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嬌嬌姐:咋樣啊,拍張照片我看看 藺從安:不。 你嬌嬌姐:…… 你嬌嬌姐:[把你丟掉.gif] 藺從安:爸。 平心靜氣:你還有臉叫我! 藺從安:鬱久剪了頭發,很好看。 平心靜氣:你 平心靜氣:是不是故意氣我(!) 平心靜氣:……(!) 平心靜氣:我消息又發不出去了?(!) 發了一圈,藺從安仍然不過癮,打開微博。 @藺從安v:鬱久剪頭發了,春天來了。 網友們:…… 網友們:藺先生你是不是吃飽了撐著?你老婆剪了個頭發也要來炫耀一下……等等,鬱久剪頭發了! 要知道,鬱久的小揪揪是他的標誌之一,一晃一晃十分可愛,也很適合他。 藺從安幫他紮頭發時,有兩次被鏡頭記錄下來,至今都是cp粉圈內的鎮圈寶片。 結果你跟我們說,小揪揪沒有了! 大家自發地開始為小揪揪哀悼。 藺從安滿意地收起手機回書房看文件了。 第二天,鬱久去上學,受到了全校人的注目禮。從他下車開始到進校門前,無數學生舉著手機對著他拍。 鬱久茫然:“怎麽回事?” 他們班一個麵熟的同學:“哦,可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肩負了全國性的大任務吧。” 鬱久:“啊?” 同學拍他的肩:“don''t care。” 自從鬱久來高中讀書,偶爾會有一兩張生活照被流出。因為學校裏不讓帶手機,加上大多數學生還在好好學習,偷拍並不嚴重,鬱久也沒覺得被打擾了。 誰知道今天莫名在門口被一通拍,進了學校雖然沒了手機,但大家用眼睛拍,還指指點點:“哇,真的剪了誒!” 他剪個頭發而已,至於這麽大陣仗嗎! 到教室以後,同桌的哼哼女孩見到他,眼睛一紅,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鬱久頭大:“不是你跟老師告狀的嗎?我剪頭發你哭什麽?” 女孩:“哇哇哇……你為什麽剪了頭發還能有熱度……” 鬱久震驚,差點又掏手機,想了想還是憋住了。 課間做操前,教導主任又把鬱久叫去了辦公室。 鬱久這一天,從進校門前就過得十分疲憊,隻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這會兒被老師抓來,他無奈地說:“老師,頭發是你讓我剪我才剪的。” 教導主任和顏悅色:“不是這個事。”又補充:“哦,你頭發要表揚,很好!學生就要有個學生的樣子,都參加高考了,就要好好學習嘛……不是。” 他想起原本的話題:“我是說,四月學校有個文藝匯演,你看看,你能不能來表演個節目啊?” 本來這種事是輪不到複讀班的。 一來大家學習緊張,二來他們原來多數不在這個學校,沒有歸屬感的同時,也不適合參加活動。不過另一方麵講,學校也沒收過鬱久這麽有才藝的複讀班學生。 鬱久來這個學校上課,是走的韓宜娜的關係,換句話說,鬱久本來是進不了這個複讀班的。現在學校有事找他,又是這麽無傷大雅的事情,他當然答應得沒有絲毫猶豫。 教導主任完成任務,頓時高興起來,看著短發的鬱久越看越乖。 “我記得你是拉小提琴的?還拿了獎?” 鬱久趕緊道:“不不,是彈鋼琴的。青音賽的冠軍。” “噢!”教導主任一拍腦袋:“學校是不是還要為你配琴啊?鋼琴好像是有的,就是擺好久了……不管,反正你準備個節目,到時候有專門負責這個的老師,會跟你溝通的。” 鬱久爽快點頭。 溫度升高,風不再凜冽,季節正式走進了春天。 他的近照傳遍了微博,莫名其妙又起了一小波熱度。可惜這些照片破壞了藺大總裁的好心情,統統讓公關部找微博刪了。 鬱久白天聽聽課,晚上練練琴,在家和藺先生用英語對話的時候,窘迫的頻率越來越低,開始像模像樣。 鬱久知道,別的都好說,英語是他逃不過去的坎。不管是明年的肖賽,還是今後可能有的留學機會,會英語都是必要的。與其到時候再臨時抱佛腳,不如現在就重視起來。 某天早上,有個陌生的老師在教室門口找他,鬱久被前座提醒,跟那個老師出去了。 “鬱久對吧,我是樹人的音樂老師,我姓趙。”老師戴著無框眼鏡,年紀不大,俊秀斯文。他溫言細語道:“一周後就是匯演了,你曲目準備好了嗎?” “這麽快了嗎?”鬱久這才想起來:“沒關係,我一直有練……選曲的話,我什麽都能彈,老師挑吧。” 趙老師眼睛一眯:“果然很厲害啊,不愧是青音賽的冠軍。這樣,你午休來一趟藝術樓吧,我和你還有另一個學生,一起講一下注意事項。” 鬱久答應了,中午加快速度吃完飯,進到了那棟從未踏足的藝術樓裏。 樹人高中,藝術樓夾在兩棟五層高樓中間,外牆是深灰色的磚,屋頂卻是紅瓦。進去後除了兩側的階梯教室,就是下沉式的禮堂。 路過一間階梯教室,鬱久聽見半開的門裏傳來鋼琴聲。 宇。 熙。 獨。 家。 他推開門,見一個短發女生正坐著彈月光奏鳴曲,早上見過的趙老師在一旁抱臂站著。 鬱久走進,等女生彈完後才出聲打招呼:“趙老師好。” 女生眼下青黑,看了他一眼,招呼也不打地站起來讓到一邊,聲如蚊蠅:“我彈完了。” 趙老師歎了口氣,轉向鬱久,笑了笑:“鬱久也準備好了吧?隨便彈一個我聽聽?別緊張,彈錯也沒關係,不要斷,往下彈。” 鬱久點點頭。最近一周,他在練肖邦的《冬風》。盡管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曲子,彈出來後仍然受到了金老師的否認。 上個周末,金老師讓他別的都停,就盯著冬風練,鬱久知道自己肯定有哪裏不足了。明年他要去肖賽,這一整年他都要彈肖邦,而且那畢竟是肖賽,標準和青音賽又有不同。 盡管他的冬風被金燕否定了,但在業餘選手麵前,仍然代表了國內的頂尖水準。 氣勢磅礴的琴音如同颶風,將整個教室卷起,拋在空中,呼嘯著吹到天邊。一曲結束,趙老師和女生臉上寫滿了震撼。 趙老師感歎:“哎,不愧是青音賽的冠軍,光看視頻真的,感受不深。樂器還是要聽現場。” 女生更是臉色不好,站在旁邊沉默不語。 趙老師說:“鬱久的節目就彈這個吧,感覺很有氣勢。”他轉向女生:“你呢?你還有什麽想法?” 女生:“我……我好久沒練了……” “聽出來了。”趙老師無奈道:“不是讓你最近回去練練的嗎?哎,表現得好一點,學校有獎勵的。” 女生沉默三秒,突然哭了出來,趙老師一慌,手足無措道:“哎!怎麽了這是,我沒有批評你啊!哭什麽,哎——” 鬱久從口袋裏掏了一包紙巾,默默遞給女生。 女生不接,雙手捂著眼睛:“我媽不讓我練,我媽說、她說。”女生抽噎:“說我永遠、嗝、別想走歪門邪道……” 她穿著樹人高中普普通通的校服,臉頰上還有兩顆青春痘,整張臉都漲紅了,哭得直打顫。 趙老師看天看地看外麵,焦慮極了,轉了個身衝向門口把大門關緊。 “趙老師,我為什麽不能、不能藝考呢?我真的很想、很想學琴嗚……” 鬱久後退兩步,女生哭得愈發厲害:“為什麽啊……我聽我媽的,把文化成績弄上來了,為什麽還是不能,學琴啊……”第69章 樹人高中沒有藝術班,學生們更看重文化成績。 因為入學的分數就不低,又是市重點之一,理所當然地形成了以文化成績定勝負的學習氛圍。 想要走藝考道路的學生,便成了其中的異類。 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鬱久和趙老師隻得默默站在一邊,等她哭完。 “你練琴練了多久了?”鬱久等她平息了一些,問道。 女生抽噎著:“十年了。” 十五六歲的年紀,從小練差不多十年,不少學鋼琴的孩子都是這麽上來的。 隻是其中有一大半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有了更加感興趣的愛好,或者更值得花時間奮鬥目標,漸漸地把才藝擱置了。 家長為孩子選擇道路,長大又卻又輕易地企圖矯正方向,這樣的事情不少見。如果孩子成績差一些,父母可能慶幸當初給孩子留了退路,但如果孩子聰明,成績不錯,那源源不斷的家庭衝突就會來臨。 鬱久自己偶爾打開微博私信,都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關於鋼琴學習的提問。很多還在上學的孩子問他:堅持學鋼琴有前途嗎?我真的能靠鋼琴養活自己嗎?父母不支持我的愛好,我該怎麽辦呢? 鬱久沒有回複過,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自認為自己還沒有資格做別人的人生導師,這條分岔路他也沒有走過,不能給出好的建議。 女生哭得淒慘,鬱久心裏也有些難受。 他沒辦法,隻得說:“要不要跟老師說說,讓你午休來這裏練練琴?學習也別放下。” “可以。”趙老師也說:“這邊鑰匙一直是我保管,我記得你中午是不回家的吧。” 女生點點頭,揉著眼睛道:“我,中午來,真的可以嗎?” “可以。”趙老師笑說。 樂器需要持之以恒的練習來保持手感,一段時間不練,眼睜睜地看著原本能彈得很流暢曲子變得磕磕巴巴,不複光彩,沒有什麽比這更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