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怕她真的當場開口跟他提分手,樓烈剛隻好退開一步,心痛地看著她。


    溫芸濃回頭揚手招了一輛出租車,毫不留戀地跳上車。


    樓烈剛想留住她,但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溫芸濃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她這一離去,讓他心情又糟又亂!他擔心她再也不肯原諒他,更擔心她的安危。


    該死!都怪他過去的男女關係實在太過放縱,現在自食惡果了!


    樓烈剛痛恨地臭罵自己,同時也懊悔萬分。


    他找不到她。


    找人找了整個下午,直到深夜才不得不放棄的樓烈剛,一個人踏進酒吧裏,他打電話約了閻子羅出來見麵,在等待的時間,一個人先點了酒,坐在吧台前獨自飲酒。


    他很擔心她,而傍晚時汪梓俊打電話回複他的消息,證實所有的結果一如他的猜測,闖入溫芸濃住處行竊的那個男人就是莫裘莉男友。


    莫裘莉的男友在外欠下上千萬的債務,走投無路的兩人顯然想從他和溫芸濃身上拿到現金,兩人不但掌握他跟溫芸濃交往的消息,甚至早已偷偷跟蹤溫芸濃好幾天了。


    在溫芸濃出國後,張傑先是闖入她的住處偷竊設計圖,計劃販賣設計圖牟利,然後莫裘莉也同時出麵威脅他,希望能從他這邊取得一千萬钜款,以償還钜額的債務。


    至於莫裘莉手裏是否擁有那一夜的偷拍光盤,目前並無法查證。


    但樓烈剛有信心,那些都隻是莫裘莉編造的!假如她手頭真有光盤片的話,應該早就拿出來威脅他了,不可能拖到兩年後的現在。


    “怎麽突然想找我喝酒?”難得樓烈剛約他碰麵,閻子羅很給麵子地馬上飛車趕至。“終於有時間接我的案子做了?”


    前陣子這家夥很怪異地打電話請教他要如何煮粥,剛剛在電話中還答應會慎重考慮天空魔獸的案子,閻子羅心想,今天大概是有個結果了,他才會突然約他見麵。


    “我現在還沒有空。”樓烈剛蹙著眉頭,飲下第二杯烈酒。


    “那你找我出來幹麽?陪你喝酒?”正忙著跟設計人員測試新遊戲的閻子羅,很不是滋味地問道,他可是丟下一群人獨自跑出來見客的。


    “你公司有一位員工叫莫裘莉,你記得她嗎?”他樓烈剛喝酒還需要人陪?他是好心想警告閻子羅。


    “裘莉啊,我知道,她以前在企劃部,兩年前就是派她跟你接洽案子。”他是有點印象。“怎麽突然提起她?”邊談著,閻子羅邊跟酒保點了一杯威士忌。“不過兩個月前她突然遞出辭呈,現在算是離職員工。”


    “她離職了?那為什麽上一次你辦生日宴時,我還看到她?”是不是閻子羅記錯了?


    “離職的員工也能回來走走,我並沒有限製其它員工邀請朋友參加宴會,她如果有來,應該是以客人的身分來參加的吧。”那天來的人很多,閻子羅根本沒印象有看見莫裘莉。“就像你邀請溫小姐來參加,我也很熱烈歡迎不是嗎?”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就算是其它員工邀請莫裘莉參加,你也不該不挑賓客對象,你知道她的男友是誰嗎?就是以前偷竊你公司軟件的張傑,張傑在去年出獄後投靠了莫裘莉,這件事看來你並不知情。”


    “什麽?”從酒保手中接過威士忌正要喝的閻子羅,臉色一變。


    “你最好審慎調查一下莫裘莉突然離職的原因,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而他正受到這女人的威脅。“我今天得到一項消息,聽說張傑在外欠下钜款,這對男女近日還闖入我女友的家裏偷竊設計圖販賣牟利,今天莫裘莉甚至跑來找我,以兩年前我曾跟她發生過一夜情的事威脅我,要我付出一千萬擺平。”


    “莫裘莉在公司的表現一直很平常,私生活很低調,沒想到她保持低調全是因為有秘密不敢公開。”張傑是閻子羅最頭痛的人,他曾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沒想到卻選擇背叛他。


    “你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緊張,難道你不擔心莫裘莉是因為竊取了你的軟件才突然遞出辭呈?”樓烈剛納悶地看著閻子羅。


    “不會。”閻子羅的確一點也不緊張。“自從發生張傑竊取軟件的事情後,我對開發中還未發表的軟件保護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參與工作的工程師也沒法竊取,何況隻是一名企劃人員。”閻子羅說得信心滿滿。“我看該擔心的人是你,你曾經跟她有一腿,現在她既然來要挾你了,想必沒得到好處是不會罷休的。”


    尤其張傑在外欠下钜款,這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會做出什麽事,沒有人能預測得到!


    “你真這樣想?意思是要我幹脆拿出一千萬擺平?”這筆錢對他來講並不難,問題是真的用一千萬就能擺平嗎?像張傑跟莫裘莉這樣的人,難保不會食髓知味。


    “如果你肯接我的案子,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二的利潤分紅,到時候你拿到的酬勞絕對比一千萬還多很多,要花一千萬擺平莫裘莉的威脅,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說著,閻子羅同情地拍拍樓烈剛的肩膀。


    “就算沒拿你給的分紅,一千萬對我來說也是輕而易舉。”他不屑地啐道。


    “但我懷疑一千萬真能讓貪婪的張傑放手,擺平所有威脅嗎?就怕這一千萬……會給你惹來更多後患。”唉。


    “不是怕,是絕對會惹來更多麻煩。”樓烈剛臉色一陣陰霾,原來閻子羅的看法跟他一樣。“閻羅王,你這麽聰明,有什麽好辦法?”


    “我獻計,你就肯答應接我的案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他閻子羅幫忙,得給點好處。


    “你一定非得趁火打劫嗎?”咬牙瞪向閻子羅。“你的辦法不見得有效,我也不一定會采納。”


    “隻要我想出來的辦法,保證成功。”他笑得很奸詐。“而且我在台灣人脈比你廣,隻要你開口要我協助,我一定幫到底。”


    “這可是你說的。”為了擺平莫裘莉,避免溫芸濃再受到波及,他也隻能接受閻子羅的趁火打劫。“好,我答應你接下天空魔獸的案子,不過紅利百分之二太少,我要百分之三。”閻子羅會算計,他也會。


    “合作愉快!”伸出手,對於要多分百分之一的利潤給樓烈剛,閻子羅一點也不心痛,因為如果沒有樓烈剛的創作,他的天空魔獸絕對不會上市。“明天記得到我辦公室來,我會約好律師當麵簽約。”


    “沒問題。”他伸出手跟閻子羅握手言定,但願閻子羅真的能幫忙他擺平這個麻煩。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宜蘭山區正下著滂沱大雨,溫芸濃帶著疲憊沮喪的神情付了車錢,準備要下車。


    她很感謝這位出租車司機的幫忙,在這麽不好的天氣還肯載她上山來。剛剛她在車站攔了很多輛出租車,因為天色已晚,又下著大雨,沒有一輛肯載她到這裏來。


    “小姐,你用跑的進去吧,要不然淋濕了可不好,會感冒的。”收下車資後,等溫芸濃下了車,出租車司機也打算趕緊下山了。


    “我這就進去。”跟熱心的出租車司機道別,她下車衝進雨幕裏,飛奔至孤兒院門口。“院長,我是濃濃。”


    “快進來。”此時,撐著傘等在門口的院長看見了她,趕緊將門打開,把她拉進傘下躲雨。


    “謝謝。”雖然隻是十幾公尺的距離,但她已經被大雨淋得全身濕透了。“哈啾。”衣著單薄的她,打了個噴嚏。


    “快進屋裏把身體擦幹,可別感冒了。”院長很緊張。


    “隻是打個噴嚏而已,院長,我沒事啦。”她拉拉院長的手,安撫院長道。


    “沒事的話,會這麽晚還跑到山上來?”院長怎會不懂她,看似開朗的溫芸濃,一旦遇到挫折難關,哪一次不是回到孤兒院來療傷。“濃濃,在院長麵前你就別隱瞞了,想哭就哭吧,院長很願意聽你訴苦,院長也希望能替你分擔你的難過——”


    “哇~~”院長話才說完,溫芸濃已經撲進院長的懷裏,痛哭了起來。


    隱忍了整個下午的悲憤情緒,再也壓抑不了,濕潤的臉頰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也弄濕了院長的衣襟。


    “傻孩子……”院長輕拍她哭得不停顫抖的背。“好了,別隻顧著一直哭,你得先把頭發和身體擦幹才行。”院長柔聲勸著她。


    “嗯,我、我馬上去……擦幹。”吸吸鼻子,她在院長溫暖的懷裏點點頭。


    強打起精神,她走進宿舍裏。


    在走廊最盡頭有一間院長幫她保留的單人房,每次回到孤兒院來,她總還是有屬於自己的小小天地。


    “濃濃,你突然跑來山上,有跟你蕾姨說嗎?”院長跟在她身後走進房間。


    “嗯,我跟蕾姨請了長假,這陣子我想留在這裏工作。”她沒辦法留在台北,在她把所有的一切付出給樓烈剛之後,得到的卻是樓烈剛一再的欺瞞,這讓她感到心碎。


    “有跟你蕾姨提起就好。”院長稍稍放下心。“那你忙吧,我去睡了,明天如果你願意跟我談的話,盡管來找我沒關係。”


    院長體諒她的心情,不逼她馬上說。


    “院長晚安。”她很感激院長沒有給她壓力。


    送走院長關上房門後,溫芸濃從衣櫃裏取出一條大毛巾把濕發擦幹,再從行李裏取出一套幹爽的運動服換上。


    她坐在單人床邊,腦海再次浮現今天在咖啡店裏,樓烈剛和汪梓俊的對話。


    她在意樓烈剛過去的情史,還有他隱瞞和其它女人的事情,尤其她有一再追問他卻不肯提,這一點讓她感到相當的生氣。


    她知道,他會隱瞞是有他的苦衷,也許是怕她生氣。


    但不肯吐實對她而言,是更嚴重的傷害,這代表他還無法信任她,而且這種事情將會一再地重複上演,就像撒謊欺瞞她、棄她而去的父母和遠親,以及用謊言蒙騙她、跟她的好友大搞劈腿的初戀情人。


    她這輩子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被欺騙,最害怕的是麵對被欺騙後的真相,那對她而言是種傷害和恐懼。


    她絕對不要跟一個總是對她撒謊的男人交往!


    父母背著她輕生,留給她極大的陰影,而過去那段初戀所嚐到的痛,讓她對於被欺瞞更加深惡痛絕,因此樓烈剛對她欺瞞一事,等於是再次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讓她更加痛苦,更加受傷。


    她決定跟樓烈剛分手。


    分手……


    這個決定讓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但她還是決定非分手不可。


    “蕾姨,我擔心濃濃,就算她不想見我,我也必須要知道她的去處,確定她平安無恙才行。濃濃現在因為我的關係,受到了一些威脅,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他找了溫芸濃兩天了,她沒回去剛遭竊不久的住處,而樓烈剛唯一想到的去處,就是蕾姨這裏。


    於是樓烈剛透過舅舅聯絡,好不容易才登門拜訪擺臭臉給他看的蕾姨。


    “你說什麽?濃濃因為你的關係受到威脅?”這不是羅秋蕾預期聽到的消息。前天下午她從溫芸濃口中聽到的是樓烈剛有事欺騙她,才會讓溫芸濃氣得跑回宜蘭山上去。“這件事你非得好好給我說清楚不可!”


    羅秋蕾放下公事,生氣地繞出辦公桌,與一臉憂心忡忡的樓烈剛麵對麵。


    “好,隻要蕾姨想知道的,我一定會說明白。”他答應。


    “那就快說。”隻要牽涉到養女溫芸濃的事,羅秋蕾便會失去耐性。“前天濃濃是哭喪著臉從我這裏離開的,她是我的寶貝,從來不讓我擔心的乖孩子,除非遇到很傷心的事,要不她絕不會在我麵前哭泣。”


    她很心疼濃濃。


    “我很抱歉,我沒有做到答應濃濃的事,我該跟她坦白……”樓烈剛真心懺悔。“蕾姨,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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