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在說我。」尹多恩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報紙推回方可蘇麵前。


    「明明就是!詹立人對你的追求,大家都看在眼裏,他都這麽公然告白了,給他一次機會不是也很好?」方可蘇勸道。


    「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尹多恩斷然回絕。


    她已經拒絕詹立人很多很多次了,但詹立人那種默默守候,就算隻當朋友也好的態度,讓她也無法無情的把他趕跑。


    「你該不會是……還在等韓宇傑吧?」方可蘇眯起眼睛問道。


    「當然。」她率直的點了頭。


    「我的天呀!你真的很傻,當初說回英國一個月,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聯絡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你敢說你知道他人現在在哪一國嗎?」方可蘇抱頭哀號。


    「他正在世界巡回演出,所以聯絡當然有一下、沒一下的;他也不是不回來,而是沒辦法回來——」她替他辯護道。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他父母要求,如果他能做到兩年不跟你見麵,之後還想跟你結婚的話,那麽不論你是什麽樣條件的女孩,他們都會答應。」方可蘇搶話道,這種變態的愛情考驗,也虧他倆能接受。


    「所以啦……」尹多恩一臉「你知道的話,幹嘛還問啊」的表情。


    「多多,你頭殼壞去也要有個限度,萬一他父母出爾反爾怎麽辦?你們兩個都那麽忙,他又是在全世界到處跑,沒人會乖乖守著這種遠距離戀愛的!你還是有好的對象就交往看看,不要太局限了,免得萬一哪天他變心了,你也不知道。」方可蘇碎碎念道。


    「嗚……你踩到我的地雷了!」尹多恩故意雙手捧著胸口,做出心痛狀。


    「你不要給我轉移焦點!」方可蘇差點沒朝她怒吼。


    厚……多多都不知道身為好友的自己,看到她這樣有多難過嗎?


    一個女孩守著這種虛幻的承諾,就算有寂寞、疲倦、受傷的時候,最需要的那個人都不在身旁,甚至有時連身在哪個國家都不知道!


    「謝謝,我知道你很替我著急,但是請不用替我擔心。」尹多恩泛開一個溫柔的笑容,「我深愛著他,比起要我放棄這段感情,等待可是輕鬆多了,我很幸福。」


    雖然因為時差,韓宇傑又四處巡演的關係,她不能每天都接到他的電話,但隻要能聯絡得上時,他們總是聊得情難自己。


    很多次,韓宇傑很想見她,不願再甩與父母的約定,當下就想衝回台灣來找她,都被她忍痛阻止,因為她希望他們的愛情能得到兩家家人的祝福。


    所以雖然思念他,看著別人出雙入對時,也會寂寞得想掉淚;工作壓力大時,也會恨不得他在身旁讓她借靠一下肩膀,不過她總是打起精神,繼續做她應做的事,因為她知道他的愛就在遠方支持著她。


    她真的覺得現在的她並不會不幸,能夠愛上一個也同樣愛著自己的人,就是一種奇跡,而她知道她是被深愛著的。


    兩年的等待或許很漫長,但如果因此而能獲得相守的資格,那對她而言是絕對值得的。


    「你又不是在演偶像劇,幹嘛那麽癡情!」方可蘇抱怨著,「算了,他最好一年後真的能乖乖回到你身邊,不然我一定會買兩張機票帶你追殺到英國去。」


    尹多恩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愛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不求回報,等哪天可蘇真的愛上一個人時,就會了解她的心情了。


    星期日早晨,尹多恩家的小教堂還沒開始禮拜,她照例拿著掃把到小教堂外的路邊打掃環境。


    掃著掃著,就見到一個穿著套裝的中年美婦猶疑的在教堂旁徘徊。


    「您好,是要來做禮拜的嗎?請進、請進,雖然還沒開始。」她朝氣蓬勃的拎著掃把來到婦人身邊,朝婦人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是,我是在等人。」婦人倨傲又冷淡道,但她犀利的眼神卻梭巡著尹多恩的臉,像是在研究什麽似的。


    好嚴肅的婦人!尹多恩在心裏微微咋舌,但依舊堆滿笑容勸道:「那到裏麵來坐著等好了,外麵好冷,而且站在馬路邊也很危險。」


    中年美婦有些警戒的眯起眼,並不答話,好像正在猶豫不決。


    「您放心,我不會跟您推銷奇怪的化妝品,這裏出不是什麽怪異的宗教團體;大門是敞開的,您要是覺得不舒服,隨時都可以逃出去喔!」她打趣道。


    中年美婦的臉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淡化了她臉上嚴厲的線條,她微微歎口氣,然後妥協道:「那就讓我打擾一下吧!」


    「非常歡迎。」尹多恩再度向婦人投以友善的大大笑容。


    她把婦人領到小教堂裏,離禮拜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替婦人倒了一杯熱茶後,她就彎身對婦人道:「不好意思,我現在要練一下待會兒要彈的讚美歌,您如果有看到您等的人來了,就隨時離開沒關係。」


    「謝謝。」中年美婦拘謹的道謝,臉上依舊帶點冷淡的威嚴。


    尹多恩又對她溫和的笑了笑,轉身走到台前那架有點陳舊的風琴前坐下,開始練習今天要敬拜讚美的幾首曲子。


    凝視著彈琴的尹多恩,中年美婦韓嚴珍妮心裏暗想,她應該就是讓宇傑失魂落魄的人吧!一年前,韓宇傑突然返回英國,向她嚴厲拒絕和羽妃結婚的要求,並請求她答應見尹多恩一麵,同意他們的交往。


    說真的,當時她隻覺得這兒子肯定是瘋了,他什麽時候改變了眼光,竟會看上這種要家世沒家世、要學曆沒學曆、要才華沒才華的平庸女孩?而更誇張的是,他竟然說想跟那女孩結婚,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他以往交了那麽多女友,從來都沒要帶回家過,現在才去台灣不過短短幾個月,竟說想跟人家結婚?因此,她理所當然的一口拒絕,並聲明如果要跟那種人結婚,就別想繼承他繼父的財產。


    沒想到宇傑卻說不要繼承財產也沒關係,隻希望能答應他和尹多恩結婚,如果她願意答應,叫他做什麽事都可以。


    這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因為這孩子從小就跟她不親,或許是她花太多心思想討丈夫前妻留下的孩子們的歡心,無形之間就忽略了自己的兒子。


    宇傑從不在乎他這個母親是怎麽想,他們母子倆一直都有一道很深的隔閡;而她的現任丈夫則是基於彌補心態,對宇傑百般放縱,隻除了不能讓宇傑接手集團外,其餘是要什麽有什麽。


    所以,她以為宇傑一定會無視她的反對逕自結婚的,但是他卻沒有!宇傑對兩年不能見麵的要求有多麽痛恨,她都看在眼裏;他為了排遣心情,過去一年瘋狂似的接工作、巡回世界演出,她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那個叫尹多恩的女孩到底是什麽三頭六臂,能教她的兒子改變至此?韓嚴珍妮決定親眼來確認看看。


    「多多!」突然,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衝過韓嚴珍妮身旁,跑到風琴前。


    「哇……是婷婷呀!今天好漂亮,頭發是媽媽幫你綁的嗎?」尹多恩立刻停下手中的風琴,開心的把婷婷抱到膝上,一起坐在風琴前。


    「嗯!」婷婷炫耀的把小辮子遞到尹多恩麵前。


    「哇,這蝴蝶結好可愛,是你最喜歡的粉紅色對不對?」她驚歎道。


    「還有這裏也有。」婷婷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蝴蝶結。


    「哇啊……超可愛!」尹多恩大聲讚美道,婷婷有點害羞的把她抱得更緊。


    韓嚴珍妮看得出神,一股暖流浸潤在自己的胸臆間,但卻又有點不甘心,該怎麽說呢?不甘心的是兒子選了個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好女人。


    悄悄的,韓嚴珍妮起身,在沒有人察覺的狀況下,離開了小教堂。


    倫敦的雪夜,韓宇傑拉著行李箱,拖著滿身的疲憊回到他一人獨居的公寓——他才剛結束為期三個月的世界巡演。


    雖然又冷又累,但他的唇角依舊噙著一抹笑意,因為剛剛才在車上跟多多打完手機,趁著多多還沒上班的時候。


    卡著一個時差八小時,每次要選到多多方便講電話的時間都很困難。


    他才正要坐上電梯,公寓的管理人員就過來稟報,「韓先生,你的母親過來拜訪你,因為久等不到你,所以我們讓她進了你的房間。」


    韓宇傑不悅的挑高眉頭,母親這時候過來做什麽?但他隻是對管理人員應了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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