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禮洲還在繼續說著:“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鍾未時怔了怔,羞赧地埋在他肩窩裏傻笑:“你說的啊,不能反悔,反悔我剁了你。”  顧禮洲撲哧一笑,在他的後腰拍了拍:“再不下去就不止親一下這麽簡單了啊。”  鍾未時直接從沙發上蹦起來,“吃飯!我餓了!”  顧禮洲低頭悶笑。  這一步跨得太不容易,導致心跳半天都沒有緩下來。  鍾未時在廚房忙忙碌碌,甚至哼起了一首簡單輕快的英文歌,看起來心情愉悅,充滿活力。  “你稍微等一下,湯馬上就好!”他一邊燒湯,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顧禮洲。  四目相對時綻開心意相通的微笑。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顧禮洲起身把燈打開,慢悠悠晃進廚房,他的眼神仍然停留在鍾未時身上,肆意掃描,毫不收斂。  他從背後抱住小朋友,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神情繾綣,正想來兩句浪漫的小情話。  鍾未時抬手拍蒜,震得某人差點兒把舌頭咬破。  浪漫情調蕩然無存。  顧禮洲托著下巴離開是非之地。  飯菜出鍋,香氣引來了曹智恒新養的那隻小花貓,小東西仰頭對著飯桌喵喵直叫。  這隻貓還是在垃圾桶邊上撿到的,那天下著小雨,鍾未時下樓扔垃圾無意間看見它。  要是換做以前,他也許會喂點東西然後裝沒看見走開,畢竟人都快養不起了,更何況是貓呢。  不過後來就不一樣了。  見人過去,它也躲也沒跑,蔫了吧唧地蜷縮在一個塑料袋下,鍾未時就這麽把它抱回來了。  曹智恒的女朋友一見著這隻貓就愛不釋手地抱了過去。現在屬於闌珊公寓的寓霸,哪裏有吃的就有它,主要定居在303門口的貓窩裏,時不時給老曹整點動靜。比如把他剛弄好的小道具從桌上撥到地上之類的。  顧禮洲撕下點排骨肉扔給它,小東西吃完後直接蹦到他腿上喵喵叫。  黑色的褲腿上立馬出現幾個萌萌的貓爪印。  顧禮洲低頭撓撓它下巴,“叫爸爸。”  “你怎麽那麽愛當爸呢。”鍾未時啃著排骨說。  小貓相當配合地喵嗚一聲。  “怎麽,你吃醋了?不想爸爸要二胎?”  一塊骨頭正中額頭。  “好好說話,別老動手扔東西,你跟誰學的?”  “跟你學的唄。”  顧禮洲擼擼貓頭,“你看你弟弟就很聽話。”他把貓咪拎起來看了一眼,“哦不,你妹妹。”  “你還吃不吃飯了?”鍾未時敲敲碗邊。  “吃。”顧禮洲把小貓咪放回地上,拍拍褲腿,起身去洗手,“你是不是就嫉妒你妹妹,要是嫉妒就承認,爸爸以後多寵寵你。”  顧禮洲走過時還撓了撓鍾未時的下巴,結果就是被暴躁地咬了一口。  “你再這樣我對你不客氣了啊。”顧禮洲捏住他下頜。  “怎麽個不客氣法?”鍾未時抬眸看他。  “各種不客氣。”顧禮洲很用力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響亮的一聲。  額頭上出現一個紅印子。  顧禮洲生平第一次吃排骨燜飯,沒有可以參考的味道,就是單純地覺得好吃,不過即使有參考的味道,他覺得也沒有誰可以超越。  它和初吻的味道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  將來每一次吃排骨飯,一定會想到今天。  小貓咪在桌子底下轉來轉去,高高翹起的尾巴蹭過鍾未時的小腿,一會又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拖鞋上。  鍾未時隻好把鞋子讓給它,抬腳去勾顧禮洲的拖鞋。  四條腿就這麽糾纏在了一塊。  “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嗎?”鍾未時吃到一半,忽然問。  “沒啊。”顧禮洲坦言道,“以前工作比較忙。”  “噢……那你也是第一次接吻啊。”鍾未時嘿嘿一笑。  顧禮洲難得靦腆地一點頭,他還以為小朋友是要誇他吻技好,不料對方卻來了一句:“你都32了還第一次呐?我挺佩服你的,要是沒遇見我你應該會孤獨終老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  一個連告白都能變成髒話的人,真不應該指望他什麽。  隔壁曹叔叔過了飯點都沒見到小貓,就端著它的飯盆一路敲,小貓咪一聽見動靜就知道有吃的了,嗖一下竄出去。  曹智恒手裏還提著一袋車厘子想問問301的一老一小吃不吃,他走到窗戶邊,習慣性往裏一瞟,腳步頓時僵住了。  那極具衝擊感的畫麵令他不自覺地躲了起來。  老畜生和小朋友在接吻!  接吻就接吻吧,還不好好接,隻見老畜生把手伸進了小朋友的睡衣裏,又將人推倒在沙發上啃脖子。  小朋友被他摸得毫無招架之力,同時也將手探進了顧禮洲的毛衣裏。  簡直辣眼睛。  曹智恒捂著眼睛蹲下 身,貓腰挪回房間。  “老顧!我必須鄭重嚴肅地警告你,你這樣沉淪下去是不行的!你不是說了嗎?他就是一小孩子!你對小孩子在做些什麽呢!”  “你的父親母親會因此失望!親朋好友也會因此失望!”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是個男人嗎!嗯?”  “笑什麽笑?你的表情實在質疑我說的話嗎!?”  曹智恒對麵坐著的是小花貓,它愣愣地看著主人,時不時地抬腳舔一下腳丫子。  曹智恒把組織好的語言記錄在備忘錄裏,不然他怕自己吵不過顧禮洲。  不過事實證明,哪怕他做好了萬全準備,和顧禮洲的那張嘴對噴,那也是以卵擊石。  “他就是一小孩子!你對小孩子在做些什麽呢!”  “接了個吻。”顧禮洲麵不改色地說,“況且他早就成年了好不好。”  “到底當初是誰在大馬路上吼,他就是一小屁孩,他懂什麽?”  “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他長大了。”  曹智恒被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倒抽一口涼氣。  “你要真想談戀愛的話,我是管不著,但是作為你的發小,我必須提醒你幾句。他現在才二十歲出頭,小不點一個,覺得你這人挺有趣挺新鮮的,對他又好,把你當成了依靠,但是你想想以後呢?十年以後,你可就四十多了,他還風華正茂著呢!”  “四十多怎麽了?”顧禮洲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二十歲那會就在想我三十多了該怎麽辦,可真到了三十又怎麽樣,日子不也照樣過麽,和以前有什麽差別嗎?況且我也沒覺得我心態有多老,人心老了才是真的老了。”  曹智恒歎了口氣,掃一眼手機備忘錄,  “成,那咱說下一點。萬一哪天他要是成名了呢,那麽多鶯鶯燕燕花花草草往他身上貼,他能把持得住?他一出名,對他好關心他照顧他的人海了去了,你能一直呆在他身邊?更何況現在娛樂圈關係那麽亂,別說男女了,就連男的和男的也多……”  顧禮洲半倚在欄杆上,他的嘴裏還叼著煙,一笑就噴出一縷煙。  “按你這麽個未雨綢繆法,大家都別談戀愛好了。你女朋友可是在外企上班,上司一水的歐美老外,體型健壯金發碧眼,還特有紳士風度,你一大齡封建老直男,比得過人家?”  “你這是強詞奪理!”曹智恒氣咻咻地反駁,“我們好歹還能領證,她也不是什麽藝人,呆在辦公室裏,麵對的誘惑少。”  顧禮洲笑得更厲害了,回嗆道:“我承認領證是挺神聖的一個過程,但一本結婚證能捆住什麽東西?現在的離婚率還低嗎?我爸媽還離婚了呢。”  他“欸”了一聲,又繼續說:“這麽一想,和男的談戀愛還挺不錯啊,既沒有什麽夫妻義務也沒有共同財產的,愛的坦坦蕩蕩,都圖不上對方什麽。”  顧禮洲這個男人完全不能激。  兩人聊著聊著就把話題聊成了一場關於愛情的辯論賽。  曹智恒也不知道這個憂鬱老男人為什麽在這場愛情保衛戰裏能這麽自信從容。  盲目起來簡直不是人!  “你覺得你爸媽會同意你跟一男的談戀愛嗎?”  “他們離婚的時候也沒來征詢過我意見啊,我為什麽就不能自己找對象?”  曹智恒越說越上頭:“三歲一代溝,你兩之間三條溝!你就算會劈叉也過不去!”  顧禮洲神態輕鬆:“我和他在一起我年輕十歲,沒多大代溝。況且外邊的誘惑再大有我的人格魅力大?”  真是忠言逆耳。  曹智恒舉起雙手徹底投降,“你要不相信我也懶得說了,反正到時候吃虧失戀的又不是我。”  “我沒不相信你。”顧禮洲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我自己也有分寸。”  “你有什麽分寸?”  “我的分寸就是死守到底。”  “……”  戀愛使人腦殘。  晚風徐徐,煙頭上的那一點光亮忽明忽暗,顧禮洲最後抽了一口,碾滅煙頭。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  曹智恒撇了撇嘴,終究沒再多說什麽。  顧禮洲回屋的時候鍾未時已經把那一大袋子車厘子全部洗了,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道:“曹叔叔是不是知道咱兩在一起了,我剛才看到他瞄了我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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