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哩咧——


    任媛嬡覺得她真是倒黴透了,這些死人要出來追她,也不會早點出現,等她就快逃到外頭——真的隻差一步而已說,竟然被活逮回去,她當然不甘心。


    “我不要回去,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任媛媛使出全身氣力,拚命的把拳頭招呼到那些小嘍囉的身上。


    他們很口連耶!


    老大有交代不能對她動粗,所以他們隻能閃;但她打得很用力,又很凶狠耶。


    老大,你怎麽還不快出來!


    “哎喲、哎喲——”那群小嘍囉們很不濟事的哀叫聲連連,但拖著任媛媛的手卻怎麽也不敢放,因為,他們必須等著老大出來英雄救美。


    任媛媛氣死了,張大嘴巴朝著抓她的人手臂上一咬。?


    “藹—”


    殺豬似的聲音響徹雲霄。


    痛、痛、痛死了——


    被咬的小嘍囉原地跳躍。


    任媛嬡等他手一鬆,便馬力全開,使勁的往外頭衝。她知道隻要逃到外頭去,她就自由了。


    她跑跑跑——


    後頭的人追追追——


    就在前麵,隻要轉出這條巷子,看到大馬路,她就可以跟外麵的人求救——哎呀!她的手被抓到了,來不及了!


    任媛媛扯開喉嚨大叫:“救命藹—黑道逼良為娼藹—”她哭著、喊著,就在她以為沒希望的時候——登登登登——英雄出來!


    衛柏良雙手單挑一群大漢。他左一拳、右一腳的,把十來個大漢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落——落還有什麽成語啊?


    想不起來耶!總之,不管它,先跟恩人說一聲“阿裏阿兜”才是要事。


    “好棒、好棒。”任嬡媛還拍手、鼓掌叫好哩!他真是她的英雄,她趕快跑過去跟他鞠個躬、行個禮。


    但,英雄看起來很眼熟哩。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她還眯細了眼,把人上上下下瞧了一回又一回。


    哇哩咧——他們兩個同班快三年了耶!她還問他是否在哪見過她?她簡直比他還白目嘛!


    “我是你同學。”


    衛柏良自我介紹。


    任嬡媛還是一副白癡模樣,很明顯的,他介紹的還不夠白話。


    “我叫衛柏良。”


    她表情一樣呆滯。


    “就坐在你旁邊。”


    “喝!”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那個蹺課大王!”


    “謝謝你喲——”隻記得他蹺課的事,卻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她可真看得起他。暗故悄悖怎麽會惹上這群人的??


    “唉——這事說來話長。你送我回家,我們邊走邊聊。”任媛媛利用人利用得很徹底。


    衛柏良一愣。


    “我為什麽要送你回家?”


    “你既然出手救我,要是你走了之後,那群壞人再折回來,再把我抓走那怎麽辦?所以說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你就送我一程會怎樣?別忘了,我是你同學耶!”她用力的拍拍他的肩頭,一副跟人家是好哥兒們的模樣。


    而這個時候,她就記得他是誰了!


    衛柏良歎口氣,但在這個時候,也隻能發揮他的紳士風度送她一程了。


    任媛嬡回家,快樂得就好像一隻小鳥一樣,她拿鑰匙打開門,飛奔進去——“阿爸、阿母,我回來了——”她朝著客廳大叫。


    客廳裏的一家人全轉過臉來,錯愕地看著她。


    任媛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那,凍結住,過了三秒鍾,她才不好意思的訕笑,直跟人家說:“對不起,我走錯門,回錯家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她邊說邊退出去,還順便幫他們把門帶上,但,等等再“把酷”回來,看了門牌號碼一眼。捌甙俁十三巷七號四樓之二,沒錯啊!是我家藹—”她喃喃自語著0那怎麽會有一堆不認識的人在我家?喝!莫非是我家親戚?但,全是一些陌生麵孔,而且,我爸媽沒什麽人緣,別說朋友了,就連親戚有往來的都沒幾個。完了!我想到了,莫非是小偷?好呀!現在治安竟然差到這種地步,連當小偷的都這麽囂張!”


    任嬡嬡把袖子挽一挽,就要進去跟人把命拚。


    “等等!”


    衛柏良把她揪回來。


    “幹嘛啦?”


    任媛嬡皺著一張小臉,五官全擠成一團。


    “你先別衝動,我想,他們不可能是小偷。”


    “不是小偷,怎麽會在我家?”


    “我想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想想看,要他們真是小偷,怎麽不偷了東西就走?還賴在你家客廳裏看電視;吃宵夜,你不妨先進去問一問。”


    衛柏良分析得很有道理,於是,任媛嬡決定采取他的意見,先進去問一問。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才短短三天不到,她阿爸、阿母就已經包袱款款離家出走,把她一個人丟在大台北地區自生自滅。


    “那、那——賣房子的錢呢?”


    “我們用匯款的方式匯給屋主了。”


    “那你們應該知道他們去哪了才是。”


    “絲米馬線,我們真的不知道。”屋主一家子人深深一鞠躬,他們真的沒辦法幫她。


    “怎麽會這樣?這下子我真的無家可歸,難道,我真要淪落到妓女戶去當妓女嗎?嗚嗚嗚——”她好可憐喲!


    任媛媛自從離開原先的住處之後就開始哭哭哭,而且哭到傷心處,還眼淚鼻水一直流。


    她沒帶手帕,就把衛柏良拉過來,猛然撲進他的懷裏。


    她就這麽一撞,撞得從不近女色的衛柏良心裏頭怪怪的,他本來隻是想要還她一份人情,還完之後便打算以後人各一方,兩不相幹。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麽也料不到她爸媽會這麽狠,把她送進狼窟後,拍拍屁股就走人。


    她是他們的女兒耶!他們怎麽能狠得下心來?


    衛柏良忍不住歎氣。


    嗚嗚嗚——任援嬡還在哭,她把他的襯衫當成抹布在抹。她還埋在他的懷裏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偶粉口連?”


    “是。”


    “那你有沒有粉同情偶?。


    “有。”


    “那你家是不是粉大?”


    “是。”


    “那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可以。”衛柏良想都不想地便回答,但——等等,她在說什麽?“你要跟我回家?”


    “是,而且你剛剛已經說好了,有道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能言而無信。”任媛媛很難得的“落了”幾句成語,有沒有嚇死他?


    衛柏良又歎了口氣。“我不是不幫你,而是我家就我一個人。”


    “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早死了。”


    “你好可憐喲!”


    任媛媛很同情他。


    但他可不可憐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他們兩個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我們兩個孤男寡女住在一塊,你不怕發生什麽嗎?”


    任嬡媛指著衛柏良的鼻頭問:“你嗎?”


    “是的,我。”


    怎麽?懷疑他的能力啊!


    “你放心好了,我對你沒興趣啦!”任媛嬡說得可直接了。“我喜歡的男孩子不是你這一型的,所以你安啦!”別擔心她會對他伸出狼爪。


    “什麽叫做我這一型的?我是哪一型的?”她最好給他說清楚、講明白。


    “你太剛,太有男子氣慨,而很不好意思,我喜歡的是傑尼斯男孩。”所以,絲米馬線,他們兩個沒緣分啦!


    “而且你爸媽都不在,我想,你一定三餐都吃外麵是吧?”不等人家回應,她馬上自問自答。“外頭的東西多不衛生啊!吃個一、兩餐還可以,但長期下來對你的身體可不怎麽好,所以——你收留我吧!我可以替你洗衣服、幫你煮三餐,當你的女傭,你覺得怎樣?”


    衛柏良本來想回答她,他覺得這主意實在不怎麽樣,但他都還沒開口呢!


    任媛媛已經在那裏自作多情地說:“好啦、好啦!這樣很劃算,我們現在就去你家吧!”任嬡嬡挽起衛柏良的手臂,也不顧及人家究竟願不願意,便賴上衛柏良。


    在回衛柏良住處途中,他刻意支開任嬡媛,叫她去便利商店買飯團,而他則是趁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手下,要他們連夜撤離他家。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怕任媛媛知道他是混黑社會的,而且還是逼她去當妓女的頭頭。


    “那,老大你的安危怎麽辦?”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可是二代頭目閉眼前,還特別囑咐我們幾個兄弟——”“現在到底誰是你們的老大?”拿出大頭的作風。


    “當然是老大您。”


    “那你們還不照著我的吩咐去做,淨在這囉裏囉唆的,討打啊?”衛柏良氣得把手機給掛了。


    任媛媛剛好從便利商店走出來。“怎麽?跟女朋友吵架啊?幹嘛臉那麽臭?”


    “我沒女朋友。”


    衛柏良很自然的替自己辯駁,而說了之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無意義的事,真蠢。


    他伸手搶走她手中提的環保袋。


    太可惡了,當流氓的竟然還要自備購物用塑膠袋,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道上兄弟笑掉大牙嗎?


    是誰說她會幫他洗衣服?會幫他料理三餐的啊?


    “任嬡嬡!你說這是什麽?”衛柏良氣得火冒三丈。


    任嬡嬡還在那裏裝無辜、耍白癡,側著頭說:“是泡麵啊!你看不出來嗎?”還露了個他很笨的表情給他看,氣得衛柏良差點腦中風。?


    “你早餐給我準備泡麵?!”


    她是想死比較快是不是?


    “可是人家睡晚了呀!而且,這說來說去還是得怪你,為什麽你這麽晚才叫我起床,人家根本沒時間準備早餐。”隻來得及泡碗麵,而他,有得吃就已經很好了,還敢跟她挑三揀四的。


    任嬡嬡還小聲的罵他沒良心。


    “我沒良心!”


    他聽到了!


    任媛嬡瞪大眼睛,真不曉得他耳朵是不是裝了雷達,要不然怎麽那麽靈敏?嚇死人了。


    “你一個高三的學生,上課還要人家叫你起床,你不覺得丟臉、不覺得可恥嗎?”衛柏良頭一回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竟然得對著一個女高中生罵這些細瑣之事,要是他底下的兄弟聽見了,鐵定會吐血。


    不會啊!她既不偷又不搶,為什麽要活得很可恥?任嬡嬡在心裏偷偷的回答,她一向都是活得如此理直氣壯。


    “——更何況你是我請來的女傭耶!我還得叫你起床,你說我們兩個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傭人?”


    “這還用說,這當然你是主人,我是傭人。”人家她還打算要是她表現良好,就要跟他爭取加薪的機會耶!他怎麽可以這麽低能,還主傭不分哩!任媛媛睨眼瞪他,仿佛他很笨似的。


    “是嗎?可是,我倒是覺得你比較像主人耶!”


    “是嗎?你是說我有當主人的氣質嗎?”任媛媛不知道他是在揶揄她,還在那裏沾沾自喜。


    衛柏良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八懍耍以後你不用替我張羅三餐了。”他覺得自己下廚煮還比較快?


    他飛快的取了顆蛋,再取出兩片吐司,不到一分鍾,兩片香噴噴的法國吐司便出爐了。


    “哇——好香喔!”


    任嬡媛的眼睛幅射出欽羨的目光。


    “任嬡嬡!”衛柏良手裏拿著刀子,手在發抖,看他那樣子好像恨不得把她給宰了一樣。


    “幹嘛?我隻是看看,也不可以喔!真小氣。”


    “不是我小氣,而是你真的隻是看看而已嗎?”


    “要不然呢?”她還挺不耐煩地瞪著他看。?


    衛柏良氣不過,隨手抽了兩張麵紙擦擦她的嘴角。“你看這是什麽?”他把證據拿出來給她看。


    “喝!”那是什麽?“怎麽濕濕的?我流汗了嗎?”再把額頭擦一擦——沒有汗啊!


    “什麽流汗!你是流口水啦”氣死他了,還把口水滴到他香噴噴、熱騰騰的法國吐司上頭。


    他氣得把盛著吐司的盤子用力的擱在她麵前。“給你吃啦!”他再去煎一份。


    “謝謝、謝謝。”任媛媛當下拋開她的康師傅,轉去吃法國吐司。她吃得倒是頂自在的,一點都不客氣。


    他就說吧!他們兩個看起來,倒是她比較像主子,他像傭人。


    自從任媛媛住進他的領域之後,衛柏良便從堂堂一幫之主淪為一個打雜、跑腿的小弟,因為,她這個死女人一天到晚支使他做事,就連吃份水果她都要他幫她切。


    ***,他這輩子還沒這麽伺候過一個人呢!


    而她,也隻不過是雞婆地替他點名、幫他喊。有”而已,他又沒有要她幫忙,是她自己自願的,他幹嘛要謹記在心?


    更何況他不拿她去抵那兩百萬的債務,就已經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了,沒道理對她這麽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的。?


    對,就是這樣。衛柏良決定豁出去了,他現在就要出去跟她說清楚、講明白。


    他以豪氣萬千之姿踏出廚房門口,才剛進客廳,叫了一聲,“媛嬡——”任媛嬡沒回頭,倒是拿起杯,揚揚手說:“我好渴喔!你可不可以幫我打杯果汁。”


    “不——”本來是想說不可以的,但是隨之而來,任嬡媛的喉嚨不舒服地咳了兩聲。


    衛柏良立刻二話不說,馬上拿起杯子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奇異果、水梨跟香蕉、蘋果還有五百西西的鮮奶。


    一杯新鮮好喝的果汁不到五分鍾便送到任媛嬡手裏,衛柏良是直到從她口中聽到那聲“好喝”之後,才驚覺自己又做了什麽蠢事。


    他怎麽就這麽任她搓圓捏扁、怎麽就這麽任她對他頤指氣使?衛柏良氣她卻更氣自己。他衝回自己的房裏,“砰”的一聲把門用力關上。


    他決定對任援嬡采取不聽、不聞、不看三不理政策,任由她自生自滅;等她自討沒趣久了,以後就不敢再這麽對他了——至少,他是這麽認為啦!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任嬡嬡是個粗神經的人,她對什麽事的反應都是慢一拍。


    衛柏良已經在生她的氣了,她卻還不知情,第二天,還特地請假留在家裏做蛋糕,因為,今天是衛柏良的生日咩!


    任嬡嬡想給他一個驚喜,讓他大吃一驚。


    沒錯,衛柏良的確是大吃一驚,因為,她差點把他的廚房給燒了,幸好他家有火警警報器,一有濃煙、大火的,灑水器自動旋開滅火。


    而家裏的大火是滅了,但衛柏良心中的怒火卻燒得更旺。“你又做了什麽蠢事?”他看到她臉都被煙熏黑了,在氣急攻心之下,不問緣由就先把她抓來罵一頓。


    “我、我想做蛋糕——”


    “做什麽蛋糕!你連飯都煮不好了,哪會做蛋糕!你知不知道做蛋糕很難的?你是想當蛋糕店的師傅還是怎麽地?有事沒事幹嘛跟人家學什麽做蛋糕!你就那麽愛吃嗎?”


    “不是啦!我做蛋糕不是為了吃,是為了——”她想說她是為了他、但她什麽都還來不及說,衛柏良便罵她,“不管你是為了什麽,總之,你別在我的地盤上動我的廚房。”


    他左一句“我的地盤”,右一句“我的廚房”,聽在任嬡媛的耳裏,好像拿她當外人似的。


    是,她知道她蠢,她知道她笨,她知道她不管做什麽事都不對,但——她就是知道她這些日子以來,麻煩他很多,所以,才想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她哪想得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呀!


    他幹嘛這麽凶?


    “衛柏良,你這個大笨蛋!”任媛媛把她好不容易才做成的蛋糕,氣得砸在衛柏良臉上,而且——死了,還真中了!


    任媛媛看了,臉色丕變,轉身就跑,很怕衛柏良回過神來後,把她抓回去打屁股。


    她躲進她的房間,而且還窩在被子裏假哭——還哭得很大聲!


    而衛柏良傻了,不是因為任媛媛粗暴的行為,而是蛋糕上的那一行字——祝你生日快樂。


    他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他的生日。


    但這也不能怪他,他身在黑道家庭,每天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他從來沒跟家人一起過生日過,所以,一月二十五日隻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其中一天,對他而言並沒有特別的意義,他不知道她會為他準備這些。


    衛柏良看著地上的那個被砸爛的蛋糕,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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