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工作的日子裏,葉閃閃原本應該沉迷學習不可自拔,但那天晚上,和宮越進行了“硬糖如何產出糖漿”的深刻研討之後,四肢疲軟哼哼唧唧的葉閃閃拿出手機,發現竟然已經十一月十八號了,突然就很緊張


    ——快到年末了,說明宮越的生日快到了。


    然而他還沒想好送什麽禮物。


    葉閃閃回憶了一下,去年他送的,是自己研發的螺旋口味飲料,一口喝進去,舌頭不同的地方會有不同的味覺體驗。


    不過這個禮物似乎不是很成功,至少宮越喝了一口之後,表情有些奇異。


    前年送的,是葉閃閃自己設計的一款“自動簽字器”。因為經過他長期觀察,宮越經常都在簽字,看得他都覺得手累得慌。


    所以他就做了這個出來,還專門錄了音,每半個小時會提醒宮越要休息,順便還唱個歌講個小故事什麽的。不過現在也沒見宮越在用了。


    至於三年前,不說也罷。


    他覺得自己送的最成功的禮物,還是來到b市第一年送的,那時他瘋狂沉迷小籠包,於是直接親手做了一籠七彩小籠包給宮越,看著宮越一個不剩的吃完了。


    那麽問題來了——今年到底應該送什麽生日禮物?


    於是接下來幾天,葉閃閃各種在家裏走來走去碎碎念,有事兒沒事兒就拿著小噴壺去給室內盆栽澆水,全程神遊表情。


    直到他看到了徐洛陽發的微博。


    徐洛陽殺青之後有幾天的休息時間,鄭冬有急事,就把自家的狗暫時寄養在了他那裏。


    因為工作常年不著家的原因,徐洛陽自己不能養狗,見了鄭冬的狗簡直稀罕的不得了,一天更了五條微博,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拍狗。


    葉閃閃看著屏幕上被徐洛陽強行抱住的哈士奇,突然得到了啟發。


    ***


    徐洛陽給葉閃閃開門的時候,哈士奇正在陽台上嚎,聽見關門聲,過來看了一眼,就又去陽台接著嚎了。


    “鄭冬這狗十分堅定。”徐洛陽順手遞了一瓶水給葉閃閃,“自從它發現對麵有一隻阿拉斯加雪橇犬,就各種都在陽台傻嚎,想得到對方的注意。不過對方一看就高冷,到現在都沒有理它。”


    正說著,哈士奇又溜達著從陽台回來了,繞著葉閃閃轉了兩圈,然後就在葉閃閃腳邊躺下了。


    “……”徐洛陽覺得要沒眼看了,“諂媚!這狗到我這裏這麽久了,好吃好喝招待他,都沒有在我腳邊躺一下,一下都沒有!”


    葉閃閃蹲下來,因為宮越不養寵物的原因,他感覺很新奇,“它叫什麽?”


    “哈士奇。”


    “我知道他是哈士奇啊。”葉閃閃看了徐洛陽一眼,突然就反應過來,“名字就叫哈士奇?”


    徐洛陽點點頭,“鄭冬簡直太沒有創意了。”葉閃閃表示深有同感。


    接下來,兩人一狗就坐在地毯上——看電視。


    前兩天張導就打電話過來,告訴葉閃閃拍的廣告要播了。因為要配合即將召開的瀕危野生動物保護大會,所以後期剪輯和審核都非常快。


    不過宮越工作去了不在家,葉閃閃覺得自己一個人看自己的廣告迷之尷尬,於是自帶零食飲料,跑來找長安弟弟。


    開了一包浪味仙,葉閃閃和徐洛陽你一爪子我一爪子的,一會兒就吃完了,對視了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又開了一包。


    “我一回來,就聽鄭冬說那個魏鶯來堵你,結果被宮先生碾壓了?”畫麵太美,他十分遺憾沒有看到現場!


    葉閃閃點點頭,“其實昨天原本是去選劇本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後期變成了那個走向。”


    “選劇本?閃閃不可能這麽積極,你肯定是個假的!”


    “……”


    覺得沒辦法繼續聊下去,葉閃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山河依舊》有消息了嗎?”


    徐洛陽大冬天的開了罐冰啤,點了點頭,“嗯,我前兩天去找了張導。”


    “張導以前認識我爸,也知道我爸他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把《山河依舊》給拍出來,那時候他都在病床上起不來了,還在設計,哪一個場景要怎麽拍,哪一句台詞要怎麽念。”


    徐洛陽手指摳著啤酒罐的拉環,想起往事,語氣還是明顯低落下來,


    “當時我媽去世之後,留下這劇本,我爸就想著一定要拍出來,那一年真的就靠著這念頭吊著一口氣了。結果到他閉眼,都沒拍出來。”


    他的父親生前是名導,母親是個有名的編劇,兩個人在一起也算是珠聯璧合了。後來徐洛陽的母親因為突發心髒病去世,他的父親就有些撐不住了,沒多久又查出癌症,都差一點放棄治療,是因為《山河依舊》這劇本,才多活了一年。


    所以徐洛陽憋著一口氣,一直在娛樂圈這個池子裏,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把《山河依舊》給拍出來。


    “張導說他很看好這劇本,而且我爸為這劇本做的筆記都有一大疊,啟動起來應該還挺快。所以他說會幫我聯係聯係人。”


    葉閃閃一直都在和哈士奇玩兒瞪眼遊戲,聽完突然轉過頭,語氣興奮,“洛陽,要不我們自己拍吧!”


    徐洛陽沒跟上思路,“我們自己拍什麽?”


    “這部電影啊。”葉閃閃想了想,越想越覺得可行,“你出劇本,我出錢,怎麽樣?”


    “等等,閃閃,拍電影很花錢的,不對,完全是撒錢!投資,各種宣傳,片酬,什麽都是錢。”


    “我知道,”葉閃閃點頭,十分直接,“我有錢的。”


    宮幼梨在炸掉米修斯島之前,就已經幫葉閃閃做好了完整的身世資料,還把自己大半的遺產都留給了葉閃閃,裏麵就包括一些宮氏和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以及基金、房產。


    後來葉閃閃在學金融投資的時候,也學著買了股票,還投資了一些新興產業或者項目,七七八八的各種都試了試,不過現在這些他都給了宮越打理。


    估摸了一下收入,如果隻是投資電影的話,肯定沒問題。


    於是,在葉閃閃把自己投資的情況給徐洛陽說了之後,啤酒少年徐洛陽手裏的啤酒罐都掉了。


    在震驚之後,徐洛陽突然就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葉閃閃自己這麽有錢,為什麽還要宮越包養?


    一旦產生了這個想法,之前各種忽略掉的線索都串了起來,徐洛陽就覺得人有些不好了,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地問,


    “閃閃,你對包、養和金、主有什麽理解?”


    葉閃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麽說到這個話題了,不過還是回答,


    “包、養啊,就是包吃包住包零花錢,至於金、主,就是出錢的那個。”說著還加了一句,“比如我和宮越,他就是出錢給我包吃包住包零花的金、主。”


    對方太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徐洛陽甚至都覺得葉閃閃說的才是對的!


    很想再喝一大口啤酒壓壓驚,真是神tm包、養!徐洛陽覺得一口老血卡在了胸口,吐不出來。


    他一直擔心糾結葉閃閃和宮越的身份差距太大,以後戀愛應該會遇到重重阻礙,很艱辛,於是路過寺廟,都還會進去拜拜菩薩,希望保佑葉閃閃和宮越未來順利。


    ——敢情原來這是兩個高富帥的兩情相悅?


    撿回啤酒罐,徐洛陽覺得,果然現實就是這麽冰涼!


    因為一開始的先入為主,相信了葉閃閃所說的“宮越是我金、主啊”,所以不管葉閃閃是去參加鋼琴演奏會,還是去搞物理,他就算有過疑惑,也迅速自己找理由解釋了。


    ——所以我是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麵,靈魂都染黑了嗎?


    徐洛陽突然覺得,完全可以和鄭冬分享分享,嚇嚇他!


    葉閃閃不是很懂,為什麽徐洛陽一副魂都嚇掉了的樣子。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性很高,想了想,葉閃閃發了短信給宮越,說自己想投資電影。


    宮越回複的很快,“好。”


    於是等徐洛陽迅速修正了自己的世界觀,回過神之後,葉閃閃都已經和宮越都說好了。


    “……”再次深切地感受到葉閃閃地主家傻兒子的效率,徐洛陽迅速化身老母雞,開始苦口婆心,


    “閃閃,雖然我們有錢,但也不能亂花,是吧?你怎麽就知道這電影會火呢?要是賠了呢?我們還是要多方考慮,權衡一下收益才行。”


    葉閃閃十分驚奇地看著徐洛陽,


    “洛陽,做生意不能這樣的,此時此刻,你應該大吹特吹你的劇本有多好,拍出來肯定賺,來拉我投資入夥才對。”


    “……”我到底是在替誰操心?不過看著葉閃閃的表情,徐洛陽忍不住笑了出來,“嗯,我們一起拍電影。”


    葉閃閃也笑了,兩人的手握成拳,在空中碰了碰,“好兄弟。”


    於是,好兄弟葉閃閃忍不住放縱自己,又開了一包浪味仙,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在裏麵選個角色,還可以省片酬。”


    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這麽勤儉節約!此處應有來自男朋友的誇獎!


    ***


    十幾分鍾後,葉閃閃那個廣告片終於播出了。


    這個係列的廣告裏麵,另外三個已經完成了首播,所以今天播的,就隻有葉閃閃的“孤獨的鹿”。


    廣告的最開頭,就是一個遠景。天邊才露出魚肚白,寒風蕭瑟、枯草接天的曠野上,突然傳來了沉緩的腳步聲,伴隨著枯草的悉索聲。


    慢慢的,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天邊。因為逆著光,所以勾勒出的剪影裏,鹿角十分引人視線。


    就在徐洛陽剛想感歎,這廣告畫麵很美的時候,鏡頭突然幾下拉近,“鹿”的那張臉猝不及防地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一口氣憋住,徐洛陽呆了呆,好一會兒才發出一聲感慨,“我有點扛不住!”


    他一眼不眨地緊盯著電視屏幕,和葉閃閃說話,“怎麽這麽好看!你到底是什麽成的精?”


    “單麵膠成的精。”也沒管徐洛陽聽清楚沒有,葉閃閃盯著電視上的自己,也有點呆,“感覺有點陌生。”


    “陌生就對了,我以前拍戲的時候,有個導演給我說過,當你覺得戲裏麵的自己很陌生的時候,那就說明,你已經和角色融合在一起,不再單純的是‘自己’了。”


    廣告很長,有兩分三十多秒。到最後,“鹿”等待的人並沒有出現,背景音樂慢慢就停了。


    在極致的安靜裏,葉閃閃站在晨光裏,注視著前方,嘴角帶著一絲還沒有消散的笑意。而眼裏蓄積的一滴淚水,無聲無息地就沿著臉龐緩緩滑落下來。


    看到這一幕,徐洛陽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縮緊了。


    廣告完了有兩分鍾,徐洛陽火速去微博,發現果然完整版已經出來了。而另一邊,葉閃閃的微博留言飛漲。


    “——啊啊啊啊啊啊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說什麽了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也是!我全程睜大了眼睛都不敢眨,一秒都怕錯過!感覺要美瞎了!!真的美美美!!看完了就來這裏表白我閃,完了讓我回去循環一千遍!”


    “——我葉樓主美破天際!這個廣告完了之後,感覺即將有一大波情敵靠近,我有點方,抱緊寄幾!”


    “——看到我閃哭的那一瞬間,我也跟著哭出來了,心痛的感覺,真的好難過,伴侶死了,隻留他一個人在世界上,嚶又哭了!真是演技炸裂啊,每到這時候,就特別想艾特那些演技黑!閃瞎他們!”


    “——什麽都不說,我要上天,和露水小仙男肩並肩!”


    與此同時,許多廣場的大屏幕上,也在同步播出這個公益廣告。


    隨著鹿出現在了大屏幕上,越來越多的人停下腳步,專注地看著那個獨自徘徊在曠野上的鹿。


    沒有一句台詞,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因為失去了伴侶而散發出來的悲傷,為之動容,甚至流淚。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問,那是誰?


    ***


    葉閃閃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趿著拖鞋,“霍克大叔,宮越回來了嗎?”


    “是的葉少,少爺二十分鍾之前到家,現在在書房。”


    把防寒外套遞給了霍克大叔,葉閃閃腳步輕快地往樓上走,一邊哼著歌


    ——哎呀,好久沒見男朋友了,開心開心!


    到了門口,葉閃閃還理了理衣服,然後站好,敲門。


    門從裏麵被打開,葉閃閃擺出標準的笑容,快速開口,


    “先生,我是送快遞的。”


    站在門口的宮越沉默了三秒,配合著回答,“嗯,我買了什麽?”


    “先生,本物流公司已經完成了送貨□□,這是給您送到的閃閃發亮的男朋友。請簽收。”


    拿了筆,宮越緩了聲音,問道,“簽在哪裏?”


    這問題葉閃閃之前都沒想過,不過這並不妨礙葉戲精源源不絕的靈感。


    隻見葉閃閃慢慢地解開了襯衣最上麵的幾顆扣子,然後拉下領口,露出了左肩和左邊的胸膛,皮膚白皙,淡粉色的凸起十分惹眼。


    “簽在我心上,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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