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婆婆「這位韓護衛雖有些不拘言笑,卻忠心不二,姑娘治好了殿下的頑疾,他心中感激,對姑娘客氣些也在情理之中。」


    棠梨也覺梅婆婆說的在理,這韓鬆雖常冷著臉,對他主子卻忠心,一心為齊王著想,當日齊王犯病,他甚至闖入葉府後宅,脅迫自己去看診,可見其心。


    今日他幫自己想來也是看在自己給他主子治病的份上,不過他出手也太重了些,二話不說直接一鞭子抽過去,把吳玖抽了個皮開肉綻,吳玖雖不是好人,他爹卻是嶽州知府,算不得位高權重,可在這嶽州卻是實權在握,眼瞅著兒子出去一趟被打的血乎流爛,不敢開罪齊王,弄不好就把今兒的事記在自己頭上,記恨自己倒也不怕,她怕給便宜爹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就盼著吳知府不知自己的身份底細,隻當是葉府的親戚,有所忌憚,或許能小事化了 ,說起這個,棠梨不覺暗暗歎息,自己到了這裏也學會了看形勢,若依著自己本來的性子,吳玖這樣的混賬,不讓他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是絕無可能的。


    而自己隻是讓他難過了一宿,實在是不想惹麻煩,想著小懲大誡一番,這廝熄了色心也便是了,誰想這廝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病剛好色心又起,且這色膽更大,在大街上就敢來拉扯自己。


    偏遇到韓鬆出手,這事兒就算鬧大了,後麵真不知如何收場了。


    梅婆婆大約知道她的擔心,開口道「姑娘不必憂心,老爺一早便交代下了,咱葉府不欺人,可也萬不能讓人欺了去的。」


    棠梨心中一熱,葉伯伯平日裏倒不見對自己有多親近,可今日梅婆婆這番話,棠梨便知葉伯伯是真的沒拿自己當外人。


    其實棠梨多慮了,她是怕給便宜爹惹麻煩,可韓鬆是誰,就算不搬出齊王殿下,隻他的身份,就不是吳知府敢惹的,莫說抽了吳玖兩鞭子,就打死了,吳知府也得自認倒黴。


    而且,就算吳知府想吃這個虧,還得看齊王殿下答不答應呢。


    棠梨卻不知這些,打發了吳玖直奔竹山縣的濟民堂而來,濟民棠離著縣衙不遠,先頭是個尼姑庵,隻不過竹山縣百姓的日子不好過,也沒什麽人來燒香,年頭多了,裏麵的尼姑也都去了別處,這庵堂也就荒了下來。豆*豆*網。


    雖有些破,裏麵倒寬敞,竹山縣這些年一直靠著朝廷救濟過活,衙差們的餉銀都是東拚西湊的,公賬上一文閑銀子都沒有,葉全章跟秦縣丞一商議索性親自上陣,帶著衙差把破廟修整了一番,這才有了些樣子。


    但仍是破舊不堪,不過如此破舊的地方,卻極熱鬧,棠梨一邁進濟民堂的院子就瞧見了宋夫人跟秦縣丞的夫人還有自己的娘,都在院子裏忙著。


    至於忙什麽,棠梨一時還真沒看出來,隻是院子一頭堆了許多竹子,想是從山上扛下來的,這竹山縣的山上是一片竹海,故此最不缺的便是竹子。


    棠梨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這院子裏人雖多,卻並不混亂,分工合作井井有條,有用鋸子竹子的,也有把竹子剖成篾片篾絲,交給旁邊的夫人,在那些婦人的巧手下成了竹籃,竹筐,竹盒等物。


    棠梨暗道,果然是常老爺,天生就是生意人,便宜爹跟秦縣丞為了給竹山縣的百姓謀個生計,都快愁白頭了也沒想出來,可到了常老爺這兒,根本不叫個事兒。


    這竹編的東西,雖不算什麽金貴物件兒,卻勝在有野趣,在嶽州是沒什麽行情,可到了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若是做的別致有趣些,更受那些大家宅門女眷的青睞,能賣上個不錯的價錢,這手藝若是學會了,不耽誤正事,閑暇的時候編上幾個,換了銀錢,便不能發財,糊口是不成問題的。這才是授人以漁,是長久生計。


    不過,宋夫人這邊兒做的卻不是竹編,心裏好奇便走過去拿了一截竹子仔細端詳,宋夫人瞧見她走了過來「呦,這不是咱們葉神醫嗎,不說你近日都在老君觀坐診嗎,怎的今兒來了這濟民堂。」


    棠梨「老君觀哪兒有勁節先生跟餘大夫在,我隔日去便好,今日本是去府上給夫人請脈的,不想卻撲了空,府,府上管家說夫人在濟民堂,我便來了。」說著看了看那邊兒刷好桐油正晾曬的長短不一的竹筒,不禁道「這是要做什麽」


    宋夫人目光瞟了眼那邊的蘇氏,心知是怎麽回事,聽棠梨問,遂笑道「是個小玩意,我屋子外頭就掛著一個呢,你見過的。」


    宋夫人一提,棠梨倒想起來了,宋夫人是個極有生活情趣的,屋子布置的也是別具一格,尤其她屋裏的那些小擺件兒小玩意,雖不見的是什麽金銀古董,卻極有趣味。


    棠梨尤其喜歡,那廊下掛的一串風鈴,不是尋常的銅鐵所製,而是竹子的,把竹子截成長短不一的竹筒,用風箏線串起來,懸在廊下,若有風便會發出聲音,雖不似銅鐵清脆,卻有古拙的韻味,棠梨每次去 ,都要撥上一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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