,衝掉就是了。


    今天是星期天,理當睡到日上三竿,但她不想回床上麵對她丈夫,幹脆轉到廚房做早餐,她的廚藝隻能算普通,不常練習的關係,但要做頓早餐還不成問題。


    切切洗洗的動作讓她心情平緩,也能整理一下昨夜的回憶,整體來說,她的丈夫算是一位善心人士,因為他們的新婚之夜相當平和。


    原本她緊張得要命,結果他讓她鬆了口氣,這男人挺正常的,沒什麽怪癖,甚至頗為用心,她得到的快樂大於痛苦,以後的床事應該不會太難熬。


    如果他知道她有在吃避孕藥,不知反應會有多激動?一想到此,她居然有點竊喜,像是惡作劇的感覺。畢竟這是她的身體,哪天她想懷孕就會停藥,她從未答應過要生孩子,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哼!


    聽到腳步聲,她轉頭一看,隻見林克翰已經洗過臉,戴上眼鏡,換上白襯衫和灰長褲,看起來跟昨夜很不一樣,比較冷靜也比較……遙遠。


    他麵露驚訝問她:“你做了早餐?”


    “嗯。”有什麽不對嗎?隻是蛋餅、三明治和果汁而已,冰箱裏一堆食物,難道她不能用?


    “想吃東西就打電話給管家或廚師,這是他們的工作,三更半夜也沒關係。”


    “我會煮……一點點。”他應該是就事論事,她卻覺得自己好蠢,做個貴婦就是什麽都不用做,她怎會蠢到自找麻煩,還以為他會肯定她的表現?


    “偶爾煮一下可以,不用天天煮,我娶你不是要讓你煮飯、做家事的。”


    “喔。”他娶她是生小孩的對吧?偏偏她就不順他的意,這種叛逆心理非常幼稚,但她還有什麽能反抗他的呢?


    林克翰走到門口,從信箱拿了報紙,回到餐桌前開始用餐。


    她愣了下才坐到他對麵,瞧他隻在意報紙內容,說不定吃了什麽都不知道。


    這就是他們婚後的第一天?他們真能相處一輩子?她默默喝了口果汁,忽然覺得人生是黑白的,現在報紙都用彩色印刷了,他們之間卻黯淡得像默片。


    沉默中,林克翰吃完了早餐,放下報紙才說:“早餐很美味,謝謝。”


    “不客氣。”聽起來好像服務生和客人的對話,最好他不要掏錢出來付帳。


    誰知她的預感當真實現,他回房拿了一個文件袋出來。“裏麵有我爸媽和一些親戚給你的紅包,還有在我名下的提款卡、信用卡,你要怎麽用都行。”


    “謝謝。”他可真慷慨,發錢不眨眼!也許林家的男人都認為養老婆很正常,但她隻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仿佛他是她的主人,而她是用身體換金錢!


    “今天中午我們要回你娘家,準時十一點出發。我去書房,有事叫我。”


    “是……”她隻能以單詞回答,因為他說的就是命令,她多說也沒用。


    等他走開後,她發呆了一會兒才開始收拾桌麵,那位大少爺顯然想都沒想過要幫忙,對他來說這些是傭人的工作,因為他的時間寶貴、他的事業重要、他的繼承人還可以讓她母以子為貴!


    越想越氣,她決定把文件袋收進保險箱,跟那些貴重首飾放在一起,除了他母親送的玉鐲(她真的喜歡),還有他買給她的婚戒(她不敢不戴),她實在不想看到其他東西了。


    等她忙完了,看看時間還早,便走向自己專屬的房間,打開箱子整理東西。這裏將成為她的小天地,讓她有個空間作夢,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不用再麵對外界,當然那隻是癡人說夢……


    十一點整,他們果然準時出發,周筱雲早知她丈夫相當注重時間,而且總是提早到達,今天他還準備了一堆禮盒,她完全不用費心,隻需把自己打扮好。


    其實她比較喜歡牛仔褲和t恤,但她從小被教養要做個淑女,現在又變成了貴婦林太太,因此她還是穿上文雅的洋裝,她衣櫃裏有上百套這類衣服,若不穿怕會遭天譴。


    當他們回到她家……該說是娘家了,隻見全家人都在客廳等著,肯定是因為林克翰的關係,以往她回家才沒這麽大的歡迎陣容。


    “爸、大哥、大嫂,我們回來了。”林克翰向長輩打過招呼,除了禮盒,還準備了玩具給雙胞胎,果然是麵麵俱到的好女婿、好妹婿、好姑丈。


    “回自己家還這麽客氣,真是的。”周敏雄代為收下禮物,並叫兩個女兒鞠躬道謝。


    聽哥這麽說,周筱雲直覺就認為是說給林克翰聽的,畢竟這個家還算是她的家嗎?


    “來,一起吃飯吧!”周永鈞招呼眾人走到餐桌旁。


    爸為什麽笑得那麽高興?以前他才不會跟她一起吃飯,是林克翰抬高了她的身價嗎?


    吃飯時大多是那三個男人在說話,仿佛失散多年的親人,談笑風生、欲罷不能。仔細觀察他們三人確實很像,就是那種自信又自大的類型,說不定真有血緣關係呢。


    周筱雲自覺像個局外人,幸好嫂嫂和兩個侄女還注意到她,也許她該去做dna檢測,因為她有極大可能是撿來的小孩。


    好不容易熬過這頓所謂的“歸寧”飯,她的完美丈夫對她說:“抱歉,我有個重要的會議,得先走一步,我會叫司機送你回去。”


    “好。”星期天還要開會?她最好快點接受這男人是個工作狂。


    “晚上見。”林克翰握一下她的手,又一一向眾人道別,表現得彬彬有禮、可圈可點。


    周筱雲對接下來的發展並不意外,當林克翰的腳步一踏出大門,她爸就轉身進書房,她哥則陪雙胞胎看電視,沒有人想花時間跟潑出去的水說話,果然!


    “跟我來。”嫂嫂是唯一有良心的人,牽著她走進他們的臥房。


    她原本的房間要重新裝潢了,哥哥和嫂嫂計劃買兩台新鋼琴,給小玫和小潔一間新的練琴房……看來她在這個家是沒有歸屬之地了,偶爾來訪也隻能當客人。


    一關上房門,吳璧如就急著問:“怎麽樣?昨天晚上還好吧?”


    周筱雲聳聳肩說:“不知道,沒得比較。”


    “他不行嗎?技巧很差?還是對你很敷衍?”


    “沒有啦……他對我還不錯,我隻有痛一下。”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暈倒,結果居然還小有快感,唯一後遺症就是腿有點酸,畢竟很少用那種角度……


    “那就好,至少不會是痛苦的回憶。”吳璧如拍拍胸口,周筱雲覺得一陣溫暖,至少還有人關心她的處境。


    “可是……今天早上他好像不太想理我,吃完早餐就進書房,跟爸一樣。”


    當然她不是在抱怨,她丈夫本來就不是浪漫的人,但昨晚他好像有那麽點溫柔,隔天早上卻變得超平淡,仿佛他們結婚幾十年了一樣,但話說回來,她也不知老夫老妻是什麽情況。


    “結婚以後多少會鬆懈,男人和女人都一樣啦!”吳璧如一點都不驚訝,以過來人的語氣說:“反正他忙他的,你也可以忙你的呀!”


    “是嗎?”周筱雲一愣,心想自己怎麽沒想到?


    “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說不定現在是你的人生高峰期,隻是你還沒發現而已。”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反正她也不期待丈夫的垂愛,又偷吃了避孕藥不會懷孕,眼前正是空窗期,再不把握更待何時?


    “加油!我希望你真正的快樂。”


    “我會的。”


    嫂嫂在她肩膀一拍,仿佛賜給她神奇的力量,忽然她的生活有了目標,多麽不可思議,她就要開始真正的快樂了?


    嫂嫂說得對極了,周筱雲很快就發現自己比婚前快樂,有充分的時間和空間做她想做的事。


    住在一樓的公婆找過她幾次,不是打牌就是唱歌,但她實在不是那塊料,打牌一定放槍,對老歌又不熟,於是他們很好心的放過她,隨她自己高興過日。


    至於她丈夫呢,周一到周五他總忙於工作,晚上九點回家就算很早了,周末也常要加班或出差,事業是越做越大,有幾次她還看到他出現在電視新聞中,卻沒有引以為傲的心情,他們實在沒那麽熟。


    當然,大忙人林董還是會抽空吃吃她,每次都是很和諧的過程,他雖有欲望,但不急躁,她的反應也不差,可以給彼此打個八十分。


    林克翰不再送她鮮花或禮物,都結婚了何必費事?不過做人要懂得感恩,她仍盡到自己的義務,每當有交際應酬的場合,她會打扮得體、微笑點頭,讓她丈夫、公婆或兩位小叔發言,她隻需做個美美的花瓶。


    她不用上班,在家不用做家事、不用侍奉公婆,很自然就開始她唯一的興趣。


    她采購了一堆材料,每天做這個做那個,上網申請了免費blog,貼上自己的手工藝作品,像在創立什麽事業似的,每個細節都講究,每則留言都回答。


    原本她在網路上就認識一些同好,現在又開始交新朋友,一起討論他們喜愛的事物。她的專屬房間當真成了工作室,除了寂寞一點,她在裏麵是快樂的,因為她擁有了自由。


    晚上九點,一聽到開門聲,周筱雲立刻衝出工作室,每當她丈夫回到家,她就會把這扇門鎖上,深怕他發現她的小秘密,雖然他從來不問也不管,她還是決定小心為上。


    “我回來了。”林克翰放下公事包,臉上有掩不住的疲倦。


    “要吃東西嗎?還是先洗澡?”她丈夫提供她這麽讚的工作環境,她理當回報他的慷慨和放任。


    “我先去洗澡,麻煩你給我弄點熱的,不用太多。”


    “好。”每天她會自己做早餐,傭人會送上午餐和晚餐,分量太多她根本吃不完,因此會預留一些給丈夫當消夜,有時她也會自己做些料理,不過她沒讓他知道,怕他又說娶她不是要她煮飯。


    等林克翰洗過澡,換上古板睡衣走出來,她已經準備好溫熱飯菜,兩人靜靜對坐在餐桌兩旁,他邊吃消夜邊看資料,她則是捧著一本漫畫猛啃,當然是偽裝過的漫畫,她做了幾個書套輪流用,像是成功致富、健康人生之類的封麵。


    “我吃飽了,謝謝。”他伸手揉揉太陽穴,似乎頭很痛的樣子,她差點要自告奮勇幫他按摩,不過那太親密了,除了在床上之外,她不想也不敢碰他。


    “不用客氣。”看他捧著資料走進書房,她迅速收拾餐盤、準備就寢,天曉得他會“自我加班”到何時,她才不奉陪。


    夜裏,當周筱雲好夢正酣,忽然有雙手從背後擁住她,她知道那是誰,也知道對方要什麽。


    “可以嗎?”林克翰的態度總是客氣,但她還沒回答他就開始動手,這男人在床上絕對不是紳士!


    她不用說話,反正沒多久她就會發出怪聲,她超討厭自己這一點,而他早已摸清她每個“要害”,攻擊得她無處可逃,隻能低聲求饒。


    “不舒服要告訴我。”他幾乎每次都這麽說,坦白說有點煩,要吃就快點啦。


    “嗯……”如果很舒服怎麽辦?她才不告訴他。


    過程中他們其實很少對話,隻聽得到他的喘息和她的呻吟,當然還有某些無可避免的拍擊聲……


    結束時他癱倒在她身上,把臉埋在她肩窩,不肯立刻退出她體內,過了好一會兒才翻身躺在她身旁,很快就傳來他熟睡的呼吸聲。


    坦白說她不討厭這件事,因為她也有享受到,他們在這方麵挺合的,但激情過後她卻覺得空虛,盯著天花板發呆兼失眠。


    毫無疑問的,林克翰是個負責的丈夫,日後也將是個負責的父親,她相信除非他被下了藥,否則是打死不可能出軌。但那不是因為他怕傷她的心,或是他隻想要她一個人,而是理智思考後的結論,來自他父親帶給他的教訓,偷吃的下場隻是一團糟,何苦呢?


    他們之間不會有愛情,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她都不該有所期待。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活在她的小小世界,享受她的小小快樂,直到某天有人在她的blog留言說:“哈囉,你做的包包好可愛,要不要出個價賣給我?”


    這一則留言改變了她的生活,居然有人想要她做的東西,甚至願意出錢買下!


    從此她展開了網路拍賣,賣的正是自己的作品,交易金額並不大,卻讓她感激又感動。


    她的人生有目標了,但她的存在有意義了嗎?她不確定,她還需要更多證明,不知要等到哪一天,她才能驕傲的挺起胸膛,對每個看不起她的人說:我不是花瓶!誰都不準替我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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