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奉行以前的那一套,仗著和上麵的關係親密行事囂張,殊不知關係這種東西,能成為盾牌,也能成為利刃。  在這次事件中,藺爺爺竟起了不小的作用。與他交好的一位老人,徒弟在秋城還未站穩腳跟,老人眼光毒辣,利用這個機會,撬動了整個秋城的格局。  這裏頭的博弈,鬱久自然不知道,倒是聽說了另外的事情。  “歐洲?”他坐進車裏,砰地關上車門。  “對,那家龍虎會之所以要投資愛樂公司,就是為了有機會頻繁的出入歐洲。他們甚至有一條完整的人口拐|賣產業鏈。”  今天是開學前報道的日子,鬱久來到秋音,領了一堆書,剛見完輔導員,藺從安就來接他了。吹著車裏的冷氣,鬱久長長呼了一口氣,藺從安怕他受涼,提了件外套給他。  鬱久乖乖披上,問道:“拐賣的話,難道不是去東南亞麽?”  “具體運作還不清楚,但他們有自己的賺錢方式。就算去發達國家,也不可能去發達的地方。除了女人和小孩,還有很多青壯年,被忽悠去那邊做苦工。”藺從安說:“還有一些有案底的,逃難的,主動搭上他們的線,偷渡出去。去國外就算活得狗都不如,也好歹活著。”  鬱久愣了愣,嗯了一聲。  不知為何,聽了這件事,他總有些不安。  古典音樂界和歐洲交流頻繁,愛樂公司甚至還有國外請的教授。樂器,學習,樣樣離不開出國。  他們利用這些機會,壞事做盡,這下再也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  如今,這家公司到了鬱久手裏,暫時還是一團爛攤子。  藺從安聽他抱怨,眼帶笑意道:“不會讓你真的處理事情的。你好好上學。”  暑假就要過去,熱度卻不減,鬱久又和藺從安轟轟烈烈地在微博爆了一把,終於到了秋音的開學日。  鬱久走讀,藺從安早上讓司機送他去了學校。校門口的那條路不能停車,鬱久走了幾百米,才進入校門。  他撐著一把黑色的遮陽傘,穿著普通的t恤休閑褲和運動鞋。鬱久身高不高,頭發剪短後儼然泯然眾人,誰知道就這樣還被堵在了校門口……  “嗷嗷嗷鬱久!”  喪屍圍城。  等到鬱久終於被輔導員救出來,他可憐的小黑傘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單肩包掉到地上被人踩了幾腳,就剩下一個人跟剛剝的雞蛋似的嫩生生。  輔導員帶他走在走廊裏,心裏嘀咕:這個鬱久真的有二十七歲了嗎?完全看不出來!不愧是能把那種大佬迷得神魂顛倒的狐狸精……  第一堂課是班會。  鬱久走進階梯教室,嘰嘰呱呱的人群靜了一瞬,接著爆發了更大的驚呼。礙於輔導員在,沒人再衝過去上下其手。  鬱久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剛剛坐下,馬上就有三個女生跟玩搶凳子似的擠他唯一的那個同桌位。  鬱久縮在牆角努力將自己壓成紙片:“……”  校園論壇有人拍照直播,看到這一幕的學生們都噴了。  輔導員怒吼:“讓開!他是唐僧你們是女妖精嗎!”  鬱久:“……”  輔導員怕場麵失控,特地指了個人:“那個,程自遠,你來坐鬱久旁邊!”  眾人視線一下匯聚到那位天選之子身上。  程自遠瞪大眼睛,正拿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見所有人都看他,他磕磕巴巴道:“我我我……”  “你什麽你!就是你!別看了!”  程自遠是個小胖墩,比鬱久矮一點,像一顆土豆,聞言樂滋滋地滾到了鬱久旁邊的座位上。  他這麽一堵,把出入口堵得嚴嚴實實,鬱久出不去外邊的女生更是休想從縫隙裏伸進一根手指。  眾人看著輔導員的眼中充滿了欽佩。  高人!  把鬱久的前後排都換成男生,那個輔導員總算鬆了口氣,開始了例行的新生講話。  鬱久身後的人小聲討論道:“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怎麽?”  “鬱久不是跟男的結婚了嗎?他是gay吧,為什麽周圍反而要安排男生呢?”  鬱久狂汗,聽到他們最終得出了結論:“估計是怕那些女生把他給掰直了。”  鬱久:“……”  嶄新的校園生活,就在兵荒馬亂中開始了。這裏不像複讀班,大家更加自信青春,又剛剛從高考中解放,對鬱久的興趣遲遲不退。  鬱久隻得求助小熊同學,下了課就往研究生的琴房跑。  幾天內,程自遠這個小胖墩成功和鬱久搞好了關係。  兩人並小熊同學,三人走在路上,就像兩片飽滿的麵包中間夾了一片可憐的培根。  好在課程十分係統有趣,鬱久花了大量的時間在課業上,漸漸的,大家習慣後,對他的騷擾也少了很多。  這天上完課,教授留了一份曲式分析的作業,時間還早,鬱久叫上程自遠,去了自習室。  過了一會兒,小熊同學抱著一袋三明治進來:“久久!遠遠!”  三明治是小熊去食堂買的,鬱久吃一個,剩下的八個小熊和程自遠分,所以都讓鬱久先挑口味。  “小熊你下午予溪団對沒課嗎?”鬱久挑了一個雞蛋培根,撕開包裝問。  “有呀,上的課沒有,但是要去給邱教授代一堂視唱練習課。”  鬱久噢了一聲:“大幾的?邱教授怎麽了?”  “大二的……”他一口吞下半個三明治:“他去西西裏島度假了。”  鬱久:“……”  程自遠:“……”  “哎。”小熊同學道:“邱教授本來不帶本科的,可是今年一個女教授突然找到真愛,追著真愛去澳洲的森林裏做動物保護去了。所以邱教授才帶了一門。”  鬱久程自遠:“…………”  自習室現在沒什麽人,幾人小聲邊聊邊吃,過了一會兒,不少在食堂吃完飯的同學陸陸續續進來了。  有一個人進來,左右張望了兩圈,看到小熊同學碩大的身軀,眼睛一亮。  “熊華!”  來人正是那天那個文班長!  此時的他和以前已經大不相同,他已經是個認出了鬱久的文班長了……  隻見文班長臉上帶著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越過兩片飽滿的漢堡,準確的一把抓住培根的手:“哎!鬱同學!總算見到你了!”  鬱久:“???”  “那天真的抱歉啊,我沒認出來!都怪熊華,也不給介紹一下……”  鬱久一臉懵逼地被他抓著手,暗暗用力抽了幾下,沒想到對方攥得挺牢。  “你好你好,可以放手了嗎?”鬱久微笑。  “好好好!”文班長鬆手,嘿嘿直笑,完全不像之前那次偶遇時尖酸刻薄冷嘲熱諷的樣子。他熱情地對鬱久噓寒問暖,一旁的小熊同學臉色越來越黑……  “你到底來幹嘛的?!”小熊怒吼。  “嘿。”文班長分給他半個眼神:“跟鬱同學做朋友啊?隻準你跟他好,不準我交朋友?”  鬱久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把前倨後恭體現得這麽淋漓盡致的人,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小熊同學尷尬。  鬱久:“文……”  “文道軒!”  “嗯嗯,文學長,你本來是要找小熊的嗎?”鬱久問。  被鬱久一提醒,文班長這才想起來,轉向小熊說:“我來告訴你,邱教授說下午的課不要你代了。”  “啊?!”小熊吃驚:“那誰來?”  文道軒假裝冷淡,嘴角都快笑飛了:“我啊。”  小熊:“…………”他猛地站起來,氣勢驚人,周圍的同學都嚇了一跳!  “操你媽的文道軒!你搞我?!我準備了三天的課件!”  自習室靜悄悄,有人偷偷舉起了手機。  文班長最害怕別人對他指指點點,難受地轉身對著窗戶,壓著嗓子道:“你吼什麽?!你能不能改改你這動不動就大喊大叫的毛病?!”  “我丟你的臉了?!你跟我什麽關係?操了,你搶老娘的課,老娘就扒了你的臉!”小熊麵色通紅,一掌拍下去,桌子仿佛要裂成兩半:“回去我就上論壇發帖!讓全校都認識認識你!”  文班長一聽急了,早知道找個沒人的時候再來跟小熊攤牌,他煩躁道:“你缺那點代課費嗎?!”  “難道你缺嗎?!”  小熊說完,卻突然頓了頓,剛才叉腰自稱老娘的氣勢陡然收起,不甘心地放低了音量:“你又缺錢了?”  文班長恨不得把小熊的腦袋摁到桌上,他噎了兩秒,招呼也不打一個,轉身走了。  鬱久和程自遠不敢吭聲,等到周圍又重新恢複了熱鬧,才把桌上的講義理了理,說:“他很缺錢嗎?”  “嗯……”小熊失落:“蠻缺的,現在還欠我的錢呢。”  鬱久沒說什麽,默默把袋子裏的可樂擰開瓶蓋遞給他。小熊接過,發現瓶蓋是鬆的,臉一紅:“哎,久久你真好……”  小熊仰頭喝了一口,文班長突然又從後門風風火火地進來,一把拍在小熊的肩膀上:“熊華!”“噗——”  被噴了半件衣服的鬱久:“…………”  文班長笑也不是道歉也不是,麵色扭曲,半天才說道:“忘了跟你說,邱教授讓我帶話給你,下午去周老師那裏把他兒子帶著。”  “啊?”  “對,他兒子。下午三點,周老師,辦公室,聽明白了嗎?”  “哦。”  文班長又風風火火地走了,留下衣服被噴了可樂的培根,和兩片依舊飽滿的麵包。  程自遠站起來:“走吧,去我宿舍,拿件衣服給你換一下!”  尷尬的鬱久和尷尬的小熊一起得救,連連說好。  程自遠住校,三人走在路上,小熊解釋了一下剛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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