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小時,顧禮洲的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鍾未時沒了移動熱點,也隻好退出直播,翻身蓋好小毛毯,閉上眼睛不到五分鍾就酣然入夢。 旁邊那位醞釀了半個多鍾頭還沒有任何睡意的老年人聽著這微弱的鼾聲,再次陷入了對人生和社會的大思考。 直播平台算是暴利行業嗎?開發一個這樣的app需要一個怎樣的運營團隊?這樣的團隊會不會用來洗黑錢? 未成年人使用父母手機打賞怎麽說?平台是否應該負一部分責任? 大非見網友會穿男裝還是女裝? ‘糟糕,是那種感覺’是男是女? 加微信是要幹嘛?聊天?見麵?約炮還是交往? 萬一遇到割腎狂魔,大非來得及呼救嗎? 警方接到報案,一棟老舊公寓發現屍體,法醫屍檢時發現那位女死者竟然是個男人! 顧禮洲順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靈感,開始構思人設,框架和主線,再加上支線,伏筆,融入友情,親情,愛情,正義,背叛,人性…… 這可以是一場陰暗的複仇大戲,主角是一名背負著國仇家恨的連環殺手,他殺掉的這個男孩是曾經害他失去了戰友的某政府官員的獨生子,再牽扯出一樁巨大毒品交易案…… 但換一個角度,主角如果是臥底的話……也可以是弘揚正義和兄弟情的懸疑推理劇。 越想越亢奮,越亢奮就越睡不著。 後半夜的時候,鍾未時還在做夢,半夢半醒間覺得身上有點涼,一翻身,身體蜷縮起來,像是隻急著喝奶的小奶狗一樣,直往溫暖的地方鑽。 額頭抵到什麽東西之後,就安靜下來,繼續做夢。 顧禮洲在一片黑暗中瞪圓了眼睛。 他在感覺到鍾未時要翻身的時候,就連忙後退,後背已經完全貼著牆壁,胸前是一個毛絨絨的,噴著熱氣的腦袋,他就如同是三明治裏麵的夾心。 “嗷。”顧禮洲對著天花板翻白眼。 鍾未時扔給他的那塊破布很薄,領口又大,稍微動一下,細軟的發絲就在他皮膚上來摩擦。 同一樣東西,用掌心和胸口去觸碰的體驗感是完全不一樣的。 飽經風雨的手掌隻能感覺到軟,而胸口這片地方覺得又癢又麻,就跟過電似的。 特別是在鍾未時抬手搭在他大腿上的時候,顧禮洲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 什麽毛病啊這人! 大熱天的幹什麽呢這是! 夢見自己是一隻樹袋熊!? 房間裏安靜得隻能聽見某人均勻的呼吸聲。 顧禮洲原本還想憋一會,等他自動翻身,但是並沒有,反倒是自己的胸口被鍾未時呼出來的熱氣弄得又癢又難受。 黏糊糊的感覺。 這哪裏還睡得著覺? 顧禮洲一隻手拎起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按住他肩膀,向前用力一推。 鍾未時滾了半圈。 顧禮洲知道這動作絕對會把人弄醒,趕緊先閉眼裝死。 沒想到鍾未時非但沒醒,呈大字型躺了不出半分鍾,就發出了微弱的鼾聲。 顧禮洲:“……” 他的一條腿從鍾未時身上跨過,伸手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 鍾未時的密碼沒有改動,解鎖之後,準備把他的鼾聲錄下來當鈴聲。 手機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亮,勾出一道淺淺的輪廓。 由於沒睡準枕頭的位置,鍾未時的腦袋微微後仰,嘴巴半張著。 稚嫩的,毫無防備的睡相。 顧禮洲盯著看了一會,忍不住笑了。 “哢嚓”一聲,還伴隨著閃光燈,在安靜的房間裏猶如一道閃電炸開,顧禮洲嚇得寒毛直豎,趕緊捂住手機塞進被窩。 而那個睡前千叮嚀萬囑咐“我睡覺很淺,你不要隨便翻身,很容易吵醒我”的兔崽子,鼾聲就沒斷過。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睡眠境界! 顧禮洲發自肺腑地羨慕。 淩晨三點半。 移動熱點仍然毫無睡意。 房間的空調款式老舊,沒有恒溫功能,開著有點涼,關掉又太熱,窗外偶爾有車子開過的聲音。 對於長期失眠症患者來說,就連呼吸聲都是一種打擾,更何況旁邊的人還有動靜。 顧禮洲平常會塞耳塞或者聽一些助眠音樂,今晚兩條件一樣都沒有,隻能躺屍任憑思緒亂飛。 鍾未時睡前裹著的那條毯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滑到了地上,再加上翻來覆去的,小腹都露在外邊。 顧禮洲瞥見了,把溫度調高兩度,扯過自己身上的毯子蓋住他平坦的小肚皮,輕輕拍了拍。 第27章 -明天我生日 顧禮洲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還沒睜眼就已經感受到了窗外炙熱的光芒。 熱。 渾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難受得要命,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抬頭發現空調被關掉了。 沒良心的小畜生! 虧他昨晚還替他蓋被子! “鍾未時!——”他吼了一聲,發現屋裏沒人。 顧禮洲摸到遙控器按了開關。 沒啟動。 又按了下頭頂的電燈開關,才確定是停電了。 沒交水電費? 這是他腦海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才七點多。 顧禮洲歎了口氣,拎著身上的破布晃了兩下,鍾未時睡相太差,昨晚一會把腿擱到他腰上,一會又翻身摟他,後來幹脆整個人都橫過來,把腿搭在他胸口。 肆意妄為。 當時他離成為凶殺犯隻差一把玄鐵菜刀。 總之這一晚上睡得他腰肢酸軟渾身乏力,非常後悔。 屋裏又熱又悶,顧禮洲伸了個懶腰準備回303繼續補個回籠覺,看見大門上貼著張便利貼。 “我去劇組了,鑰匙在桌上,你出門幫我轉兩圈鎖一下,晚點我再去你那拿。” 顧禮洲嘴上念叨著“賊進來都嫌棄”一邊笑著替他上了鎖。 一出門,發現自己昨晚換下來的髒衣服在陽台上迎風飄蕩。 還。有。內。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屋裏並沒有發現洗衣機這種東西…… 小畜生手洗的? 這麽孝順? 顧禮洲回到303才知道是小區電閘出了問題,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全部停電,工人正在緊急搶修。 “你早飯吃了嗎?”曹智恒搖著手中的大蒲扇問。 孟靜詩正坐在飯桌前喝豆漿,看到顧禮洲坐下,她羞赧一笑,低下了頭。 第一次見男朋友的朋友,就把人給擠隔壁去了,她也挺不好意思。 顧禮洲打了個哈欠,坐下接了半杯涼水,“還沒吃,有多的嗎?” “沒,我以為你跟小弟弟一起吃了,就沒買。”曹智恒說。 “那你問個屁。” 顧禮洲找到充電寶之後給鍾未時發了個消息。 -我衣服你洗的? -大概是昨晚那個女鬼給你洗的吧。 顧禮洲低頭傻樂一聲。 -謝謝。 -給女鬼磕頭吧。 “盯著褲。襠樂什麽呢?”曹智恒敲敲桌子打斷他,“今晚我去靜靜家吃飯去,估計很晚回來,你晚飯自己看著辦吧。” “喲,”顧禮洲眉眼一彎,“準備見老丈人去了啊?” “是啊。”曹智恒翹起二郎腿,“你說第一次見丈人丈母娘帶點什麽禮物好啊……” 顧禮洲訕笑:“我哪知道,我又沒老丈人。” 曹智恒揮揮手,“算了算了, 問你也白問,母胎solo沒資格參加討論。” “他沒談過戀愛啊?”孟靜詩的眼珠都瞪圓了,她一直覺得像顧禮洲這種一看校草級別長相的,都是情場老手,玩膩了才享受享受單身生活。 “是啊,我們都懷疑他是同性戀。”曹智恒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