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忽的意識到自己怎麽跟個娘們似的,淨想這些有的沒的,大約是被眼前這兩人的眉眼官司給帶歪了,遂正正神色咳嗽了一聲道「敢問神醫,這是何病是何原因而起可會過人營中尚有得此病者,隻不過並未重到不能行走,因此也未送到這邊兒來。」


    棠梨「並非什麽大病,不過是尋常的皮膚病罷了,若說這病因,該是由濕氣而起,這水寨臨水而建,士兵們平日裏又在水中練兵,濕氣重,便易生濕疹瘡膿等疾,若處理及時倒也沒什麽,這幾位是因處理不當,耽擱了,不然也不用截腳趾的。」


    衛平「這裏是水兵營寨,常年都要在水中練兵,不知可有什麽法子,也免得士兵們為此疾所苦」


    棠梨「這倒不難,隻要平日裏多注意衛生,春夏可在營寨內燃艾草一可祛蚊蟲,二可化濕氣,若有染病者,及時塗藥,想來便無大礙了。」


    衛平「軍醫也曾配置了不少藥膏,讓士兵塗抹卻並不見有效。」說著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棠梨的藥箱。


    棠梨不免好笑,這位衛守將,瞧著粗枝大葉的,不想卻是個細致人,這話說的雖委婉,棠梨如何聽不出是打自己藥箱子裏那瓶藥膏的主意呢。


    棠梨從藥箱裏把那藥瓶拿出來道「今日來水寨並不知要治此病,這藥膏卻隻帶了一瓶,剛都用盡了。」見衛平神色頗為遺憾,又道「家裏還有些,回頭我讓人送過來便是。」


    衛平心道,就算你家裏再有也總有用完的時候,這水寨裏的兵可是一茬接著一茬的,也不能次次都去要不是,這樣靈驗的藥膏,若是能知道配方,多多配置發到沒個士兵手裏,方才一勞永逸,隻不過,人家來水寨看病,已是看了齊王殿下的麵子,如今頭一次見就管人家要方子,實在有些不好開口,且衛平也並非不通世故,自是知道如此靈驗的配方,可是寶貝,就如慶福堂,數百年裏都是藥行裏的大拿,憑的不就是餘家那些祖傳的製藥方子嗎。


    這葉神醫有如此靈驗的配方,若是賣給藥號可是價值千金的,當個傳家寶都可能,怎會輕易說出,或許自己可以出高價購買。


    想到此,便道「水寨練兵,濕氣是無法避免的,不知葉神醫這個藥膏的配方能否賣與在下,葉神醫不必為難,隻管出價兒在下雖非家貲萬貫,倒也有些銀錢存項。」


    棠梨忍不住笑了,剛還說這位守將是個細致人,一轉眼又成了直性子,不過為了麾下士兵舍得拿出自己的銀錢存項來購買藥膏,可見此人輕財重義,攤上這樣一位將軍,是這些水寨大頭兵的福氣,若換一個隻知升官發財的,哪會管底下大頭兵的死活。


    想到此,心中敬佩,開口道「將軍客氣了,區區配方簡單易得,若能解士兵濕疾之苦,倒是一樁好事。」說著從藥箱子裏翻出一張方子遞了過去「將軍隻讓人照著這方子上的配置便可。」說著又不禁提醒了一句「慶福堂是數百年的老字號,誠信公道,藥材的品質算是同行裏拔尖兒的了。」


    衛平也未多想,接過方子道「葉神醫果真是仁心仁術,解我士兵之苦,乃是大功,回頭末將必上折為葉大夫請功。」


    棠梨忙擺手「將軍說笑了,一個小小的方子罷了算的什麽,不過即便有藥還需注意衛生。」


    衛平撓了撓頭「不怕葉神醫笑話,這營寨裏都是糙老爺們,這老爺們在一塊兒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若是軍法自是無人敢違抗,可這衛生怕不能強求。」


    棠梨「既如此,那就製定成軍法不就好了。」


    衛平愕然「這注意衛生如何製成軍法」


    棠梨「若將軍不怪在下越俎代庖,在下倒可擬定一個條例讓將軍過目,看是否可行」


    衛平雖覺荒唐,可又不知該說什麽好,畢竟人家已經把珍貴的配方送給了自己,自己這個水寨的守將,可知了人家一份大人情,如今人家主動請纓,要幫忙製定衛生條例,要說越俎代庖的確是,可人家怎麽說也是一片好意,畢竟這費腦費力的,又不圖什麽,自己如何能拒絕。


    再說,她想寫就寫唄,寫了自己過過眼,至於用不用,不是得自己說了算嗎。


    想到此便道「那就勞神醫費神了。」卻見棠梨又打開了藥箱子,拿出筆墨來,鋪在桌子上,提筆寫了起來。


    衛平嘴巴都張了老大,心說這位還真是說風就是雨,這製定軍法條例,何等大事,便天縱英才也得深思熟路吧,這位倒好,連想都不想,提筆就寫,這也,太,太兒戲了。


    不免看向齊王,指望殿下能開口勸一下,這軍法條例可不能如此兒戲吧。


    不想齊王已湊過去看,卻點了點頭,看向這位神醫的目光裏盡是欣賞之色,衛平大是奇怪,也湊過去瞧,這一看,也不免暗驚。


    心道這位以前不會當過軍醫吧,怎麽對兵營如此熟悉,這隨手寫的條例,竟如此嚴謹實用,若非親眼見她提筆就寫,衛平必定以為她不定想了多久呢,這樣嚴謹實用的條例,就算自己想上一年也是想不出的,這小子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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