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不遠處的梁嬈聽了半天,對沈雲邈大言不慚的口氣表示不屑,用沈雲邈剛好能聽見的聲音嘲諷:“你一個連攝像機都沒見過的培訓生,哪來的大臉在這裏誇誇其談?”沈雲邈嗬嗬冷笑一聲,也學著她低聲說話:“說得你好像見過攝像機一樣,還不是培訓生一個。”梁嬈微微一笑,她身邊的阮樂也微微一笑。楚翊非輕輕皺了皺眉,沈雲邈沒看出來,梁嬈和阮樂的衣服不是市麵上知名的大牌子,而是本城最高端的定製店定製的,這個店裏的衣服隻提供給有會員卡的客戶,每張會員卡至少充值50w,而這五十萬也隻夠定製幾次衣服而已。她們身上的飾物楚翊非看不出品牌,卻知道肯定價值不菲。她們的姿態和神情都充滿了自信,走路挺胸抬頭,與人說話直視對方眼睛,行為處事的方法也都帶著篤定和強勢,這是自小在家境富裕的家庭裏生活才能養出來的自信和氣場。阮樂看見了楚翊非的表情,也看見了桌子上的劇本,她意味深長的一笑:“你也要去試鏡這個劇本?”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就像楚翊非能看出她們的衣服來曆一樣,她們觀察仔細一點,也能看出楚翊非身上的衣服,和他們出自同一家定製店。第6章 《鮫人》的試鏡準備時間太短,楚翊非抓緊時間看完劇本,按照培訓老師教的,將鮫人的人物小傳做了出來,終於趕在試鏡前將一切準備就緒。由於《鮫人》是韓氏娛樂製作,而導演孔鴻才也是韓氏娛樂的簽約導演,所以麵試地點就在韓氏,楚翊非沒花費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麵試的會議室。當楚翊非到達的時候,會議室外已經等著好些人,其中不乏眼熟的幾個小明星。楚翊非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那些試鏡者的表情,落座在走廊最邊上的座椅上。試鏡者們全都是男性,大多都經過了精心打扮,每個人都盡可能的突出自己的容貌上的優勢點,一些人的身後還跟著經紀人或是助理。他們或是看著劇本念念有詞,或是盯著緊閉的會議室門,或多或少都有些緊張不安,隻有最前方的一個男人,和普通麵試者不一樣,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那,姿態放鬆,穿著半休閑的西裝,腳下的皮鞋都在閃閃發亮,神情傲慢,眼神篤定,自然而然的享受著周圍人的目光。這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明星了。楚翊非下了定論,他不認識,應該不是最火的那一批,是個二線明星。他旁邊坐著一個瘦矮的男人,微微佝僂著背,奉承著那個明星,笑容盡可能的自然,微表情裏卻透露出小心翼翼,身份大概是助理。性格不太好,容易對周圍的人發脾氣。楚翊非繼續為二線明星的人物畫像上添磚加瓦。正在這時候,那個明星似乎感知到了楚翊非的視線,轉向了楚翊非的方向,楚翊非不慌不忙的迎著他的目光露出一個微笑,明星狐疑的打量了楚翊非幾眼,悻悻收回目光。“試鏡男主角的,進來。”會議室門打開了,裏麵的人叫道。楚翊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在明星身後走了進去。明星一驚,目光閃爍幾次,狠狠瞪了一旁的助理一下。他接到內部消息,這部電影原本是為了推女主才拍的,投資商指定了女主,裏麵還塞了不少人進去,整部戲的質量應該不會太好,而他一個被觀眾叫得上名號的電視明星,爭一個大老板投著玩的電影男主角還是綽綽有餘的。他想了不少辦法,弄到了那些競爭者的資料,怎麽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助理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攤開了雙手: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二人走進會議室裏,大門在他們進來後,就再次關上。楚翊非心裏一凜,下意識看向窗口的部分,會議室裏窗簾大開,溫柔的陽光從大大的落地窗透進來,灑落在身上,卻沒有半分溫度,隻有空調浸人的寒冷。會議室裏的正前方坐著麵試官們,正中間的男人就是導演孔鴻才,他年齡不過三十,國字臉,板寸頭,看起來就一臉正氣,走在路上都會被認為是軍|人,絲毫不像一個搞創作的。“霍先,你先來。”副導演看了看二人,打開劇本,對明星說道,“劇本第43場,鮫人被囚禁的那一段,開始。”霍先心裏鬆了一口氣,他給副導演送了不少禮,知道了具體試鏡哪一幕,早就準備好了:“好的。”霍先上前一步,找了個角度,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驚恐。他先是茫然的環顧四周,似乎在疑惑自己身處何地,他磕磕絆絆的走了幾步,雙手握拳攥住什麽東西一樣,不停晃動。這是在搖門。孔鴻才眯著眼睛看霍先的表演,雙手不自覺的抱在了胸前。霍先的表演還在繼續。他瘋狂搖晃房門卻無濟於事,隻能聽見鎖鏈碰撞發出的聲音,被反鎖在小木屋中的鮫人從嘴巴裏發出了低沉的哀嚎,那截然不同與人類的刺耳聲音仿佛什麽破碎了一般。他痛苦的靠著房門,跪倒在地上,雙手仍舊在瘋狂拍打著房門,眼中屬於鮫人的天真與柔軟漸漸化成一片虛無。恐懼、絕望,以及毀滅,這就是霍先表演的基調。“謝謝老師,我表演好了。”霍先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說道,聲音還帶著壓低嗓子哀嚎後的沙啞。孔鴻才點點頭,示意他:“說說你的想法。”一邊翻看著霍先的資料。“孔導,我認為,鮫人在前期已經被折磨了很久,這個時候突然被關了起來,他肯定很害怕,所以會非常激烈的想要逃出去,但是房門被鎖死了,他沒有任何辦法,這個時候他的情緒就會轉變成絕望。”霍先麵帶微笑侃侃而談,目光不著痕跡的從副導演臉上掠過,看到副導演臉上的滿意時,喜不自勝,“但是在鮫人的痛苦與絕望中,他對人類的美好印象,以及屬於鮫人天真善良的一麵慢慢在這一刻被摧毀。”孔鴻才沒有評論霍先的觀點,合上他的資料。副導演會意,朝著楚翊非說道:“楚翊非是吧?該你了。”霍先臉上的得意一僵,訕訕的退了回來,看著楚翊非上前進行表演。楚翊非低著頭上前一步,從心裏拉了一條線,揣摩鮫人的情緒。鮫人從水中被打撈起來,一腳踏入人類世界,他得到了村民們善意的接納,也與人類姑娘產生了朦朧美好的情感……鮫人開始的時候,是天真的,單純的,哪怕到結局的時候,他依舊是天真且單純的,執拗的等待不會回來的故人,等了幾十年。霍先的想法有道理,但這不是鮫人——如果鮫人的天真善良被摧毀了,他不會固執的等那個姑娘幾十年。在最開始,麵對村民們的善意時,鮫人從小心翼翼的接納,再到歡歡喜喜的融入,這個過程都是輕鬆而愉悅的,直到村民們開始逼迫他流淚。鮫人不知道悲傷,也不知道自己眼淚的價值,他看村民們想要,就給了,後來哭不出來被村民們施|虐,留下生理性淚水的時候,他也不懂為什麽,他茫然、委屈,獨獨沒有怨恨,他隻來得及從村民身上學會了愛,還沒學會恨。在他被關起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折磨得體無完膚,他已經被傷透了心,隻想要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他依舊沒學會恨,麵對世人的惡意的時候,他隻會躲避。作為一個天真得近乎怯懦的鮫人,發現自己的人身自由被禁錮的時候,他會是什麽表現?楚翊非直接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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