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場“君子協定”, 沈曦簡直變了個人!!!


    高一六班全體老師驚掉下巴!


    沈曦無比努力學習!!!


    而且, 也不熊了!!!


    要說是受期中刺激, 也不像, 畢竟已經過去很久。


    沈曦三個同學表示,沈曦每天3點才睡,7點起床, 不吃早飯直接上課,隻有4個小時休息, 一回宿舍立馬做題,除了撒尿不挪地方。至於周六周日,死都叫不出去,並說“比吸-毒還猛”。


    至於白天,沈曦也不再玩兒,不再扯淡, 不再逃課,全程念書。不過,他與夏九嘉方法不同。夏九嘉認真聽、記錄, 而沈曦覺得“浪費時間”,用一隻耳朵隨意聽聽, 把主要精力置於自己刷題——語文課寫數學, 數學課寫英語,英語課寫物理, 物理課寫化學……他一口氣買n多題, 每天低頭不停地算。


    “沈哥……”安眾驚訝, “您被魂穿了嗎?”


    錢厚也說:“沈哥,不要嚇唬咱們!”


    上官淩霄:“沈哥,難道中了病毒???”


    “都滾一邊去。”沈曦頭都不抬,“最近沒有時間,你們自由活動。”


    安眾、錢厚等一眾小弟:“哦……”


    沈曦謹守承諾,不再發情書也不再講情話,給了夏九嘉最想要的“距離”,隻是,每天晚上,沈曦都會把當天全部“戰果”拍照並發微信給水晶皮凍。


    不得不說,學神發起狠來,和學渣發起很來,天差地別!!!


    學神本來做題就快。同樣一個晚上,學渣做兩套題,學神能刷十套題。


    於是,每天早上,夏九嘉都會震驚地看到……沈曦昨晚,又把每科真題各寫兩套!!!沈曦有許多教輔,《王後雄學案教材完全解讀》《解題題典》等等。對於一看就會的題,沈曦通常跳過,隻做那些“有趣”的題,最後核對答案。此外,沈曦還會背誦中文英文的詞匯和句子。


    而在每天十幾張甚至幾十張寫滿字的書頁和卷子的照片後邊,沈曦隻會寫一句話:【今天還是喜歡。】


    再無任何騷話。


    每次都是“今天還是喜歡”。


    千篇一律,毫無變化。


    然而,那即使是沈曦、每天沒有十四五個小時也沒法兒寫完的題的照片配上“今天還是喜歡”的文字,在夏九嘉看來,反而是比之前那些長長長長的微信還令人心慌。


    夏九嘉也有危機感。


    他平時不熬夜學習,甚至說,晚自習後都不念書。他隻寫學校發的教輔、卷子,還有老師推薦的書,覺得這些已經足夠——學校很有經驗,會選最好的題,其他教輔的知識點恐怕基本已被覆蓋。出於這個原因,夏九嘉每天都會利用自習時間寫完各科作業,回寢室後不開書包,隻讀一讀經典中文、英文小說,學單詞,看句子。


    不過,在沈曦的壓力之下,夏九嘉也……買了《解題題典》,擠出下課、午休晚休時間做做,倒也見到幾道新題,心裏覺得,那個“約定”真的是perfect,竟讓自己又有進步。


    …………


    月考之前,夏九嘉去外麵一家文具店裏買筆。


    正好碰到沈曦。


    夏九嘉不理,淺淺打了一個招呼,便轉回頭去,裝作毫不在意,叫老板把四種黑色中性筆都拿出來給他試。


    對於這次月考,他很謹慎,比期中還要謹慎——萬一翻車,還要搭上自己,把自己送給沈曦談戀愛處對象,非常可怕。


    因此,他特意出來買筆。就像刀劍對於戰士、球杆球拍對於球員一樣,鉛筆水筆對於考生來說也是搭檔,極其重要。


    老板把筆逐個掏出。


    夏九嘉一支一支地試。


    他沒太思考,直接就用必背課文《燭之武退秦師》試筆。


    先用第一支筆在硬白紙上寫:【夫晉,何厭之有?】一開始,因為沒有用過,墨水並未下來,“夫”字沒有寫上,夏九嘉反複幾遍,才在剛才那些沒墨水的“夫”字上麵成功寫出一個很正常的“夫”字。


    接著,夏九嘉換第二支筆,另起一行,寫:【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因為是要試筆,夏九嘉字寫得很大,行間距也大。


    第三支筆:【若不闕秦,將焉取之?】


    第四支筆:【闕秦以利晉,惟君圖之。】


    各寫一句以後,夏九嘉決定,買這第四支筆。手感最好,寫得流暢。


    夏九嘉字比較秀媚,四行下來,字賞心悅目,除了那個“夫”字——因為不下水,來回勾抹,顯得突兀。


    沈曦湊近看了一眼:“哇哦,有兩個字當真難看。”


    “兩個?”夏九嘉瞅了半天,“哪兩個?”哪有兩個???除了“夫”,還有什麽???


    沈曦說:“還有一個。”


    “……”夏九嘉皺眉。


    他是完美主義,此時挺沈曦這樣一講,有些別扭、難受。


    嗯,幹嘛都要完美。


    沈曦好像注意到了皮凍露出來的表情,嘴角一勾,一隻胳膊搭著櫃台,輕輕靠著,沒穿校服,腰帶將腰部勾勒出美好的線條,說:“小皮凍兒,去過蘇州獅子林麽?”


    “嗯?”夏九嘉不明所以,說,“沒有。”


    沈曦說:“我去過。”


    夏九嘉說:“你去過就去過唄……”顯擺什麽?


    “別急。”沈曦卻繼續講道:“蘇州獅子林呢,有一座真趣亭。乾隆下江南時在那附近閑逛,忽然一時興起,叫人備好筆墨,揮毫、賜字、留下墨寶,寫下了‘真有趣’三字。寫完卻覺後悔,覺得庸俗不堪。當時狀元黃喜就在一邊陪駕,揣摩到了乾隆想法,便說自己一貧如洗,請皇上把中間‘有’字賞給他用,於是乾隆順水推舟,單獨留下“真趣”二字,立即由俗變雅,意境全然不同。乾隆走後,地方官員築造亭閣,就是真趣亭。”


    夏九嘉愣愣看著,不明所以。


    沈曦又笑,竟很英俊:“所以吧,既然您老不大高興……那兩個字賜給我咯?好麽?”


    夏九嘉點頭:“行啊。”


    “嗯。”


    “話說,到底哪兩個字寫得不好?”


    沈曦伸手抽了一根粉色水筆,拔開筆帽、放在一邊,又用長長的手指按著夏九嘉的那張硬紙,微微向自己方向挪了一點,右手手腕一抖,在“夫”字上畫了一個圓圈:“這個。”


    夏九嘉也想到了:“嗯,我知道。還有呢?”


    “那這個字,送給我了。”


    “嗯。”


    “還有……”沈曦拉了一個長音,手腕輕晃,握著筆尖緩緩下移,到第四行,“闕秦以利晉,惟君圖之”那句,在“君”上麵又畫了一個圓圈,說,“還有這個。”


    “……”看出上當,夏九嘉不發一言。


    那個“君”字,固然沒有寫得很好,可也沒有寫得不好,和別的差不太多。


    “好了,你答應的,這兩個字送給我了。”


    “…………”事到如今,又不能反悔,當“吃了吐”,夏九嘉隻能不作任何表示,其實就是默認。


    沈曦幾根手指放在櫃台玻璃輕磕幾下:“老板,一把裁紙刀。”


    老板是名女性,大約50多歲,不明所以,將一把裁紙刀遞到沈曦手上:“八塊八。”


    沈曦說:“再來一把格尺。”


    老板問:“哪種?”


    “最便宜的。”


    “給,六塊八。”


    “謝了。”沈曦動作很慢,“哢”地一聲,將刀尖劃出一點,用格尺比著“夫”字左緣,很小心地在硬紙上下刀,確保割的直線,不會劃到別處。


    上下左右四刀,沈曦刀尖一挑,將那“夫”字挑了出來,放在一邊,又去割另外一個“君”字。


    而夏九嘉,沒有辦法,隻能站在一邊默默地看。


    十來秒鍾,沈曦將第二個字也挑了出來,擺在“夫”後,右手食指中指各按在一個字上,在光滑的櫃台玻璃上麵上下輕輕撥弄幾下,又用手心輕輕攏著那兩個字,看著夏九嘉,說:“行,你把寫的這倆字兒,賜給我了。”


    “……”夏九嘉又白又薄的臉皮上,竟是起了一層淡紅。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怎麽的。


    50多歲的文具店老板這時候終於看懂兩個小孩玩的把戲,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用一臉“臥槽還有這種操作”的表情定定地看著沈曦與夏九嘉。


    沈曦把夏九嘉送給他的“夫”“君”夾在剛剛買的黑色筆記本裏,說了一句“月考減油”,便瀟瀟灑灑推開文具店的大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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