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境內的草湣山上有幢極為特別的木造房屋,傳說這是項黨族失傳已久的建築工法所建,看似簡單但是非常穩固,所用的建材是上好的檜木,盡管曆時已久但仍散發著香氣。


    附近居民都知道這幢木屋就是有名的「千歲武館」,館內隻收弟子二十來位,其中最得師父齊索喜愛的便是唯一的女弟子,也是他最小的徒兒薑小漁。


    不是因為她聰慧機伶、也不是因為她武功造詣佳,而是她善解人意又不造作的個性得人疼,尤其師兄們對她更是愛護有加。


    今日齊索將她叫來大廳,說道:「小漁,有件事師父要交代妳。」


    「師父,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


    「妳這幾天抽空將隨身物品準備一下,近日啟程前往大理。」


    「什麽?要我去大理?」薑小漁瞠大一雙杏眸,「一個人嗎?」


    「沒錯,國王陛下希望我派個可靠的弟子前往,我思前想後覺得妳最合適。」齊索兒時曾在宮中待過,與當時還是王子殿下的西夏國王感情不錯,因而國王才會找上他幫忙。


    「可是師父,為何不讓大師兄去?他武功高強,為人可靠又富有正義感呀!」她實在不想離開師父到這麽遠的地方去。


    「不敢去?在師父眼中妳沒這麽膽小才對。」齊索睨著她說。


    「我不是膽小,而是不想離開師父,每晚您的腳關節都會疼,我得留下幫您熱敷才成。」她體貼地說。


    「傻瓜,師父的腿不礙事。」齊索笑著拍拍她的小臉。


    「但我不放心。」自小她就跟在師父身邊,師父教她功夫、識字,雖然名為師父,但私底下她早拿他當爹看了。


    「妳這丫頭,別讓師父失望,到底去是不去?」齊索不得不板起臉。


    「是,徒兒去就是。」見師父這麽堅持,她也隻好答應了,「既然是國王陛下的旨意,此事一定非常重要,您盡管吩咐吧!」


    「是這樣的……陛下要我派人去將王子殿下帶回西夏。」齊索帶笑的臉龐一轉正經,「這可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妳萬萬得辦成。」


    薑小漁點點頭,見師父這麽嚴肅,她絲毫不敢輕忽,「是,請問王子殿下他人現在在何方?」


    「大理王宮。」


    「啥?」她愣了半晌,「王宮這地方戒備再森嚴不過,徒兒單憑這點兒功夫如何潛入戒備重重的王宮呢?」


    「怎麽?妳又怕了!」齊索笑望著她。


    「小漁不怕,就怕會誤了正事。」她擰起眉繼續說:「師父您放心,就算丟了我這條小命,我也會盡力而為。隻是……咱們的王子為何會在大理王宮?」


    「唉!說起咱們這位王子殿下的身世,還真是坎坷。」齊索搖搖頭,輕聲一歎。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薑小漁突然對這位王子殿下產生一絲好奇。


    齊索閉上眼,沉吟了會兒才道:「他名叫段玥,母親原是咱們的西夏王妃,但是王妃並不愛國王,一心想離開。有天,已懷有身孕的王妃找到機會就逃往大理,大理國王見她頗具姿色便納她為妃。段玥出生後雖名為大理國的王子殿下,但他身上流著的卻是西夏人的血液,可想而知他在那裏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根本沒人願意尊稱他一聲王子殿下,私下還以『二手殿下』嘲弄他。」


    「老天,這也太過分了!」光聽這段故事,薑小漁的心都疼了起來,「難道大理國王都不認他嗎?」


    「聽說大理國王非常器重他,也願意為他正名,反倒是他主動放棄王子殿下的頭銜。」齊索搖頭一笑,「我實在猜不出他心裏的想法,但是陛下不忍見他受委屈,要我想辦法找人將他帶回來,再說他們父子至今未能見上一麵,這也是陛下心中最大的遺憾。如果他願意回西夏輔助陛下,那就更好了。」


    「是,師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辦到的。」她挺直背脊,眼底寫著滿滿的自信。


    「好,此趟遠行不易,凡事得小心為要。」齊索看著這位如花似玉的徒兒,本不舍讓她獨自前往,但昨晚他作了個夢,夢境指示他一定要派她前去。


    不過在她出發之前,他得加強她的武藝才成,「小漁,妳剛剛的顧慮也沒錯,論起武功妳的確不及師兄們,所以師父決定再教妳幾個招式以應付突發狀況。」


    「謝師父!」薑小漁拱手道。


    「那麽現在就開始吧!妳跟我出去。」


    「是的。」她立即跟隨師父來到後麵的練武場。


    看著師父示範的招式,有些複雜難懂,但為了不辜負師父的重托,就算要花再多精力與時間她也要學成。


    王子殿下,你等著我吧!


    ***


    五天後,薑小漁拎著包袱,並做男裝打扮啟程下山。


    雖然她已將師父傳授的幾個招式學會了,但是還不夠熟練,因此一路上她隻要有時間就會不斷的練習。


    師父說王子殿下此刻人在大理王宮,那她就必須入宮找人,可是要怎麽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宮呢?


    突然,她覺得胸口悶悶的,也不知為什麽,在聽聞王子殿下的故事之後,隻要想起殿下這個人,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疼。


    希望此番前去她能如願將他帶回西夏,認祖歸宗,承歡大王膝下。


    經過數天的長途跋涉,薑小漁終於來到大理國。她眨巴著大眼,瞧著這裏的建物與房宅,除了服裝與少部分建物外,其它部分和西夏並沒有多大的差異。


    望著頭頂的烈日,現在已是正午,小漁摸摸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打從一早到現在她粒米未進,難怪肚子開始抗議了。


    眼前正好有間客棧,她走了進去,「小二,給我幾盤好吃的小菜,還有一大碗白飯。」


    「是的客倌。」店小二領著她到唯一的一張空桌,「公子您來的正是時候,再晚就得等了。」


    薑小漁轉頭看看,「真的耶!都坐滿了,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對吧!」


    「是是是,客倌請稍待,東西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小二端上飯菜,正當薑小漁吃得津津有味時,突然一道黑影擋在她麵前!


    薑小漁抬起臉,見到一位身材頎長、長相俊魅攝人的男人站在前麵。她不禁疑問道:「這位公子,你是?」


    「小兄弟,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嗎?」段玥指著她對麵的空位。


    「當然可以了。」雖然師父曾交代不要隨意跟陌生人攀談,但眼前這位公子有對坦然朗目,並不像壞人。何況小二也說了,今天生意好,位子不夠,她又怎好一人獨占一張桌。


    「謝謝。」他瀟灑入座。


    「我叫了這幾盤菜好像多了些,這位公子你就再叫碗白飯,一塊兒吃吧!」薑小漁這才發現剛進客棧時因為太餓了,叫了太多菜。


    「這怎麽好意思?」他微勾嘴角。


    薑小漁看著他一身華服,而她叫的不過是些小菜,不知道他是否介意,「呃……其實也不是什麽好菜,如果您介意的話那就——」


    「既然小兄弟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段玥於是轉向正在堂上忙碌的小二,「給我一碗白飯。」


    「是的客倌。」


    待小二離開後,薑小漁有些不自在地抓抓耳朵說:「你不用喊我小兄弟,我叫薑小漁……你就喊我小漁好了。」說穿了她不是男人,老被他喊兄弟兄弟的,總覺得欺騙了人家。


    「江小魚?哪條江?哪種魚?」他半開起玩笑。


    「啊?」她還真被他給唬住了。


    「哈……逗你玩的。」段玥俊眉一挑,眉下那對深湛如墨的大眼綻出一道光影,隨即夾了些菜吃了起來。


    「我姓薑,孟薑女的薑,漁是漁夫的漁,不是你說的那種魚。」憨傻的她還當真解釋起來,沒看出他眼底的玩笑意味兒。


    段玥抬起臉,瞧見她那副認真解說的傻勁兒,忍不住又輕笑了聲。


    「對了,公子你呢?要如何稱呼?」


    瞧他人高馬大,不但相貌好,身材也棒,說起話來文質彬彬,一看就知道是個貴公子。


    「在下姓段,單名一個玥字。」段玥簡單回道。


    「什麽?段……段玥!」她暗吃一驚,張嘴結舌的望著他,「你就是段玥?」


    「怎麽了?這位小漁兄弟,聽你的口氣好像認得我?」說實在話,在大理幾乎沒人不知道他的名諱,因為他的「身世」已經讓他非常出名了,但是這位小兄弟的穿著打扮不像大理人,又怎會識得他?


    「呃!不能說認識,是聽說過……這麽說你真是王子殿下了?」師父有交代,若是遇到王子殿下,千萬別一古腦的將意圖全都道出。


    「王子?哈……別在意這稱謂,況且我也不是。」這個名號他早就放棄了,宮裏的人表麵上都稱他為「公子」,可背後呢?


    他搖搖頭,自嘲一笑,隨即問她,「喝酒嗎?」


    說著,段玥又向小二要了壺酒,並斟上兩杯,一杯遞給她,「小漁兄弟,幹吧!」


    「是。」小漁勉強喝下這杯酒,看著他俊逸的五官,「你還是喊我小漁吧!說真的,我很不喜歡『兄弟』二字。」


    「你不是男人嗎?」他驚疑的望著她,持杯的手頓了下,「莫非你是……」


    老天,該不會這小子有斷袖之癖?因為是弱方,所以不喜歡被稱為兄弟?


    「我……我當然是男人了。」因為說謊,薑小漁心虛的沁紅了小臉。


    瞧他雙頰添上兩抹緋紅,還真是愈看愈像女人。


    段玥心生警惕的站了起來,「我正好想起有事未辦,那就先告辭了。」


    「等一下。」小漁怕他就這麽走了,日後要見到他可就難上加難,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男女之別,牢牢抓住他的大手,「你都沒什麽吃呢!」


    「放開我!」段玥瞪著她,沉聲道。


    老天,還真該死,有男人的手這麽柔、這麽軟的嗎?


    小漁嚇得立刻抽回手,錯愕的望著他,「我……我隻是想留你下來多吃一點而已。」


    「不必了。」段玥睨了她一眼,轉身便走出客棧。


    「等我一下。」她這麽幸運的找到他,怎麽可以讓他就這麽離開呢?


    將銀子擱在桌上之後,小漁便急急追了出去,「喂,我有話還沒說呢!你能不能別走得這麽快……」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段玥眉頭微蹙,「我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你那條道上的,你還是找別人吧!」


    「什麽道上?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小漁雖然單純,行事倒是謹慎,先試探道:「我……我來自西夏,我是西夏人。」


    「西夏人?」段玥臉色一黯,表情陡轉僵凝。須臾,他又拉開一絲笑容,「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這是什麽意思?」小漁不解地反問。


    「什麽意思?就是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段玥氣憤的轉身就走。他明白在大理大家都在質疑他的忠誠度,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麵前提及「西夏」二字。


    是想提醒他身上流著西夏的血液嗎?


    「不要丟下我,我沒地方去——」她在他身後大喊道。


    段玥停下腳步,回頭對她撇撇嘴,「你沒地方去,難不成想賴著我?我說過了,我和你是不同道的。」


    「我不敢要殿下與我同道,是我想與你同道,可以嗎?」她得先想辦法進宮,再找機會好好跟他說明自己的來意。


    段玥著實沒想到他居然會厚顏做出這等要求,眉頭緊緊一鎖,狠冷地說道:「對不起,我沒辦法帶著你。」


    小漁泄氣地歎口氣,「真的不行嗎?我可以做你的下人,任你差遣,而且我一定會安分的。」


    段玥扯開嘴角,「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她怔怔的望著他,心想他們又不熟,王子殿下會拒絕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她又怎能強人所難?


    「那就不勉強了。」她鄭重地朝他敬個禮,「你……你要多保重。」等她想到法子,一會進宮找他的。


    段玥蹙眉看著薑小漁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雖然自己的表現是無情了些,但唯有這麽做才能斷了這小子的念頭。


    「你也好走。」朝小漁說完這話後,段玥已準備回宮去。


    小漁瞇著一雙眸子,看他就這麽走遠了,雖然她很無奈也很懊悔,但是王子殿下不肯理會她,她又能怎麽辦呢?幸好是見過他了,以後若有機會進宮就不難找到他了。


    當務之急是她得想辦法進宮才是,隻是在大理她人生地不熟的,該找誰幫忙?


    突然,她想起了客棧,或許可以從那裏打聽到進宮的方法。


    主意一定,她立刻返回客棧找上了掌櫃,「請問,如果想進宮去該怎麽做才成,掌櫃你知道嗎?」


    「這位兄弟,你說什麽?要進宮!是想當差嗎?」掌櫃驚疑地問。


    「當差!」她愣了下,「呃,隻要能進宮,都行。」


    「這位兄弟,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沒事幹嘛要去宮裏當差?」難不成他真想不開,打算當個太監公公?


    「去宮裏當差不好嗎?」單純的薑小漁完全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掌櫃搖搖頭,「看來你是真想進宮了。好吧!晚點兒有一位宮裏的紅人會來用膳,由他帶你進宮,肯定沒問題。」


    「太好了,謝謝掌櫃,那我就留在這裏等他。」她感激涕零地說。


    之後,小漁便乖乖地等待。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她終於等到掌櫃口中宮裏的紅人。


    掌櫃立即帶小漁過去,「這位是劉公公,就是我說的宮中紅人;劉公公,這位小兄弟一心想進宮當差,您看這事該這麽處理呢?」


    劉繼轉向小漁,仔細看了看,想他現在辦的事正需要一個生麵孔,這人來得正是時候,「好,要進宮小事一樁,但你須替我辦件事,事成之後定有你的好處。」


    「謝謝劉公公,我叫薑小漁,一定會好好做事的。」她開心地點點頭。


    「跟我來吧!」


    劉繼於是帶著她往城門口的方向移步。


    到了城門口,他指著另一條小徑,「這條路走到底有間茅舍,裏頭堆了好幾袋東西,你得在子時過後將它們裝上推車推出城外,路上倘若遇到人問你這是什麽,一概說不知情,隻是領錢辦事。」


    「是,那麽劉公公,您會到嗎?」小漁邊問邊研究起這位太監大人的臉孔,他明明已經上了年紀,為何還不留須呢?


    「我隨後就到,你一到城外就會有人接應你。」他笑容滿麵的交代,笑容背後藏著奸佞的計劃。


    ***


    時序秋末,天候微涼。


    大理王宮內的大理花正盛放,散發出來的香氣彌漫空氣中,令經過的每個人忍不住駐足停留,尋覓花蹤。


    段玥回到大理王宮,順手摘了朵大理花把玩,還記得母親生前最愛的花就是大理花。


    走進寢宮不久,護衛魯鈺前來求見,「公子,我剛聽說您回來了,就立刻過來見您。」


    段玥倒了杯水喝,「調查的結果如何?」


    「小的已查出搞鬼的人的確是劉繼,但苦無證據。」


    「當真是他!」段玥嘴角揚起一絲笑痕,「你說我猜得準吧?」


    「您未卜先知呀!」魯鈺又道:「兩天前您說懷疑劉公公,屬下就派人緊跟著他,如果他再有任何動作,肯定逃不過咱們的眼線。」


    段玥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家夥,做得好。」


    「這是屬下該做的。」魯鈺從小就被王妃收養,與段玥情同手足,他非常了解段玥在大理的難處,也暗暗立誓要追隨他一輩子。


    這時,魯鈺派出去的手下也正好回來了。


    「公子、魯護衛。」來人恭敬俯身道。


    「江鋒,原來魯鈺派的人是你,早知是你我就安心了。」段玥對他揚唇一笑,「有消息嗎?」


    「稟公子,已經查出來了,劉公公打算今晚將東西給運出去。」江鋒又道。


    「從哪裏出城?」


    「還沒查到確切地點,唯一確定的是從古城出去,但城門有三個,實在很難判斷是哪一個。」對於這點,江鋒著實自責,「是小的無能。」


    「快別這麽說,我想既然城門隻有三個,那我們三個一人鎖定一個不就成了?」段玥勾起嘴角。


    魯鈺點點頭,「還是公子聰明。」


    「那就別遲疑了,各自行動吧!」段玥現在的身分乃是段氏四大家臣之一的「西星」,像劉繼這種仗著自身勢力以圖私利的人,他是絕不會放過的。


    旋即,一行三人立刻前往古城,各自朝東、西、南三個城門而去。


    一路上段玥聽著夜鶯啼唱,更顯夜裏的岑寂,直到西城門口,他果然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地推著東西走出城門外。


    「前麵的人,給我站住。」段玥喊道。


    小漁定住身,僵在原地。


    完了!劉公公有交代,說這東西非常重要,絕不能讓別人撞見,這下該如何是好?


    聽聞身後的腳步聲走近,她全身冒出冷汗……


    「轉過身來。」段玥沉聲又說。


    她輕吐口氣,抱著丟了進宮機會的沮喪心情轉過身,可就在兩人四目相接的瞬間,各自都暗吃一驚。


    「是你!」段玥錯愕地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過她幹這事不就是為了進宮見他,如今他就站在麵前,她還能隱瞞嗎?


    「快說。」他可沒空跟她耗。


    「是劉公公要我將這些東西運到城外的,我……我做錯了什麽嗎?」她縮著脖子,一副委屈樣。


    「劉繼?!」段玥心想,果真是他。接著又以陰冷的嗓音逼問道:「你為什麽要幫他做事,你和他是一夥的?」


    「我想進宮去,劉公公說可以幫我,但要我幫他做這件事。」發現他的目光直瞧著推車上的東西,小漁趕緊解釋,「這些是什麽東西我完全不知道,應該很重要吧?」


    「當然重要了!」他擰起眉頭,「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麽?」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麽一見到我就用逼供的口氣對我說話?」天呀!該不會她幫錯了人?但劉公公不是宮裏的人嗎?


    「因為你正做著該死的事。」


    他這句話可嚇壞了小漁,她迅速跪了下來,「王子殿下,小的冤枉呀!我隻是照著劉公公的話去做,其餘什麽都不知道。」


    「我說過,別再喊我王子殿下。」段玥眉心深鎖。


    「那……那我要喊你什麽?」


    「宮裏的人都喊我一聲公子。」


    「好,那就公子吧!我剛剛說的全是實話。」她再一次強調。


    「我又怎麽知道你這是不是托辭,要為自己脫罪?」像這種刁鑽的家夥,他可是看多了。


    「你為何就是不相信我?就算要安罪名給我,是不是該告訴我這是什麽,否則我不服。」瞧他的臉色如此沉重,小漁不禁有點兒擔心,就不知自己到底插手了多麽嚴重的事?


    「你還真有理由呀!」


    段玥瞪著她那對在夜空下熠熠發亮的翦水秋瞳,「此乃敵國之物,可以製作出一種最新的攻擊武器,當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半瞇著眸,瞧她張嘴結舌的錯愕樣,繼續道:「這可是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的,如果被其它人奪了去,你該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劉公公為何要我運送這種東西?」她還是搞不清楚。


    「你說呢?」


    「老天!該不會他有叛變之心?那……那我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小漁驚慌地說。


    「這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他氣得冷睨她一眼,「你又為何非得進宮不可?」


    堂堂男子不當,卻要做個小太監?


    「我想進宮找你。」她縮著下巴,小聲說。


    「找我!」段玥挑起眉,「找我做什麽?難不成你真以為我與你是同一道上的,所以不怕死的想追進宮中?」


    「什麽同不同道我不明白,我隻怕以後再也見不著你了。」她朝前跨出一步,懇求道:「能不能安排我在你身邊幹活,做什麽都行。」


    「你簡直是得寸進尺!」他沉下聲,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人伺候,而你的下半輩子就準備在牢裏度過吧!」


    「牢裏……」小漁急得衝口而出,「別抓我去牢裏,我是西夏國王派來的。」


    「西夏國王?!」段玥忍不住大笑出聲,「你繼續胡扯吧!還有什麽?幹脆說是我娘的魂魄要你來的。」


    她赫然震住,沒想到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訴他這些,他竟然不相信!


    「怎麽了?無話可說,還是想繼續編什麽謊言?」他扯開嘴角,逼視她那張因錯愕而顯得蒼白的小臉。


    真是見鬼了,哪有男人長得這麽秀氣,瞧他眉如柳、眼如杏、唇如蜜,這是老天爺捉弄人嗎?


    小漁垂下小臉一歎,想想自己的處境,還真是應驗了一句話——「壯誌未酬身先死」。難道她真要死了嗎?


    「我無話可說了,你就把我抓起來吧!」如果真要死在他手裏,她也認了。


    段玥瞧她的喪氣樣,忍不住再次求證,「你真不是劉公公的同夥?」


    「現在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隨便你怎麽想好了。」她真的好失望,雖然他們不算認識,好歹她也請他吃過飯,他怎麽可以這麽不講情理?


    「不想證明你的清白?」段玥倒想給她一次機會了。


    「你願意讓我證明?」她本已晦暗的小臉這才亮起,「要我怎麽做,你盡管吩咐,我一定照做。」


    「你繼續運這些東西出去,就當我沒來過,盡量博得劉繼的信任。」


    「好,我會照做,不過這東西不是不能落入他手中嗎?」她看了眼推車上的東西。


    「我自有打算。」說著,段玥勾起嘴角,邪邪地說:「倒是你小心點兒,可別真的被抓去閹了,女人可不好當啊!」


    「閹了?」小漁好奇又問:「啥是閹了?」


    「你──」段玥無言了,他揉揉眉心,懷疑這小子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哪有男人不知道那個意思?「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


    突然,遠方傳來腳步聲,他立刻示意她拉起推車,然後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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