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水榭也是謝暉平日裏最喜歡品茶消遣之地,因此府中人都知道這是大公子的地方,偶爾大公子會在此處招待誌趣相投的一二好友品茶,除了大公子身邊的人日常灑掃,旁的人是絕不敢踏入的。


    也因此這水榭倒真是一方清淨之地,且臨水而建,水中植了蓮花,隻不過這會兒已過重陽,沒有了亭亭淨植的蓮花,剩了一片殘荷鋪陳在水中,伴著淅淅瀝瀝的秋雨,很有些蕭瑟之意。


    謝暉見棠梨看水中的殘荷不禁道:「可惜已經入秋,若是夏日,這水中的蓮荷盛開,此處倒是觀荷的好地方。」語氣頗有些遺憾之意。


    棠梨道:「不能觀荷亦可聽雨,棠梨倒覺得有失有得才是人生真趣。」


    謝暉一愣繼而笑了起來:「是了,不能觀荷亦能聽雨,得失之間方得真趣,好言,好句,果真葉姑娘境界高,倒是在下落俗了。」


    棠梨搖搖頭:「棠梨不過信口胡謅罷了,公子如此說倒是貽笑大方了。」


    謝暉卻道:「在下雖不敢自詡誠摯君子卻也從不打謊。」


    棠梨見他神情格外認真倒不好再說什麽,隻得道:「公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相比盛開的荷花棠梨更喜歡那鮮嫩的大白藕,不管是蒸煮炒燉都是棠梨最喜歡的菜式,想到這些,棠梨便更喜歡這些殘荷了。」


    謝暉不想棠梨會如此說,愣了一下不覺失笑:「這個容易,回頭我讓人挖一筐藕來給你送去,不管蒸煮炒燉都行。」


    棠梨也不推辭拱手道:「那我這裏就先謝了。」


    謝暉擺手:「不用謝,不用謝,你喜歡吃藕,我這邊兒管夠。」說到這兒兩人不覺相視一笑,這一番蒸煮炒燉下來,兩人頓時熟悉起來,似經年的好友一般。


    整整吃了三盞茶,雨方停了,棠梨起身告辭,謝暉也並未挽留,隻是笑著說了句,回頭讓人給她送藕過去,棠梨笑著點頭,轉身去了。


    旁邊謝輝的心腹小廝存福端詳了少爺好一會兒小聲道:「公子您不是也瞧上這姑娘了吧。」


    謝暉看向他疑惑的道:「也?」


    存福忙道:「公子您沒見那日老太君壽宴上顧蓮姑娘給這姑娘下套嗎,還攛掇虹霓公主為難這位,先頭還當是巧合,剛瞧咱們府的菡姑娘那意思,別是齊王殿下真跟這姑娘有點啥吧,俗話說的好空穴不來風,若真沒什麽,怎麽一個兩個都跟這姑娘為難呢。」


    謝輝微微皺眉,臉色也沉了下來:「敢私下裏嚼說皇族的舌根兒,我看你是屁,股癢癢了,一會兒回去自己領十板子,漲漲記性。」


    存福一張臉立馬變成了苦瓜:「公子,奴才是胡說的,您就饒了奴才這回吧,下次奴才再不敢胡說了。」


    謝暉:「二十板子。」


    存福頓時閉上了嘴,他可知道公子的脾氣,平日裏跟個菩薩似的,可要是真說要罰,絕對說一不二,哪還敢再求饒,再求便不是二十板子了而是變成三十了,那自己的屁股還不打爛了啊。


    存福嘴上不敢說心裏卻暗暗腹誹,公子一定是瞧上那姓葉的丫頭了,不然怎麽如此聽不得這些,說到底隻不過是齊王府的八卦,雖跟菡姑娘扯上了些幹係,可公子跟菡姑娘又不是一個娘,曆來對蘭姨娘母女的作為頗為反感,若不是對那姑娘有意,斷不會為了這個庶妹子發怒。


    存福當真是誤會他家公子了,謝暉還真沒那意思,雖對棠梨很是喜歡欣賞,卻並非男女之間那樣的喜歡,隻是莫名覺得親切,想和她親近,想她過得平順安和,不想她陷入這些麻煩之中。


    謝暉很清楚以棠梨的出身,跟齊王府越無幹係越好,而謝暉也不信棠梨會去攀附皇族,既無意被扯進這件事裏,對她並無好處,即便她跟齊王並無幹係,可三人成虎,尤其如今太後娘娘正在暗中查問,若此事傳出去對棠梨卻大大不利。


    謝暉管不了別人至少能管住自己身邊的人,他希望棠梨能少些麻煩。


    棠梨回到葉府跟王氏說了說給葉婉診脈的情景,便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在小藥房裏熬製膏藥,對於這些棠梨並不陌生,現代時中醫世家葉家的膏藥遠近聞名,故此如今做起來也算輕車熟路,又趕上這裏的藥還算齊全,便先熬製一些,老將軍的舊傷很難根治,有這膏藥便不用行針了,發作起來貼上一貼也就是了,極為方便,便自己不再跟前兒也不妨事。


    隻不過這膏藥熬起來頗為費事,直弄到了掌燈十分方熬成,放到一邊兒晾著,明日便可裝罐子了,送去將軍府了。


    忙活完了,直了直腰,看了看那邊兒架子上的沙漏,已是晚膳時候不禁道:「怎麽都這時候了,老夫人那邊兒可傳膳了不曾?」


    梅婆婆道:「不曾傳,倒是使人傳了話來說等姑娘忙完了再過去吃飯。」


    棠梨忙洗了手往外走,路過東牆邊兒瞧見那株菊花,腳下停了停,那墨色的枝幹上又開了幾朵新菊,夜風中垂掛的嫩黃花瓣在搖曳出動人的風情,棠梨不覺想起那夜,齊王便是把這樣一朵菊花插在自己的鬢發上,還說了句很好看。


    想到這些棠梨忽然明白了為何最近總有人要為難自己,她還當是自己長得討嫌不帶人緣呢,如今方想明白,此事的禍首大約是這周身桃花燦燦的齊王殿下。


    若是齊王跟其他皇族子弟一般,並無不近女子的怪病,府中美人如雲,也沒人會注意到一個大夫,便這個大夫是女的也不會有人往歪裏想,偏偏齊王是個有怪病的,以至於齊王府上下連個母的都見不著,這樣有病的齊王依然桃花朵朵,惦記的人多如牛毛,甚至似顧蓮這種有心的表妹,還在齊王府裏安插了眼線,而自己忽然出現在齊王府且與齊王共處一室甚久,這個甚久棠梨是從外人的角度出發,尤其顧蓮的角度,大約在顧蓮眼裏她的親親表哥三尺之內出現個母的都要緊張,更何況孤男寡女關著門待了些時候,這對於顧蓮來說足以腦補出一出纏綿悱惻起伏跌宕的大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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