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童年的玩伴,隻有鳳七一個人。


    在鳳九的眼中,那些姊姊妹妹都很煩人,而其他的跟班都是跟屁蟲,很煩。


    雖然他聽父母說,鳳七是私生子,也知道爺爺不喜歡鳳七,但是這依然不能打消他找鳳七玩的念頭。


    鳳七的衣服沒他的好,鳳七的玩具沒他的多,鳳七的老師也沒他的厲害,但是鳳七的眼睛很狠,像一頭凶猛的小豹子。


    鳳七被媽媽打了,就自己舔舔傷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被其他姊妹欺負了,鳳七依然是自己舔舔傷口,不哭不鬧。


    直到有一次,大伯母親生的女兒鳳四欺負了鳳六,也就是鳳七的親姊姊之後,鳳七突然發怒了,把鳳四打了個半死,驚動了全家。


    爺爺動用家法,同樣把鳳七打了個半死。


    一直到後來長大,很久很久以後,鳳九想起鳳七小時候的樣子,才會心裏隱隱作痛。


    五歲那年,鳳七消失了。


    鳳九到處尋找,他的父母說鳳七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鳳九從此陷入了孤獨,再也沒有伴了。


    他隻有望子成龍的父母。


    還有把他當繼承人,實則不當人一樣訓練的爺爺。


    還有一堆認為隻要攀著他,就能成為未來家主左右手的跟屁蟲。


    鳳九十三歲的時候,第一次性覺醒,夢中出現的是一個麵目模糊的男子。


    十五歲的時候,他因為性向問題,和爺爺大吵一架,以決裂的姿態離家出走,奔赴美國。


    在美國,他學著鳳七的樣子,像一隻豹子一樣四處狩獵,他的戰績輝煌,但是仇人也越來越多。


    他身邊有了眾多的男孩或者男人,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鳳七的影子,他一開始是無意識的尋找,等他意識到時,頓時心痛到無以複加。


    因為明知這份感情無望,所以即使後來查到了鳳七的下落,他也忍著沒有去尋找。


    在他繼續傲慢的惹是生非時,仇家重傷了他,幫派裏出了叛徒,他建立的幫派帝國搖搖欲墜。


    他像一隻喪家犬,躲在密醫簡陋的診所裏,卻驕傲得不肯向家族求援,直到一身白衣、清冷出塵的鳳七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徹底淪陷了,這是他的命。


    然後,他跟著鳳七去了少林寺。


    和尚清心寡欲的生活對他來說很新鮮,卻也很枯燥。


    暮鼓晨鍾,木魚晚課,他簡直不能想像鳳七在這裏居然待了十年。


    他跟著鳳七念經,跟著鳳七練習少林武功,被住持視為奇才。


    他浮躁的心,終於漸漸沉穩。


    但是,鳳九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壞毛病,就是偷看鳳七洗澡。


    然後在夜裏忍不住邊想像鳳七赤身裸體的樣子邊自慰,一次又一次。


    他唾棄這樣墮落的自己,卻猶如吸食了毒品,上了癮,戒不了,也不想戒。


    他愛他愛得發瘋。


    為什麽他們偏偏是堂兄弟?


    為什麽他們偏偏是同性?


    為什麽他愛他,卻連愛都不敢說出口?


    一身白衣、念著經文的鳳七,讓他不敢輕易的褻瀆。


    最後,鳳九決定去當老爺子的玩偶,去繼續那些非人的訓練和折磨,曆來鳳氏的當家都要經受九死一生的痛苦煎熬,他不想讓鳳七經曆這些。


    而且他私心裏也確實希望自己要比鳳七強大,那麽以後不管鳳七想做什麽,他都能夠保護他。


    鳳九向鳳七告別了。


    告別的那一天晚上,鳳七輕輕的吻了他的唇,“這是我的初吻。”


    鳳九整個人傻住。


    這一刻,他無比後悔自己在美國荒唐放縱的生活,為自己感到羞愧。


    鳳七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僅此一次。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我愛的是女人,我終究會選擇結婚,我喜歡小孩子,渴望有個完整的家庭。”


    鳳九長這麽大,第一次流淚,淚水無聲的滑落臉頰。


    第二天,鳳九先離開了,返回澳洲。


    他留下一封信,信裏隻有一行字——我等你到三十歲。


    鳳七三十歲生日的前一天,鳳九搭乘飛機趕到台北。


    他看著親自開車來接機的男人,將眼底的情意沉入最深處,冰封、冷凍、珍藏。


    他露出平淡的微笑,張開雙臂,迎接男人充滿兄弟情誼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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