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明在街邊裝模作樣地叫車,他好奇得要命,想知道孔因虹突然來公司做什麽,為什麽還和沈多意有關。


    而且事情肯定很私密,不然不會故意把他支開。雨一直沒停,他的西裝都沾了一層細小的雨滴。偶一抬頭,看見一輛可愛的甲殼蟲正緩速經過。


    “哎,停停停,駕照拿出來。”他伸手攔截,還裝得像名交警。車窗落下,下班經過的遊思坐在駕駛位上,不耐地說:“幹什麽,著急接孩子呢。”


    章以明扒著車窗:“怎麽老讓你這個小姑接啊,遊哲這個當舅舅的怎麽不接。就是的,薯條為什麽管你叫小姑,管遊哲叫舅舅,我感覺不對吧。”


    遊思轉頭不看他:“侄子和姑姑親,外甥和舅舅親,我們挑親的叫。”她瞥見了明安門口的戚時安和沈多意,再仔細一看還有孔因虹。


    “什麽情況?”


    章以明說:“我也不知道,貌似有貓膩。”


    甲殼蟲停在路邊,章以明和遊思走到明安門口時正好聽見孔因虹說了句什麽“很可惡”。兩個人對視一眼,緊接著看見戚時安和沈多意並肩站在了一起。


    “阿姨,還沒聊完啊。”章以明看形勢不妙,“我們約好今天去時安那兒聚會呢,是不是要改期了?”


    遊思被碰了碰手肘,便應和道:“改期又要猴年馬月了,大家都很忙。”


    天已經黑了,這時卷了道悶雷,孔因虹驚覺已經和兩個孩子站在門口對峙了那麽久。她難以置信自己的不理智,也不想再聽任何勸說和解釋。


    “你們聚吧,我回去了。”她撐開雨傘,經過戚時安和沈多意的時候想再說句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再說。


    明安的門口隻剩下四個小輩,章以明和遊思隻是依靠多年好友的直覺作出反應,從而替戚時安和沈多意解圍,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遊思看看手表:“我真得去接孩子了,走了啊。”


    章以明跟在旁邊抬起了手,給遊思遮雨,順便回頭衝戚時安說:“什麽時候聚會啊,您二位是背著我們有什麽私交嗎?”


    那兩個人已經走到街邊上了車,戚時安拉住沈多意:“我們也走吧。”


    沈多意渾渾噩噩地往停車場走去,發梢上的雨珠滴進眼裏也沒反應。戚時安拉住他,低低地開解:“我媽不了解情況才會那麽說,而且她一向說話不留情麵。等她冷靜一點,會聽我解釋的。”


    沈多意做了個深呼吸:“我沒事,我今天太急了點,表現得不好。”


    “哪不好了,那番話我得回家記下來。”他們已經走到了車前,戚時安最後叮囑道,“別想太多,路上開車小心。”


    地麵路滑,沈多意開得的確小心,他獨自坐在車廂裏,覺得有些孤立無援。紅燈時翻看手機通訊錄,可是這種事能對誰傾訴呢。


    屏幕忽然閃爍起來,他看著來電顯示,急忙抓救命稻草般接通。


    “路路?”


    “你在家嗎,我勘察環城水係剛回來,在城郊果園買了幾箱火龍果,想給你拿兩箱。”


    沈多意看看時間:“我還有五分鍾到家,你晚飯想吃什麽?”


    兩個人在樓下碰頭了,都被雨淋得滿臉水光。路柯桐背著畫筒,還費力地抱著兩箱火龍果。沈多意接過,想起在胡同住時,路柯桐第一次去他的房間,就是給他送火龍果吃。


    家政阿姨又添了兩道菜才走,天氣不好,他們吃完照顧沈老早早睡下,然後才有空坐下來聊天。沈多意拿了毛巾被給路柯桐披上,忍不住問:“那麽忙啊?”


    路柯桐坐著軟墊,茶幾上鋪著圖紙,回答:“領導要求多,其實我都快不幹了,準備開間餐廳當老板。”


    沈多意說:“我支持你,到時候讓同事都去。”


    “你就說得好聽。”路柯桐頭都不抬,“到時候你帶家屬去,我狠宰你們一頓。”


    沈多意估計路柯桐是聽費原說了一些,他躺在沙發上,側身正好望見路柯桐的側臉,接著伸手扣住了路柯桐的肩膀,說:“路路,其實我今天見他媽媽了,還鬧得很不愉快。”


    路柯桐立刻把筆扔了,轉過來問:“為什麽啊,是單純接受不了你們的取向,還是對你有意見呢?”


    “既接受不了,也不滿意我。”沈多意無奈地笑著,“他媽媽說,我這邊瞞著家人,他那邊卻坦白交代,想讓我得到認可,覺得我很可惡。”


    路柯桐憤怒道:“爺爺都八十了,怎麽說啊,而且要是叔叔阿姨健在,你肯定也會坦白的,這不是強行挑刺嘛。你別難過,解釋一遍不行就兩遍。”他說著更憤怒了,“憑什麽啊,這不是欺負你沒爸媽麽,怎麽能在你的傷口上撒鹽……氣死我了!”


    沈多意安慰道:“你別氣,沒那麽嚴重,他親媽不知道我家裏的情況。”


    “這還說得過去。”路柯桐消氣了一點,“等會兒,他親媽?他還有後媽?”


    沈多意點了點頭,路柯桐往沙發上一歪:“什麽世道,有的人沒有媽,有的人卻有兩個媽。矛盾都是這麽來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鬱悶了一整晚,沈多意終於真情實感地笑出來,一邊樂一邊附和:“就是,還倆媽,把他們能的。”


    已經很晚了,沈多意想讓路柯桐留宿,路柯桐也困得走不動道了,結果剛收拾好畫筒門鈴就響了起來。費原把路柯桐接走了,走之前還約好開餐廳後去試菜。


    與此同時,戚時安剛聲情並茂地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對霍歆和戚景棠講述完畢,他知道孔因虹一定會聯係他爸,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


    戚景棠有些歉意地說:“你盡快對你媽解釋清楚,兩邊家庭情況不一樣,她那樣說太戳人家痛處了。”


    戚時安佯裝為難:“我媽不聽我解釋,還直接問多意是真心的,還是想利用我的感情。今天站在公司門口,我還以為拍電視劇呢。”


    霍歆脾氣急:“這姐們兒怎麽這麽不靠譜啊!”


    “要不這樣,你們先別去和你媽談,讓她冷靜冷靜。”戚景棠對孔因虹比較了解,“周末我去找她,其實她約我見麵了,但沒明說是什麽事兒。”


    霍歆立刻道:“你去見麵?你們倆各拿一份研究論文,然後就他們倆的事兒展開分析辯論?誰辯論贏了聽誰的?”


    戚時安終於出聲問道:“爸,媽,你們是不是同意了?”


    戚景棠和霍歆頓時安靜下來,仿佛剛剛要替戚時安和沈多意做主的不是他們一樣。戚景棠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說:“你的坦白工作做得太到位,還有姥爺這個強有力的靠山做主,我們還能怎麽樣。”


    霍歆撫著自己的玉鐲子:“改變不了就接受,關鍵是改變的話等於破壞你的幸福,那我不成後媽了麽。”


    戚時安說:“你本來就是後媽啊。”


    “我那是形容詞!”霍歆瞪他一眼,“大晚上跑來告狀,出了事還不是要找我這個後媽做主,煩人!”


    夏末難得有兩天涼爽日子,沈多意早早起來把房間收拾了一下,然後準備了一桌早餐。小米粥,黃豆醬菜,紅棗糕,還煮了一鍋茶葉蛋。沈老穿了件長袖從臥室出來,聞著香味就尋來了。


    “怎麽弄得這麽豐盛啊。”


    “起早了,閑的。”沈多意盛了兩碗粥,然後給沈老剝茶葉蛋吃。他低著頭,逆著一縷晨光,分外安靜。


    “爺爺,再過幾天我就二十八了。”沈多意把光滑的雞蛋遞到沈老的碟子裏。他抬起頭來,那表情好像和平常聊天無異,但又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


    “爺爺,又要長一歲了,你肯定更要催我成家什麽的。”沈多意看著沈老,“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長這麽大,我沒對哪個女孩兒動過心,成家更是沒影兒的事。”


    沈老愣著,半晌才拿起茶葉蛋咬了一口:“沒有就沒有,我就是那麽說,沒真的想逼你。過日子那是一輩子的事兒,哪能馬虎,咱爺倆不是也挺好。”


    沈多意點點頭,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謝謝爺爺。”


    他隻能一步一步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他為自己邁出的這步感到高興。吃過早飯,他洗了個澡,然後換了身白衣白褲,還穿了雙白色的球鞋。


    沈老在躺椅上費力地扭頭:“乖孫,二十八啦,穿得像十八幹什麽去啊?”


    “玩兒去啊,還不許裝個嫩啊。”沈多意笑著回了一句,然後裝好了雙肩包,“我出去一趟,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他開車去了雅門汀公寓,本以為大周末戚時安會多睡兩個鍾頭,自己能送上一次叫醒服務,誰知拿著鑰匙開門進去後,戚時安已經坐在沙發上喝咖啡了。


    最令人崩潰的是,沙發對麵的椅子上坐著一起喝咖啡的章以明和遊思,地毯上薯條還撅著屁股在玩小汽車。


    章以明立馬精神抖擻地站起來:“沈組長來得巧,關鍵是還有戚先生公寓的鑰匙,這很令我遐想。”


    薯條一骨碌坐在地毯上學舌:“多意哥哥來得巧……”


    沈多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門都開了,就算屋裏有千軍萬馬也躲不掉了,幹脆大方地關上門,換上了和戚時安同款的主人拖鞋。


    戚時安蜷著一條長腿,微微側身坐在沙發上,他拍拍旁邊的位置說:“過來,坐這兒。”


    沈多意走過去,隔了半步距離坐下,結果屁股剛挨住沙發就被戚時安拽了一把。戚時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難怪薯條改叫哥哥了,穿得這麽小清新幹什麽,把我都襯老了。”


    “我不知道你們今天聚會。”沈多意抬頭看了眼章以明,但他不敢看遊思。那晚遊思向她吐露心底的秘密,如今他卻和戚時安這般曖昧,實在有些不地道。


    “薯條,允許你去廚房喝個酸奶。”遊思還是平時的笑容,等薯條跑走後,她對沈多意說,“沈組長,我們都知道啦,時安已經被章以明逼問出來了。”


    章以明說:“哪是我逼問,他自己自豪得呼嚕呼嚕全說了,什麽十年前相遇,十年後重逢,開著會拋媚眼,吃著飯閑嘮嗑,一套一套的。”


    沈多意扭頭瞪著戚時安:“你就燒包吧。”


    戚時安說:“他們倆一早過來八卦,我就滿足他們唄,反正你也要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了。”


    這群人的時間都很寶貴,結束上一秒的朋友動態,下一秒就聊開了外匯行情。遊思去廚房看孩子,吃驚地發現薯條自作主張喝光了一排酸奶。


    沈多意過去幫忙收拾,薯條趁機跑去走廊繼續玩小汽車。一切清理幹淨,遊思把剩下的兩盒酸奶插上吸管,遞給了沈多意一盒。


    他們兩個走到了偏廳,沈多意先開口:“遊小姐,抱歉。”


    遊思搖頭:“我那晚不是說他不可能喜歡我嘛,因為我老早就知道他喜歡男生。”見沈多意有些吃驚,她又點了點頭,“他應該和你說了吧,他初中的時候。”


    沈多意恍然大悟:“他說過。”


    “所以嘛,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他這人也夠渾蛋的,那時候搞初戀一點都不上心,所以被我發現了都不知道。”遊思喝完了酸奶,“沈組長,我很高興他和你在一起,因為你真的很優秀,除了優秀,還很善良,薯條超級喜歡你。”


    一陣腳步聲傳來,薯條飛奔而來:“誰叫我?”


    沈多意故意說:“我把你的酸奶喝完了。”


    薯條特大方:“沒事兒,舅舅給我買好多。”


    **點鍾,天氣越來越晴,章以明和遊思帶薯條去遊樂場了,家裏隻剩下戚時安和沈多意。戚時安不停地看手表,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沈多意忍不住問:“你有事情要忙嗎?還是約了人?”


    戚時安說:“沒有,我媽約了我爸見麵。”


    沈多意立刻緊張起來:“叔叔能說得過阿姨嗎?”


    戚景棠說不過孔因虹,所以他沒去。


    臨街的茶樓古韻古香,孔因虹還是一身職業套裝,看上去嚴肅又精明。她踩著高跟鞋上樓,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霍歆。


    霍歆穿了身改良旗袍,頭發挽著,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賢惠了七八分。衣著太素,於是手腕上換下了翡翠鐲子,戴了條絞絲金手鏈。


    兩個風格迥異的中年女人相對而坐,誰也瞧不上誰。


    “怎麽是你來了,景棠呢?”


    “都是當媽的人,咱們談比較合適。”


    孔因虹直接否認:“不一樣,我是親的。”


    霍歆更直接:“親的還這麽為難孩子,我這後的都看不過去。”


    “看不過去你就憋著,別充好人。”孔因虹神情淡淡的,端起茶喝了半杯。霍歆拿起茶壺又給她蓄上,令她眉頭結的冰漸漸融化了一點。


    “時安初中的時候就和班上一個男生搞對象了,也就是那時候確定了自己的性取向。”霍歆不再抬杠,“他現在都二十**了,十幾年才確定下來一個喜歡的,你覺得他會不認真嗎?”


    孔因虹說:“他認真,人家未必認真。”


    霍歆白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當街教訓人,你們當教授的就這素質?”她說完不帶停頓,“多意七歲就沒了爸媽,跟他爺爺相依為命這麽多年,老爺子都八十了,身體又不好。你讓他怎麽跟家裏說?不說是‘可惡’,說了把老爺子氣出病,你賠人家唯一的親人?”


    孔因虹愣住,差點打翻麵前的茶盅:“我不知道……那孩子沒說。”


    “他倒是想說,可你不聽解釋啊。”霍歆靠著沙發扶手,一派大小姐的樣兒,“其實你接受不了又怎麽樣呢,讓倆孩子分開?時安以後一輩子單身?你還離了婚再找一個呢,憑什麽讓我兒子打光棍啊。”


    孔因虹生氣地強調:“他是我兒子,注意你的措辭。”


    霍歆不忍心說似的:“他是你兒子沒錯,每年上趕著給你過生日,貼你的冷臉。找到可心的人了,還得被你拆散。”


    “說實話,我特別羨慕你,真的。”霍歆看向窗外,“景棠那麽好的人,讓你先遇見了。時安那麽好的孩子,也是你生的,我一直撿漏,但是不甘心。”


    這次換成孔因虹倒茶了,她看著茶壺嘴說:“景棠更適合你,時安在你那兒也更快樂,你做得比我好。”


    霍歆轉過臉來:“我第一次見時安的時候,他才幾歲,他喜歡看書,說話很有條理,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孩兒。我當時特別慶幸,覺得不用操心他的學習了,不然他要是沒出息的話,別人會說我這個後媽對孩子不上心。”


    “可是我對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因為我壓根兒就不要求他們多有所成,我對於時安從來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讓他過得快樂。”


    “他就算沒考上名校,不事業有成,都無所謂。我從來不要求他那些,人這一輩子就幾十年,晃一眼就過去了,我就想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孔因虹目光閃爍,抿住了嘴唇。她這大半輩子都在忙事業、搞研究,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同樣優秀。但僅此而已,她追求的也隻有這些,從沒想過別的。


    霍歆鼻子發酸:“對於他和多意的事兒,我也很難接受,但我想了幾個晚上,終於恍然大悟。我有什麽權力不接受呢?父母愛自己,就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反對、去阻攔。但如果父母愛孩子,隻會考慮哪種結果,孩子會最大程度的獲得幸福。”


    孔因虹抬手捂住了眼睛,她終於哭了。


    霍歆也哭了,邊哭邊笑地說:“你還哭,我才鬱悶呢。都定做了好幾身結婚禮服,估計也沒機會穿了,送你一套?”


    孔因虹破涕為笑:“那這壺茶我請。”


    戚時安和沈多意仍窩在沙發上,兩個人對著實時交易數據發呆,誰也沒看進去。就在屏幕即將黑掉的時刻,來電顯示同時喚醒了他們。


    “孔因虹”的名字閃爍著,沈多意有些發怵。


    戚時安按下接聽:“媽?”


    “是我。”孔因虹的聲音有點沙啞,“能不能給我一下你朋友的聯係方式。”


    戚時安沒反應過來:“我朋友?”


    孔因虹說:“多意的。”


    戚時安有些驚訝:“他就在我旁邊。”


    他把手機放到沈多意的耳邊,順便從側麵環住了對方。沈多意的心髒怦怦直跳,異常忐忑地開口:“阿姨,我是沈多意,您找我嗎?”


    裏麵靜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對不起”。


    “那天是我不了解情況,你別放在心上。”孔因虹的聲音很低,“改天請你和時安一起吃飯,我們好好聊聊天。”


    電話掛斷後沈多意都是懵的,他還沒回神就被戚時安堵住嘴吻了起來。本能般伸手抱住對方,他們帶著難以置信生出了巨大的喜悅。


    “喘不過氣了……”


    綿長的深吻在沈多意的求饒中結束,戚時安喟歎一聲,問:“開不開心?”


    沈多意點點頭:“開心。”他回答完仍覺得不夠,捧住戚時安的臉又大聲強調了一遍,“開心!”


    擔心已久的問題迎刃而解,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下。沈多意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又背上了自己的雙肩包。戚時安抬頭看著他,好笑道:“小朋友,要出遊嗎?”


    沈多意伸手拉他:“本來就說帶你去見兩個人的,你快換鞋。”


    戚時安拿上錢包就出了門,還配合的穿了身休閑透頂的衣服,爭取和沈多意一起重返十八歲。黑色大眾就停在公寓外的街上,沈多意步伐輕快,路上還破天荒地跟著音樂哼起了歌。


    一個多小時後,已經出了市區,戚時安終於覺出不對勁來,忍不住問:“你們約在哪了?”


    沈多意說:“馬上就到了。”


    半小時後,戚時安看見了墓園的大門,他終於反應過來沈多意讓他見的人是誰,終於明白沈多意為什麽穿了一身白色。


    車子熄火,沈多意開心地說:“戚先生,帶你來見我爸媽,你得好好表現,讓我有麵子一點。”


    戚時安怔怔的,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不過表現失常也沒辦法。”沈多意又絮叨了一句,“反正我認準你了,誰也改不了啦。”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休息一下,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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