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福星懷孕了,高照不敢耽誤,這一路便沒再四處玩耍,背著她直接趕向首陽山。


    但……這是怎麽回事?整座山光禿禿的,還冒著淡淡白煙……首陽山居然被燒光了。


    環顧灰蒙蒙、焦黑一片的山林,高照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心急如焚。


    山都沒了,解藥還能剩下嗎?


    高照的腦海裏亂糟糟,但為免蕭福星擔心,表麵還是裝出一副笑嘻嘻、天塌不驚的樣子。


    “大概是天幹物燥,才會發生山林大火吧!”他故意把事情說得輕鬆。“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找琉璃果。”


    “高照……”她拉住他的手,他好冷,微微地抖著。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她不禁心疼。“若有萬一……”她想勸他,人生總有一死,不要太強求,求來求去便成愁了。她不希望哪一天他再也不笑了,每天苦著臉,讓悲傷纏滿心頭。


    “你說什麽?”他假裝沒聽見。這輩子他不會讓任何萬一發生在她身上。“喔,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有孕在身,那個酒淺嚐幾口就好,別喝太多,倘使把孩子養成一個酒鬼就麻煩了。”


    “你胡說什麽?我根本不會喝酒,哪裏會把寶寶養成酒鬼?”她天性單純,心思很容易被他轉移。


    “那你多吃些甜點吧!每次買零食,都隻有我一個人吃,你也不陪我,我多可憐?你最好跟我一樣每天都拿糕餅、糖果當正餐養孩子,那我就太幸福了。”


    蕭福星根本不理他,她才不要養個隻愛甜食的小孩呢!


    高照一邊念著,一邊四處尋找琉璃果,還得想辦法跟蕭福星調笑,總是逗得她啼笑皆非又小鹿亂跳,可其實他心裏像沉了塊大石頭,沉得他雙腳也微微發軟。


    該死,這座山是被人放火燒掉的,他聞到了淡淡的火油味。


    他翻找著灰燼,到處都是焦屍,有人的、也有動物的,至於花草樹木,除了那些耐燒的大樹外,全都燒遍了。


    他找不到琉璃果,甚至連一株小草苗都沒找到。他的心像冰一樣地冷。


    如果讓他找到燒山的人,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高照。”突然,蕭福星喊他。


    “怎麽了?”他趕緊回到她身邊。


    “你看那邊。”她指著一個樹洞,那裏有一具完全焦黑的兔子屍體。


    “你餓了嗎?”他疑惑。“但那隻兔子烤得太焦了,恐怕不好吃。”


    “誰跟你說這個?”她握拳,輕捶他一下。“我聽見樹洞裏好像有聲音,你幫我看一下好不好?”


    他想說不好,琉璃果又不會發出聲音,可見樹洞裏的東西不是珍貴的解藥。現在救她的小命要緊,還管別的麻煩幹什麽?


    但她用那種崇拜又充滿祈求的目光看他,他實在拒絕不了,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掘樹洞。


    高照移開母兔的屍體後,在樹洞裏掏了片刻,捧出一隻小小的、才巴掌大的小兔子。


    “原來這就是發出聲音的東西。”高照撇嘴,髒兮兮、瘦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玩。


    “好可愛喔!”蕭福星發出驚呼,想去抱兔子,不小心從椅子上跌下來,鼻尖沾了一層泥灰。


    “怎麽這樣不小心?”高照趕緊把她扶起來,再將兔子送到她懷裏。


    “大火起時,母兔一定是用身體護住它,小兔才能安全活下來。”她抱著小兔,眼睛泛紅。這世上的母親都是一樣的,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她情不自禁撫向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盡管她還感受不到孩子的動靜,但她已經有了為人母的心境。


    她愛這個孩子,不僅因為孩子是她身體裏的一塊血肉,更重要的是,那是她與高照的孩子。


    無論如何,她希望孩子能平安無事地生下來,哪怕要她變成母兔那樣焦黑成炭,她也不在乎。


    “高照,我們真能找到琉璃果嗎?”其實,她看到這座荒山時,已有了不好的預感,但見他意氣昂揚的樣子,她不想打擊他,便一直忍著沒說。


    “一定可以的。”他說。“就算沒有琉璃果,我們也能去找師傅,他絕對有辦法救你和孩子。”


    “你有師傅?我——”話到一半,她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他若沒師傅,一身本領是打哪兒來的?


    “我當然有師傅。”他語氣含怨帶怒。那家夥是他這輩子最不想再見的人,可是為了蕭福星,再辛苦的事也得去做。“走吧!我帶你去見師傅,他一定有辦法讓你母子均安。”


    “我可以帶著兔子一起走嗎?”這才出生的小兔子,若沒人顧著,恐怕也活不成。“你喜歡它,就帶著吧!”他先扶她坐好,再小心地將她背起來。“好了嗎?走了。”


    “走吧!”她說,一手抱著小兔子,一手拿著他的玉骨扇幫他扇風。雖然才四月,但這氣候實在也太熱了,一點風都沒有,她看他額頭都冒汗了,很是心疼。他享受著涼風,心頭說不出的暖意。


    “小福星,謝謝你。”他第一次如此愛一個人,這麽這麽地想將她擁在懷裏,永遠不放。


    “你背我走這麽遠的路,應該是我謝你才對,怎麽反而變成你道謝了?”她轉頭,本想親他一下,可惜離得太遠,嘴唇碰不著他臉頰,她便伸手在他耳畔摸了幾下。


    他伸手捉住她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小福星,你……怨不怨我?若非我,你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他也許很強悍,強悍到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他曾說過,他不需要朋友,因為那種東西既沒用,還會拖累他。可蕭福星幫他過毒後,他卻有了不同的想法。原來,有人關懷、有人把自己放在心裏珍視著,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


    他現在想一想,這種幸福壓根兒比他玩遍天下還要過癮。


    “如果沒救著你,我才會後悔一生。”他不知道,他那飛揚的笑容有多麽迷人,她從第一眼見到他,便對他有好感。


    他拐她出書院,又死拉著她不放,非要她承認自己喜歡他,他才肯鬆手。


    他霸道得不可思議,但是,她看到了他對自己的溫柔,隻要是她說的話,他十之八九都會聽從,他無時無刻都在想法子哄她開心,他的這份深情,已經在她心裏紮根萌芽。


    她愛他,再也離不開他了。


    如今,若有人問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她一定說:我要高照永遠飛揚跋扈、囂張霸道、幸福快樂。


    因為,這就表示他一生順遂,無病無災。


    高照帶著蕭福星來槐樹村,找到“賽醫聖”。其實賽醫聖就是失蹤多年的“醫聖”卓不凡,不過他不想說,高照也沒興趣探人隱私,總是“老頭子、老頭子”地叫他。


    這時蕭福星已經懷孕兩個多月,因為孩子,讓她的毒性擴散得很快,時昏時醒,令高照萬分擔心。


    他們見到卓不凡,看他一臉冷厲,高照就知道這趟求醫之旅不會太順利。


    他幹脆點了蕭福星的穴道,讓她睡著,既可以少受點罪,還能免去尷尬。


    他把蕭福星扶到長榻上躺好,然後轉向卓不凡,他卻搶先開口。


    “如果你是要我救她,你可以死心了,我這裏沒有琉璃果,你想幫她,就去首陽山。”


    “首陽山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了,不要說琉璃果,連一株琉璃苗都找不到。”


    “那一定是因為你的關係。”卓不凡蔑笑,他所有的徒弟中,隻有高照最變態,結交仇人無數,會被人整成這樣,也是正常。“別人想找你報複卻無能為力,隻好從她下手,是你連累了她。”


    高照無法反駁,因為卓不凡說的都是事實。他不去整惡人村的人。他們怎麽會設計穆然對他下毒,蕭福星又豈會為了救他,實施過毒之術,以致命在旦夕。


    “不過……”卓不凡疑惑。“琉璃果也不是什麽太稀奇的草藥,你首陽山找不到,難道不會去皇宮偷?”


    “她懷孕了,隨著孩子的成長,蠱毒會迅速擴散到她全身,琉璃果已經救不了她。”解毒也是需要體力,而懷孕的她撐不住那種痛苦,卻可能在解毒時一命嗚呼,這才是蕭福星現在最大的問題。


    “所以你想要我救她?”卓不凡覺得好笑。“你真當我是神啊!可以與閻王爺搶人。”


    “我知你有萬年石鍾乳,可以幫她固本培源,隻要每月一滴,讓她撐到將孩子生下來,我再去皇宮偷琉璃果為她解毒,她就沒事了。”


    “那你何不幹脆把孩子打掉,一了百了?”


    卓不凡以為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嗎?但蕭福星那麽善良,她連撿到一隻小兔子都當心肝寶貝似地疼著,要她舍去自己的小孩,她還不難受死了?


    高照願意做任何事,隻求蕭福星開心。


    “她不會同意拿掉孩子的,我隻能請你幫忙。”


    “你以為她這種身體,生得出正常的孩子嗎?”嬰兒在母體內受到毒害,容易生下畸形兒的。


    “哪怕孩子有缺陷,‘他’仍然是我們的孩子,我和小福星都會一輩子疼‘他’、愛‘他’。”


    “說得真好聽,問題是……”卓不凡冷哼一聲。“萬年石鍾乳可是我的活命基礎,我憑什麽犧牲自己去救她?”當然啦,每個月給一滴是要不了他的命,可會讓他痛得生不如死啊!


    “隻要你肯救他,我願意答應你任何事。”


    “那你跪著吧!”想到高照在他門下學醫時幹的壞事,卓不凡就恨得牙癢癢。“沒有我的允許,你就算睡覺也給我跪著睡,直到我滿意為止。”以為自己很行嗎?就讓他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邪惡!


    “我必須照顧她。”跪不是問題,但高照不能丟下她不管。


    “我特許你每天有兩個時辰可以起來,為她打理一些生活瑣事,至於其它時間……太歲爺,你若有一點偷懶,就別怪我心狠了。”卓不凡轉身離去,趕快去把他那些丹藥、醫書、古董等等全部收起來,省得這位花花太歲又使壞心眼,把他家砸成廢墟,那他就太倒黴了。


    至於高照會不會跪?如果天上下刀子,那就有可能吧?


    卓不凡早就看清了他——自私、無聊、霸道、變態、瘋狂……他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好,才不相信他會為了一個女人犧牲至此。


    等到卓不凡離開後,高照便解開了蕭福星的穴道,對她露出一抹像吃了黃連的苦笑。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想聽哪個?”


    “好消息。”人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不想聽壞消息。


    “師父有辦法救你,但你身子虧損太大,所以直到生產時,你都得躺在床上養胎。”他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讓她待在房間裏,她看不見他跪著求救的狼狽形象,也不會心疼了。“我可憐的小福星,再來你真的要當豬養上八個月了。”


    這個人永遠都不會有句好話。她瞪他一眼,但想到養胎的辛苦,不禁又垮了臉。


    “真的一步都不能下床?”


    “可以。”高照說。“但胎兒流掉了,可就塞不回去了。”


    “我知道了。”她想到那隻為了保護小兔的母兔,畜牲都有如此的慈愛心,難道她做為一個母親,還不如一隻兔子?“我會好好養胎的,絕對一步都不下床,不過高照,哼哼……”他這樣嚇她,她也要小小整他一下。“我養胎的時候,你都要陪著我,不許再到處亂跑、四方遊曆。”


    “當然。”他抱著她小巧的肩膀,真瘦,瘦得他心都疼了。“小福星,若不是我,你也不會——”


    “若沒有你,我不會有今天的幸福。”她伸手掩住他的唇。“高照,我要告訴你,我並不難受,相反地,我有你、有孩子,我非常開心。”


    “但是你的身體……”


    “我打出生身體就不好,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跡。”很多事,她其實早有預感,卻不想深究,何必呢?若是悲劇,豈非大家都難受?人生啊,難得胡塗也好。


    “小福星。”他伸手抱緊她。“我一定會救你和孩子的,我一定會。”無論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實現這個承諾。


    “我相信你。”她笑著,像初春的桃花那樣甜。


    他心裏又愛又憐,隻把她親了又親。


    “小福星,我去給你準備熱水,讓你洗澡。”他放開她,正想出去。“對了,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來。”


    “隻要不是糖糕、甜餅,什麽都好。”她實在是怕死他那些甜食了。


    他大笑地走出去,玉骨扇在他指間轉著,一陣風吹起他銀色袍袖,說不出的風流瀟灑。誰也想不到,他這一出門,不是去享受,是去罰跪,一天跪十個時辰,蕭福星就能得救。這是卓不凡開出的條件。


    高照完全沒有跟他講價,他到了卓不凡的房間,屈膝便跪。他沒有不開心,也沒有生氣,隻要想到蕭福星能平安全事,他心裏都是甜的。


    倒是卓不凡有些驚訝,這個囂張自我的太歲爺居然也有乖乖聽話的一天。但他不信他能堅持多久,最多一個月,高照就會受不了沉悶,又去為禍天下了。


    不過隻要高照下跪一天,他就會遵守諾言,想辦法為蕭福星續命。


    高照每日除了去卓不凡房間下跪之外,就是去照顧蕭福星,隨著產期的接近,不隻她辛苦,連他都累得麵黃肌瘦。


    這天,他端了一碗安胎藥來給她。


    蕭福星看到藥汁,都快哭了。


    “不能不喝嗎?我每天至少要喝四碗這種像泥漿那麽黑,又比黃連更苦的東西。”她已經快受不了了。


    “藥是一定要喝的,不然下回我煎藥的時候幫你加些蜂蜜,就不會這麽苦了。”他邊說,邊喂她喝藥。


    “這樣可行嗎?”她喝著藥,見他青筋浮現的手,這些日子,他也辛苦了。“高照,你有沒有好好休息?你這幾個月憔悴很多。”


    “這跟休息沒關係啦!”他摸摸她的頭。“你隻要別逼我吃飯,讓我每天吃上幾十籠甜糕、糖餅,我保證三天內就能恢複原狀。”


    這個嗜吃甜食的變態,蕭福星別開頭,不想理他了。


    高照給她喂完藥,又替她擦拭身體,整理好一切後,卓不凡來了,要為她做每日例行的檢查。


    “師傅。”蕭福星是個有禮貌的乖小孩,所以她跟高照一起稱呼卓不凡師傅。經曆數月的相處,卓不凡對她的印象也不錯,便不再糾正她——高照隻是他的記名弟子,不算真正的徒弟。


    “嗯,情況不錯。”卓不凡幫她把完脈後,說道。


    “那我可以下床嗎?”她已經在床上躺到快發黴了。


    卓不凡瞥了高照一眼,他實在訝異,這鼎鼎有名的花花太歲,竟能為了一個要容貌也沒容貌、要才情也沒才情的女人做到這種程度。


    也許愛情真的是一種離奇的東西,能讓人徹底改變自己。高照便是最好的例子。


    看高照這幾個月辛苦成這樣,還要在蕭福星麵前裝腔作勢,卓不凡對他的觀感也有些改變。他雖不喜歡高照的囂張跋扈,但也不想讓他太難堪。


    “不行,孩子還沒出生前,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聞言,蕭福星眼裏的期待黯淡了。長達數月的臥床休養,已經不是“辛苦”二字能形容,簡直叫折磨。但為了孩子……她想到這是她和高照的愛情結晶,再難受,也要忍耐下去。


    “我知道了。”她不會隨便離開床鋪半步,也因此,她根本沒發現高照為了救她,付出了多大的犧牲。


    幫蕭福星料理完所有生活瑣事後,高照又隨著卓不凡回到他房間。


    沒有第二句話,他撩袍跪在那數月如一日的地板上。


    這日複一日的動作,已經在那青石地磚上鑿出兩個淺淺的凹痕。


    時至今日,卓不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


    “你不後悔嗎?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樣?”他是堂堂的探花郎、威武王爺妻弟、人見人怕的花花太歲啊!


    “我為什麽要後悔?這輩子我從來沒有活得如此充實過。”


    “就為了蕭福星?”


    “我喜歡她,使了多少手段才讓她愛上我。”想起那一段你追我逃的日子,哪怕辛苦,依然甜蜜。“我本來也以為自己對這件事不會有多少耐性,頂多一月、兩月……反正,很快我就會厭煩了。可我從來沒有對某件事這麽執著過,除了她。既然我的心告訴我,我非要她不可,我為何要違背自己的心意?我就要把她捉到手,不擇一切手段,讓她永遠留在我身邊。”


    卓不凡聽完他的話,隻有一個感想——高照根本沒變,他還是那個囂張狂傲、唯我獨尊的家夥。不過……


    “你知道嗎?蕭福星的底子本來就差,加上七仙的毒害,即使能生下孩子,也不可能健全,而且……”他幾度欲言又止,思考片刻,還是決定將一切都說出來。“讓她生子也很危險,若有不幸……你想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這不是廢話嗎?”高照翻個白眼。“我是什麽人,花花太歲耶!我會落得魚與熊掌隻能擇其一的地步?”他就算跪著,矮人一等,神情依然高高在上,仿佛天底下再沒什麽能難倒他。“告訴你,小福星我要、孩子我也要,休想叫我做選擇!”


    卓不凡氣得額頭都爆青筋了。他怎會如此蠢,竟跟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人講道理?


    “我要出去,你就慢慢跪著吧!”也從這一刻起,卓不凡立誓,不管他再怎麽窮,再也不收徒弟了!就算是如高照一般的記名弟子也不要!


    收徒弟要來幹麽呢?存心氣死他嘛!


    卓不凡離開後,高照繼續跪在地上。他並未因無人監督就偷懶耍賴。


    他這個人渾身缺點,可至少有一點是好的——言出必行。


    所以他要救蕭福星,就一定要救到。哪怕要他不停地跪著,跪到膝蓋都青腫了、跪到身體都快發僵了、跪到他整個人削瘦三分……他也不在乎,因為蕭福星到現在還活著,再過數月,她還會生下一個可愛的孩子。


    他想到這些事便非常快樂,再怎麽跪也不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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