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自是知道棠梨這是明目張膽的要挾自己,想來自己若辦不成這傻婆子的事,隻怕再過一年她也想不清楚。


    自小備受父皇寵愛的二皇子,還從沒遇到過敢要挾自己的,心裏老大不的不爽,可一想到棠梨,又不好發作,雖說這丫頭來宮裏沒多少日子,但二皇子也大約知道些棠梨的性子,這丫頭瞧著年紀不大,心裏卻極拿的定,完全不似自己平日裏見過的那些丫頭好誆騙,她既說了條件,自己若做不到,這丫頭是絕不會把配方交給自己的。


    故此,雖不爽也隻能忍著,等以後自己拿到配方,再想法子收拾這丫頭還不容易嗎,想到此,隻得黑著臉勉強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還未走出懷清堂,便又聽後麵棠梨道:「還有一事需勞煩二皇子,棠梨想搬到這懷清堂來。」


    二皇子站住腳蹭的轉過身來一臉的奇怪,指了指破爛的懷清堂:「你要搬到這兒來?」雖說這芳華軒不如自己的安泰殿,但收拾收拾好歹也算過得去 ,可這懷清堂卻年久失修,說是宮裏最破爛的地兒也不誇張,又有鬧鬼的傳言,宮女嬤嬤太監都繞著走,也正因如此,這傻婆子藏在這裏多年,也沒人來找她的麻煩,別人避之唯恐不及呢,這丫頭卻要主動住進來,就算她知道這裏沒什麽鬼怪,難道這破爛失修的懷清堂,還能比她如今住的地方舒適不成。


    棠梨卻肯定的點點頭:「勞煩二皇子了。」


    二皇子瞪了她一會兒,哼了一聲:「你想受罪,隨便你,不過先說好,你搬到這兒來,那些伺候你的宮女婆子可就沒了。」


    棠梨本來也不習慣那麽多人伺候,統共就她一個,平日裏不過吃飯睡覺看書,且自己有手有腳,哪用這麽多人伺候,更何況還有梅婆婆呢。


    二皇子顯然覺得棠梨不識好歹,氣哼哼的拂袖而去,不過倒是守諾之人,走了不大會兒,梅婆婆便提著棠梨的行李來了,說是行李其實就是兩身換洗的衣裳跟棠梨平日看的醫書。


    跟著梅婆婆一塊兒來的還有馮六,他帶了兩個小太監過來,把懷清堂上下裏外打掃了一番,雖仍破舊不堪,到底像個住人的地方了。


    不僅如此還送來了被褥洗漱之物以及點心吃食,臨走還客氣的道若還差什麽隻管吩咐外頭那倆小太監,說完才告退走了。


    梅婆婆往外頭看了看低聲道:「這二皇子的性子倒不似外頭傳的蠻橫無理,剛走的時候臉沉的那般,活像任由姑娘在這兒自生自滅一般,不想轉頭便遣了人過來收拾。」


    棠梨也點頭:「可見傳言不可信。」


    梅婆婆卻又擔心的道:「可是姑娘剛答應二皇子那什麽配方,若到時交不出,這二皇子發作起來,隻怕便不會有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棠梨:「婆婆莫擔心,此事我並未誆他,的確在書上見過,說起來這起源於煉丹,而丹藥一道也屬醫道一門,故此醫書上曾有記載。」


    梅婆婆倒是更擔心了:「如此倒更是不妥,這書上記的配方,姑娘既未見過也未試過,如何知道就是真的,二皇子為了研究這些東西,連安泰殿都炸成了飛灰,可見極是癡迷,若姑娘未提條件給他,便不是真的至多也隻是覺得書上記載有誤,可如今姑娘提了條件,便成了要挾,若這配方是真還則罷了,若是假的,他必定惱怒,他是當今皇上最寵的皇子,他若為難姑娘隻怕誰也擋不住。」


    棠梨:「婆婆寬心,這配方雖棠梨未曾試過,卻可肯定是真的無疑。」


    她既如此肯定,梅婆婆又思及棠梨雖年紀小,性子卻格外穩妥,從她給老夫人治病到如今,每一件事做的莫不周全,若無把握,斷不會如此莽撞得罪二皇子。


    想到此,梅婆婆方安了心。


    棠梨搬到懷清棠來,最歡喜的便屬白發婆婆了,大約從梅婆婆身上找到了先頭那位婆婆的影子,白發婆婆對梅婆婆言聽計從,總是跟在梅婆婆身後,梅婆婆讓她做什麽,便會歡喜的去做,在梅婆婆跟前兒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姑娘,絲毫也不怕梅婆婆的冷臉,不到半天功夫,梅婆婆的冷臉便擺不下去了,雖不能說多慈祥,但每每跟白發婆婆說話,都不自覺帶了些微笑,語氣也和緩了許多。


    梅婆婆如此,白發婆婆便圍著梅婆婆背湯頭歌,背完了就眼巴巴看著梅婆婆一副求表揚的神情,梅婆婆隻要微微點頭,白發婆婆便會歡喜的手舞足蹈,然後一邊背著湯頭歌一邊去收拾架子上的草藥,那樣子活像一個歡快的小姑娘。


    看到這樣的情景,棠梨頗有些感歎,或許人傻一些更容易快活,因為傻所以要求不高,要求不高便容易滿足,就如這白發婆婆一般,隻一個簡單的點頭,便能讓她快活許久。


    可能外人眼裏這白發婆婆傻的可憐,但在她自己的世界裏,她比任何人都要快活,或許世上大多人都比白發婆婆聰明伶俐,但越聰明煩惱便會越多,煩惱多了便永遠也得不到如此簡單的快活,人生的得與失,真的很難說,端看從何角度去理解了,不過有一點是不會錯的,那就是知足常樂。


    這不僅是棠梨的感慨,也是這懷清堂牆上掛著的一幅字 ,寫得正是這四個字,雖有些殘破模糊,卻仍能看出筆力娟秀圓潤,跟自己手上這本醫案筆記上的字,並非一人所書,牆上這幅字明顯是女子所書,而這本醫案筆記上的字卻遒勁有力,即便記錄的是醫案,卻仍能從字裏行間窺得一些王霸之氣,或許可以說是帝王之氣,故此棠梨頗為疑惑,從封麵上的懷清二字來看,這位穿越前輩應該是女子無疑,但這記錄者又是何人?兩人之間是何關係,發生過怎樣的故事,為何在這內宮之中會有如此一座懷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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