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飯了? 鍾未時卸下背包,準備先回房收拾下東西,一推門發現自己床上的被罩和床單都換過了。 被窩裏側躺的那位背對著房門,半個後腦勺露在外邊,像是在睡覺。 鍾未時抬起手機照了照自己的造型,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快到床邊時一個魚躍撲過去抱住他,“想我了沒有!” 顧禮洲被樓上鋼琴聲鬧得睡不著覺,這會正插著耳機看電影,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門,這動靜把他嚇得渾身一顫,跟見鬼似的驚叫出聲。 “你是想嚇死我啊!” 他的心髒猛跳,就連聲音都是抖的,對上小朋友水汪汪的眼睛,頓時什麽脾氣都沒了,隻剩下驚喜。 “年紀大了不經嚇的啊。” 顧禮洲摘下耳機,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鍾未時嘿嘿笑著沒說話,張開雙臂緊緊地圈住他,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裏,深深地吸了一口。 久違的淡香像是有股魔力,舒緩了他的全部神經。 將近三個月沒見,顧禮洲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下眼圈微腫,還有淺淺的陰影,看起來是熬夜了。 “你最近睡眠不好?” “你不在我睡不安穩。”顧禮洲說。 鍾未時親了親他的眉心,又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這陣天氣稍微暖和了一些,床上就鋪著一條被子,顧禮洲隔著被子,像是捆大閘蟹一樣將他牢牢鎖在懷裏,對著他臉頰一頓猛親。 久別重逢的兩人抱成一團在床上滾來滾去,不停傻笑,像是經常躺在樓道裏撒潑打鬧的貓咪。 摸夠了,親夠了,笑夠了,顧禮洲才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後腦勺。 “你怎麽忽然回來了?提前殺青了?” “對啊,給你個驚喜咯,你有沒有想我?” “當然。” “當然是想了還是沒想。” “想了。要我現在給你證明一下嗎?” “怎麽證明?” “當場硬起來。” 鍾未時哈哈大笑,“變態。” 顧禮洲把他的臉掐成小包子。 鍾未時為了拍電視把頭發剪短了許多,特別是兩鬢和耳後根位置,指尖搭上去都能感覺到皮膚的溫度。好在他骨相精致,額頭和顴骨並不突兀,推成寸頭後整個人顯得精神飽滿,活力四射。 鍾未時趴在他身上,晃了晃腳丫子,“你怎麽睡在我床上啊?” “想你想得睡不著,就到你這邊躺著了。” 想你想得睡不著。 這話在微信上看的時候挺羞恥,說出來更羞恥,鍾未時的耳朵根先燒起來了。 他對著顧禮洲的脖子又親又咬,最後被反撲,脖子裏留下了兩排清晰的牙印。 “對了,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彩虹,”鍾未時翻身摸出手機,“你看過彩虹嗎?” “小時候見過。” “嘿嘿。”鍾未時點進相冊放大了那片照片,“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呢,我小時候以為彩虹是七種顏色的,但好像就三種顏色。” “你知道彩虹是怎麽形成的嗎?” 鍾未時搖搖頭,“好像老師說過,但我忘記了。” “彩虹其實就是一種光學現象,雨水衝刷掉了空氣裏的塵埃,留下肉眼看不太清的小水珠,當陽光照射到小水滴上,就會形成反射。” 顧禮洲從色散聊到了光的折射,又從折射聊到波長和折射率,鍾未時聽得一頭霧水,暈頭轉向,最後像吊死鬼似的吐了吐舌頭。 “所以其實隻要你背對著陽光,當有灑水車經過時,也能看見彩虹。”顧禮洲總結。 鍾未時的後腦勺枕著他的臂彎,“真的嗎?那麽簡單?” “你下次看到灑水車的時候可以留意一下。”顧禮洲摸摸他肚子,“你餓嗎?我剛聽見你肚子叫了。” “餓!我早上就啃了兩包子,火車站東西太貴了,我就想著回來跟你一起吃的。” 顧禮洲起身理了理衣服,“你都掙大錢了還不舍得花啊?” “才幾萬塊算什麽大錢啊,況且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接到下一部戲,先給奶奶轉一半,剩下的我要攢起來。” “成吧,那你慢慢攢,攢夠了請你包養我。” “懶死你算了。”鍾未時哼了一聲,“到時候看你表現吧。” “你希望我怎麽表現?”顧禮洲像是沒骨頭似的,下巴墊在他肩上。 “一直這麽喜歡我就ok了。” “更喜歡一點不行嗎?” 鍾未時仰頭大笑。 從確認關係到現在兩人一直很忙,都沒來得及約上會,顧禮洲臨出門前還在查約會攻略。 吃飯,爬山,看電影,逛街,遊戲廳,遊樂園…… 他把網頁收藏下來,準備留著慢慢玩。 “今天先吃飯看電影怎麽樣?有你最愛的古仔。”顧禮洲說。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古仔?” “你朋友圈裏發過。” “啊……”鍾未時想了一會,“那都是好早好早以前的事情啦……” “你現在不喜歡他了嗎?”顧禮洲問。 鍾未時:“不是,我是在想,你怎麽會翻那麽久之前的朋友圈。” “去年不知道給你買什麽禮物,就翻了一遍,找找線索。” 這話說得風輕雲淡,但鍾未時還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忽然覺得挺感動。 他想起之前看到過一句很勵誌又有點殘忍的話——你要好好愛自己,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世上的另一個人在背後為你默默付出了多少。 “怎麽樣?”顧禮洲撞撞他胳膊。 “我隨便啊,都行,你按照你喜歡的安排就好了,不用太遷就我。”鍾未時說。 “真的隨我安排?”顧禮洲問。 鍾未時點點頭。 “那開個房間睡一覺。” 鍾未時撲哧一笑,“你那不是約會,是約 炮。” 最後還是走了青澀朦朧的校園純愛路線——吃飯看電影。 過馬路等紅燈的時候,鍾未時拍拍他胳膊,“哥,你看那邊有個塔。” 顧禮洲抬眸“嗯”了一聲,繼續搜電影院附近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你說那個塔是幹嘛的啊?”鍾未時問。 “那是發電塔。”顧禮洲說。 鍾未時又追問:“那發電塔是怎麽發電的呢?” 顧禮洲運了口氣,“你這讓我怎麽回答呢?” “你不知道嗎?”鍾未時撇了撇嘴,顧禮洲在他眼裏就是行走的百科全書,“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 顧禮洲指了指發電塔旁邊的一棟樓說,“你看到那層樓了嗎?其實裏麵住滿了皮卡丘,這會它們正在皮卡皮卡皮卡皮卡皮卡,十萬伏特!呲呲呲——” 顧禮洲伸手撓他癢癢,鍾未時扶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差點兒一膝蓋跪地上去。 迎麵而來的微風卷走了櫛風沐雨的疲憊感。 301不過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熟悉的聲音和氣息,還有他眼前這個人,給“家”這個字賦予了更真實的意義。 小男朋友風塵仆仆趕回譽城,實在餓壞了,午飯吃得很隨意,但是分量大。 胖哥兩蟹肉煲,一口大鍋直接架在兩人中央,湯汁滋滋冒泡。 鍾未時已經顧不上跟他閑聊,撈起雞翅,整根往嘴裏塞,拔出來的時候就是兩根骨頭。 顧禮洲扶著額頭悶笑。 他第一次親眼目睹鍾未時一口氣吃下五碗米飯和一鍋蟹肉煲,覺得嗓子眼疼。 “你這是餓了多少天了啊?” 鍾未時出門時打了個飽嗝,“跟你說了早上就吃了兩包子,拳頭那麽大,都不夠我塞牙縫。” “我剛認識你那會也沒覺得你胃口這麽大啊。” “人的胃是伸縮的啊。”鍾未時說。 顧禮洲哭笑不得:“那也不能撐那麽大啊,以後控製不住體型怎麽辦?你是要當大明星的人。” “瞎操心什麽呀,我年輕人,新陳代謝快。”鍾未時瞥了他小腹一眼,“哪像你,躺著不動,腹肌八塊都快變一塊了吧?” 顧禮洲抓住他的手腕,“你要不要摸摸?” “唉喲,幹嘛啊!大庭廣眾的……”鍾未時抽出胳膊四下掃了一圈。 還好今天是工作日,商場人流量不大,後邊就一個帶小孩的奶奶,應該沒發現他們。 顧禮洲歪著腦袋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害羞的話咱們去電影院裏摸,爸爸最近偷偷健身了,你好好感受感受。” 鍾未時抿唇一笑,斜眼看他,“我發現你這個人浪得很啊。” 電影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場,顧禮洲領完電影票後到隔壁遊戲廳兌了一把遊戲幣:“玩不玩開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