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所說的確是真的,隻是楚舟不知道是哪一種真,直到午休時間,他被傅洵壓在私人保姆車裏親,一時被堵得喘不過氣。 傅洵終於肯放開的時候,楚舟抱著傅洵的脖頸,靠在他肩上喘氣,悶悶道:“你是禽獸嗎?傅老師?還穿著戲服呢……” 傅洵一言不發,抱起楚舟,去吻他的頸側。 楚舟推他的肩膀,一時急了:“樓雪生,起開!” 傅洵表情突然一沉,擒住楚舟的手將他反壓在座椅沙發上,低聲問:“你剛剛叫我什麽?” “我……”楚舟突然有些慫了,“你不是穿著這一身嗎?一不小心喊錯了……” 因為在劇組,為了好入戲,大部分時候演員們都是互喊角色名,所以楚舟情急之下,嘴巴容易反應不過來。 “沒事。”傅洵溫熱的氣息壓近他,好像在他耳邊笑了似的,“要不你再喊一聲?” “什麽?”楚舟還沒反應不過來,就發現傅洵在他腰上摸著什麽,連忙掙紮扭動,“你在幹什麽?” 傅洵回答得慢條斯理:“緊張什麽,為師替你寬衣解帶。” “……”楚舟無語:“這什麽扮演y,我不陪你玩啊!!你變態啊傅老師!” 看楚舟反抗得厲害,傅洵自然也不會強扭,隻好重新將楚舟輕輕摟進懷裏,遺憾地歎氣:“不行?” 楚舟:“當然不行,不能在這裏。” 傅洵在楚舟臉側親昵又討好地蹭了蹭,跟溫順的大型犬似的。 楚舟:“撒嬌也不行。” 看傅洵悶悶不樂,楚舟隻好溫柔下聲音哄他:“不在劇組,等回家好不好。” 傅洵:“好,那你把柳夢歸這身也帶回去。” 楚舟:“啊???” 傅洵:“穿著,在床上。” 楚舟無奈調侃:“你玷汙我還不夠,你還想玷汙柳夢歸,你知道什麽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嗎?傅老師。” 傅洵:“一舉兩得,不錯。” 楚舟:“……” 變態啊!第114章 傅洵在劇組的最後一天,他的戲份其實已經拍完了,但沒有去找楚舟,因為楚舟當天有一場哭戲,是柳夢歸這個角色唯一一場哭戲,所以很早就在醞釀情緒,傅洵沒有去打擾他。 劇情裏,柳夢歸是小時流浪在外被樓雪生收養成了徒弟,但他並非沒有親人的記憶。 他記得自己的爹娘被仇敵殺害,然後留下了一把劍,可惜這把劍失蹤了,後來柳夢歸機緣巧合找到了這把劍。 楚舟演的就是看到劍的這一段,難度比較高,因為鏡頭一直對著臉,沒有一句台詞,就隻拍情緒變化,直到他潸然淚下。 傅洵覺得就算是他去拍,這種戲也不怎麽好拍,要麽就是全身心進入角色,與其合二為一,感受角色所愛和所痛,要麽就是多想想難過的事情。 如果用這些方法投入很深,情緒會不太容易快速走出來,頗有些傷神。 或者單純憑借技巧演出來,不過效果可能就沒有那麽好了。 拍這條的時候,場內氣氛都很安靜,楚舟休息時一直低著頭,沉著臉想什麽。 開拍時,傅洵穿著便服戴著帽子,一直站在攝影的後頭遠遠地看著屏幕上拍攝的畫麵。 楚舟情緒掌控得非常細膩,他演得並不誇張,表情變化細微卻牽扯情緒極多。 直到楚舟一滴淚落下,傅洵突然覺得自己跟著眼睛一酸,心跟著淚落向下軟塌了半塊。 導演喊停,這條一次過了。 但楚舟的情緒好像還沒停住,邊往外走眼淚還在往外流,楚舟低頭用手背擦水,導演喊助理帶他去外麵休息。助理給楚舟披上外衣,發現一個帽子壓得很低的男人徑直走過來攬過了楚舟的肩膀,低聲說了句:“交給我吧。” 助理無比疑惑,正準備問一句“你誰啊搶我工作”,結果抬頭對上那人的臉,發現竟然是傅洵,便隻好唯唯諾諾地應下,灰溜溜地從一邊走了。 傅洵找了間沒人也沒有攝像頭的休息室,坐在沙發上用紙巾給楚舟擦臉。楚舟輕輕扶住了傅洵的手腕,低聲道:“我……自己來吧。” 傅洵點頭,然後讓楚舟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楚舟的手掌攤開搭在傅洵的腿上,傅洵將手指小心翼翼地插入他的指縫,與他五指交疊,指腹撫了撫他的手背,道:“你太投入了,休息會兒吧。” “其實不算投入……”楚舟低著聲音,“我想起了……一些難過的事。” 傅洵很溫柔:“什麽?” 楚舟突然問:“傅老師,你經曆過重要的人離開你麽?” 傅洵:“沒有。” 楚舟靠在傅洵的肩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做夢時在呢喃:“我知道我爸走的時候,我還在學校,當時其實我不意外,因為他之前就已經化療很久了,估計是實在撐不住了……” “我去醫院,看到他們給他蓋上白布,然後陪我媽,我都沒哭出來,好像臉上的神經都結了冰似的,動也動不了。” “直到我自己回家,關上房間的門坐在桌子前麵,看著窗戶外麵一點一點黑下去,就有那麽一個瞬間,神經好像解封了,我突然就開始嚎啕大哭,連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好像眼淚自己有了意識,它們知道為什麽而流。” “最後我哭累了,然後洗了個澡,做飯等我媽回來。當時那個瞬間,我好像變成了大人,我不喜歡,但我要強迫自己接受這一點,拚命告訴自己,‘你必須要長大了’。” “那個感覺,像被石頭壓著,我過了好些日子,才能喘過氣來。” …… 情緒在空間沉默地流淌。傅洵沉默許久,問:“楚叔叔……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很溫柔。” 楚舟答得很輕,一滴水從他眼角滑下,濕在傅洵的肩上。傅洵安靜地陪著他,仿佛歲月停駐,光影漫長。 傅洵正準備離開片場時,楚舟已經開始演下一場戲了,冬日的陽光總是過於謙遜,卻將楚舟一身挺拔的黑衣照得格外的打眼。 反派正囂張地站在高處,居高臨下地講著他的歪理,企圖蠱惑人心:“柳少俠,你應該感謝我,你瞧瞧你,年少有為,前途光明。雖然我讓你經曆了這麽多的確讓你感到痛苦的事,但若不是我給你這麽多磨礪,你豈能成為今天的你。是我給你的痛苦造就了你,又讓你堅強的活到了如今!你應該感謝我的慷慨,而不是拿劍指著我。” 柳夢歸沉默著注視他片刻,然後竟然笑了起來,是最為不屑的嘲笑,原本溫柔的眉目,此刻卻宛若凝結成霜,冷漠無虞。 “痛苦沒有造就我,是我,造就了我。” “我今天會出現在這裏,並非是你的慷慨,而是你的罪有應得。” 傅洵在遠處回頭時,看見鏡頭的中央,柳夢歸一劍向前劃去,白刃似是斬斷了陽光,劃開一片光華。 …… 這部劇從春天拍到夏天,六月份的時候,楚舟終於殺青了。他下飛機和接機的粉絲打過招呼,然後上了公司安排過來接他的車。剛上車,他想給傅洵打個電話說自己回來了,結果他剛撥號,車內就有鈴聲響了起來。 前排司機回過頭,摘下墨鏡,朝楚舟打了個響指,示意他看這邊,楚舟一抬頭,發現竟然是傅洵。 楚舟有些驚喜,身子往前挪:“傅老師!你今天沒有工作嗎?” “嗯。”傅洵回過頭,將車發動,往前開了一會兒,到紅綠燈時,突然問他,“你今天還有事嗎?” 楚舟仔細想了想:“沒有了。” 傅洵手握緊了方向盤,似乎有些緊張,嗓子有些幹:“我等會兒晚上要回家,例行家庭聚餐……你願意跟我一起去麽。” 楚舟突然不知所措了起來:“真的可以嗎?我要不要做什麽準備……” 傅洵連忙道:“不用,你人去就行了,我媽……想見見你。” 楚舟結結巴巴:“好……好,那、那當然可、可以……” 沉默半晌,他深呼吸一口氣,將心情平靜下來,然後自嘲的笑了一聲,撓了撓脖頸:“唉,我剛剛怎麽突然這麽緊張,話都說不清了。” 傅洵輕輕笑了笑:“你別緊張,我媽很好相處的,至於我爸,你當他不存在就行。” 楚舟:“……” 楚舟回家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後就跟著傅洵去他家。傅家有個挺大的庭院,楚舟邊走邊忍不住發出感慨的聲音,然後指著庭院周邊一排連著的紅磚小別墅:“這些,哪些是你們家的?” 傅洵抬頭瞥了眼:“應該都是。” 楚舟:“……” 草,原來這就是豪門的感覺嗎? “走這邊。”傅洵拉著楚舟走,到了一個比較闊氣的別墅麵前摁了門鈴。 開門的是傅寒川,楚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模樣立馬尊敬:“傅總好。” 傅寒川本來一頭霧水,然後看了看傅洵,便明白狀況了,拉開門:“進來吧。” 然後在客廳,楚舟在沙發上一眼瞥到了聞燈,聞燈剛好也抬頭,與他麵麵相覷。 楚舟愣了愣,然後同樣尊敬地打招呼:“聞……聞導好。” 沒過多久,傅媽就抱著一隻薩摩耶幼犬走出房間,聞燈看到小狗眼睛一亮。傅媽看到聞燈,笑了笑:“上次聽說你喜歡狗,可惜這孩子被抱去醫院例行檢查了,這一次剛好在家,你同它玩玩。” 小奶犬縮在傅媽的懷裏,衝聞燈眨了眨眼。 傅寒川伸手:“唉,媽,你等等……”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聞燈欣欣然將狗抱走了,隻好在心中歎氣。得,聞燈這一個晚上又懶得搭理他了,人不如狗。 傅媽將狗脫手,回頭看到楚舟,還不等傅洵介紹,就熱情地上前握手:“你就是楚舟吧,真人比屏幕裏好看多了。” 楚舟靦腆的笑了笑:“阿姨也特別漂亮。” 傅媽拍了拍他的手臂,開玩笑道:“害,我能不漂亮嗎?不然我能把傅洵生得這麽帥。” 傅寒川在後麵的沙發上插嘴:“我不帥嗎?怎麽不提我啊?” 傅媽笑容和藹地看了傅寒川一眼:“這兒有你什麽事。” 傅寒川立刻閉嘴。 傅媽拉著楚舟的手坐在沙發上:“傅洵對你好嗎?如果他欺負你,你可以跟我告狀,我一定替你教訓他。” 傅洵跟在旁邊坐下:“我怎麽會欺負他。” 這時,大門又傳出了開門的聲音,一個女聲輕快地傳了過來:“小姨媽,我來蹭飯啦!” 賀南風走到客廳時,眼睛迅速掃過一圈,笑容突然凝固,遲疑片刻後退幾步:“要不,我還是回去……” 傅媽笑容可掬:“去哪,回來。” 賀南風老實乖巧地回來了。 楚舟進屋沒到十分鍾,卻感覺已經看清了這個屋子裏食物鏈的頂端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