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他夾了隻大雞腿放到她碗裏。


    傻愣愣地,她看一眼他、再看一眼雞腿,然後再看一眼他、再看一眼雞腿,重複好幾次。


    “看什麽?”冰若旭語氣凶惡的問。


    心裏一跳,饅小知吐吐舌,拿起筷子乖乖吃。她隻是很錯愕他剛才的舉動,那是關心嗎?


    吃飽喝足之後,再喝上一碗苦到不能再苦的藥汁,她一天的功課完畢,累極了早早就去睡。


    睡到半夜,突然有巨響傳來,把她給嚇醒了,從床上彈坐起來,微喘著,那是什麽聲音?


    呯當磅!


    “啊!”


    磅啷啷啷……吵雜的聲音持續不斷。


    是從隔壁房傳來的!隔壁房住的是……冰若旭!


    一想到這,饅小知掀開棉被,連繡花鞋都還來不及穿上就急忙往隔壁衝,隻是才打開房門,就聽到更大的聲響,接著就見一道黑影撞破隔壁的門飛了出來。


    冰若旭就站在敞開的房門口,長發披散,身上的中衣也敞開些許,露出了光滑結實的胸膛,白衣飄飄,長發飄飄,再搭上他那張如同萬年寒冰的臉,她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敞開的房門口又竄進幾個黑影,不怕死的撲向他;冰若旭冷冷一笑,根本就不把這些跳梁小醜放在眼裏,隻手輕揚,一陣白霧在空氣中散開來,離他隻有一步遠的黑影瞬間全部倒下。


    饅小知睜大眼,這才看清楚那些黑影是穿著黑衣的人,一倒下之後,手上的武器也紛紛掉落。


    冰若旭微微抿唇,隻是那笑意,怎麽也沒傳到眼底。“大爺睡覺最恨人來煩,既然你們都那麽不識相,我就送你們一程吧。”話落,也不見他手上有什麽動作,但躺在四周的黑衣人開始發出淒厲的叫聲。


    “啊!”


    “啊啊啊——”黑衣人緊緊抱著自己的頭痛叫著,有人開始槌打自己,槌到吐血了都還不停止。


    饅小知原本就已經很白的臉色更蒼白了,她從沒看過這麽恐怖的畫麵,瞪圓的秀眸緩緩移向一旁的白影。


    冰若旭踏著無聲的腳步走出門口,此時月光映照在他身上,將他一身的白衣染上銀輝,冰冷至極的雙眸,沒有半絲憐憫,甚至踩過那些正躺倒在地上痛呼的人,緩緩來到她麵前。


    心底一陣一陣縮緊,這瞬間,饅小知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不屬於人間的東西,一個魔……不帶任何感情的魔鬼!


    “進房去!”他冷冷的吩咐著。


    “噗!”有個黑衣人突然噴出一口血箭,然後仰躺在地上抽搐。


    “啊!”她再也忍不住了,“你住手!”從小到大,她沒親眼看過有人死在麵前,她不想看到。


    “是他們先招惹我的。”冰若旭冷眸對上她慌亂的眼。


    饅小知不斷搖首,“放過他們吧,不要那麽殘忍。”就算要死,也該交給官府決定,而不是由他痛下殺手。


    哼……人性本善是嗎?原本他並不想管她說什麽,照他的心性,眼下這幾個人是死定了,但瞧見她眼底的悲憫,一股怒火就從心底冒出來,就是這股氣讓他改變主意,他要讓她看看她想救的這些人,會做出什麽事!


    另一手輕揮,換上了一股黃煙飄散在空氣中,沒一會兒,原本還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全停止了,還有力氣爬起來。


    “你們快走吧。”饅小知勸導著。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冰若旭的對手。


    原先以為這些人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下一刻她已經被人給抓住,一把冰涼的匕首就抵在頸子上。


    “不要動!”抓她的那個黑衣人大吼著。


    冰若旭得意地笑開來,“你以為他們會感激你嗎?”


    滿臉錯愕地僵站著,脖子上的匕首讓她不敢輕易動彈。


    “你……”她沒奢望他們回報她的救命之恩,但也不用這麽狠吧?


    “閉嘴!”用劍柄敲一下她的頭,抓著她的黑衣人看著他,“王爺有令,要你留下命來!”幾個恢複行為能力的黑衣人團團圍住了他。


    這一敲,敲得饅小知頭昏眼花,差點暈了過去,也敲出冰若旭眼底的殺氣,他眸中透出濃厚的狠戾。


    “留命?哼,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他殘侫地一笑,眨眼間就把身邊的人全給轟飛出去。


    抓著饅小知的黑衣人一驚,心底冒出無法抑製的恐懼,“你不要過來!退後!退後!”他大叫,拖著她往後退。


    冰若旭沒理會他,一雙眼隻是盯著他手上的饅小知,也看見了那抹從她額際滑下的殷紅血絲,神情變得猙獰。


    “找死!”撲向前去隻手成爪。


    “啊啊!啊!”一見他撲過來,黑衣人嚇得拿起匕首揮舞。


    冰若旭抓住匕首,另一掌擊向他胸口。


    連一聲痛呼都沒有,黑衣人立時被震碎了心脈,身體像破布一樣飛摔出去,倒在地上當場死亡。


    饅小知摔倒在地上,掙紮的想爬起來,身體一個騰空,看到寒著一張臉的冰若旭,想也知道是他抱起她。


    “對不起。”依在他的胸口,她小聲地說道。要不是她雞婆,也不會替自己添上一個傷口。


    他將她抱回她房裏,把她丟到床上之後轉身就走了!


    “嘶……”淚花在眼裏亂轉著,瞧他轉身離去,饅小知心裏有些難過,捂著被敲疼的頭,借著微弱的燭火看著掌心,掌心上染了紅,抽抽鼻子,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可這也是她自找的。


    想了想,還是要處理頭上的傷,正當兩隻腳丫子要落地的時候,冰若旭又折回來了。


    “你要幹麽?”他沉著一張臉,語氣不善。


    “我要擦藥啊。”難不成她還要出去看外麵滿地的死人?


    說實話,她實在沒辦法同情外麵那些人,隻能說他們自找死路,找死之前還不忘拖個墊背的,真壞心。


    冰若旭拿著藥箱走到床旁,一點也不溫柔的撥開她頭發,痛得饅小知狂吸氣,沒幾下他就將她頭上的傷處理好了。


    “謝謝。”短短的時間裏,經過這些驚嚇,她有點累了,眼角一抹餘光,看見他的中衣沾染了血,以為是她的血沾到的,便不在意的躺下去休息了。


    “下次知道別多管閑事了吧。”他低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半眯著眼,饅小知拉了拉被子,“我知道了。”下次有人找他尋仇,她還是別湊熱鬧好了,以他的本領,尋仇的都是笨蛋。


    過沒一會兒,她就聽到冰若旭離開的聲音,門板讓人給輕柔帶上,床上的她,本來昏昏欲睡,不過腦海裏又浮現方才看到的畫麵。


    血跡染在他中衣的袖子口,方才……她是躺在他的胸懷裏,為什麽那邊也會染上?他剛剛有碰到她的傷口嗎?


    這麽一想,睡意漸漸被想光了,迷糊的腦子越來越清醒。她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覺得有點不對勁。


    該不會是剛才架著她的那個黑衣人劃傷他了吧?


    越想心越不安,如果真是,那不就是她的雞婆害他受傷了?


    這樣不行,還是親眼看一下比較好。饅小知掀開被子,穿上繡花鞋往隔壁走過去,撞壞的門板客棧裏的夥計正收拾著,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全不見了,她也不想去多問什麽。


    房門大開,冰若旭當然看到她,“你不睡又爬起來幹麽?”這笨女人!身子那麽差,難道她不知道夜裏一定要休息嗎?


    “我來看你啊。”有點忌憚他凶惡的語氣,但她良心不安,還是走進房。


    “看我?”他睨著她。


    點點頭,饅小知走到他身邊,瞧著她方才看的地方,這不看還好,一看嚇得臉都白了——雖然本來就很白。


    “你、你、你你你……”瞪目結舌地看著他,一把抓起他的手舉高。原本潔白的袖口,全讓他的血給染紅了。“我的天!”


    她輕柔地掀開他的袖子,果然看見手臂上有道刀傷,傷口翻飛,血還不停的滴著。


    “你受傷怎麽都不管啊?”又急又怒的吼了聲,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四處看了下,看到他剛剛丟到角落的藥箱,連忙拿過來。“這刀傷要擦哪個藥?”都是她害的!血一直流,怎麽辦?


    她急忙在藥箱裏亂翻,冰若旭直盯著她,好像受傷的不是他似的,一點表情都沒有。


    “冰若旭,藥是哪個啦!”饅小知氣得大吼,他這模樣讓她更愧疚了。


    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直到看見她眼角滑下淚珠,他臉皮一抽,指著藥箱裏一罐墨綠色的瓶子。


    饅小知先用房裏銅盆上的濕巾將他手臂上的傷擦幹淨,再打開墨綠色的瓶子,將藥粉細心地撒在他的傷口上,沒一會兒功夫血就止住了。


    燭火映照出她蒼白的臉,也映照出她眼底的憂心,冰若旭黑眸裏閃過些火花,另一隻沒受傷的手緊了緊。


    “你很擔心?”他問。


    還紅著的眼瞪他一下,“當然啊,受傷了也不擦藥,你到底在想什麽?就算真氣我,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來賭氣啊!”心裏頭發疼著,這跟她往常發病的時候不一樣的痛楚,讓她更加難受。


    “為什麽要擔心?你不是說我殘忍嗎?一個殘忍的人,你擔心什麽?”


    饅小知秀眸緩緩對上他的鳳眼,瞧他雖然一臉冷凝,但眸底還是看得見一些不滿。這人……有這麽幼稚嗎?就因為她之前罵他殘忍,他就賭氣不上藥、不管手上的傷?


    “哼!”冰若旭撇過頭去,不想看她。


    忍耐地歎口氣,她都忘了眼前的人多像個小孩子了,就為了她的一句話,跟她賭氣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


    “那些……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你?”忍不住心底的疑問,她開口問道。


    “不關你的事。”冰若旭就是不正眼看她。


    咬咬牙。算了!一定是這家夥做人太失敗,才會被追殺!她才不稀罕知道。饅小知從藥箱裏拿出幹淨的長布,細心地為他纏好。


    “對不起,你早點休息吧。”這傷一定很疼。


    “哼!”


    饅小知撇撇嘴。給他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了,她也會,哼!哼哼哼哼哼!在心底哼夠了,才起身回去房裏。


    眼角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冰若旭撫著手臂上的傷,嘴角若有似無地揚起抹笑眼底也閃爍著笑意,原本因為她而不悅的心情現在好多了。


    不管在饅小知的心目中怎麽想象醫廬這地方,但絕對不是眼前她所見的這樣。


    原本她一聽醫廬,就覺得是建在山裏頭的茅草屋,或者是好一點的木屋,不過眼前的景色完全打破她的想法。


    基本上她想的並沒有錯,當初冰若旭住的醫廬,的確是個破草屋,隻是山中無虎,他算猴子稱大王,自從他的師父覺得待在山上無聊下山雲遊之後,他立即動手改變自己所住的環境。


    破草屋全毀了,取而代之的是雕梁畫棟不失雅致的樓宇,一棟比一棟還漂亮,說這醫廬是座山莊沒人會反對,改善了住的地方,冰若旭當然徹底發揮他的懶人性子,請了一大堆的奴仆進莊伺候他這個大爺,反正他隨隨便便幫一個富商看病,就足夠養這些奴仆十年的時間了。


    穿是綾羅綢緞、吃是山珍海味、住是富麗堂皇,這日子享受得很咧。


    經過快一個月的路程,她終於來到冰若旭的地盤,她一直以為是建在泰山上,結果不是,是泰山對麵的小山裏,兩座山下正好隔著一個泰城互相對望。


    而她心目中的木屋變成了一座大山莊,建在半山腰上,足足占了半個山,山下的大門口上放了一個匾額,上頭寫著——醫廬山莊。


    饅小知有點無言。為什麽醫廬後麵硬是要加山莊兩個字?怎麽看都有點不倫不類的感受。


    她不知道,冰若旭雖然從頭到尾把醫廬都換成他想要的模樣了,但怕老頭子回來跟他嘴碎,隻好意思意思把醫廬給掛在大門口。


    馬車一路駛進半山腰的山莊裏,山莊十分雄偉,甚至好幾棟是由石頭堆砌而成的。他們一下馬車,眼前就站滿兩排的人,全都是山莊裏的奴仆。


    看得目瞪口呆的饅小知被帶到眾人麵前,眾人也都不掩好奇地打量這位主子帶回來的姑娘。


    “主子,一路辛苦了。”一名中年男子主動上前彎腰說著,態度十分恭敬。


    “這位是醫廬的總管,以後有事就吩咐他。”冰若旭簡單的為她介紹人。


    饅小知斜看著他。這人怎麽這樣,也不跟她說怎麽稱呼人家,難不成就要她叫總管?那多不尊重人啊。


    回到了他的地盤,他的態度更囂張、更討人厭了!


    “看什麽?”冰若旭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對她的眼神不是很滿意。


    伸手用力拍掉他的手,她撇過頭去,對著總管漾出抹笑,“我叫饅小知,總管叫我小知就好了。”她親切地說著。


    總管看向了主子,瞧主子噙著笑看著膽敢拍開他手掌的女人,可對上他的眼眸卻是冷冰冰的,心裏一緊,連忙低下頭,“小姐莫折煞了老奴。”


    饅小知眨眨眼,回頭,俏眸圓瞪,“你……”才想開口說些什麽而已,冰若旭已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唇上。


    “小不點,你該休息了。”擺擺手,他率先走進屋裏。


    總管馬上使了個眼色,幾個仆人快速跟上主子,幾個丫鬟則轉身來到饅小知身後,“小姐,老奴帶您到係雲閣歇下。”


    瞧主子對這姑娘的態度跟神情都不同以往,將小姐安排在主子駐地飛雲閣旁邊的小閣樓,應該比較妥當。


    等了一會兒,總管隻看到主子越走越遠的身影,心下知道這個安排對了,若是主子不喜歡,肯定會說些什麽話。


    輕歎口氣,饅小知感覺得出來這些人好像很怕冰若旭,不好為難別人,隻好跟上他們的腳步了。


    唉……這下真的是上了賊船,想走也不能走了。搖搖頭,她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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