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猜測顧禮洲的家庭背景是不是比較特殊,比如是某個業界大佬的私生子,很有錢但是不被家族看好……導致他個性孤僻,也很少跟人聊以前的事情。  但怎麽都沒想到是這麽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鍾未時並不是什麽陰謀論者,身邊的朋友想法也簡單,從來不會因為嫉妒而去害一個人,孫嘉榮的行為都已經震驚了的三觀,所以很難想象會有崔勝那麽卑劣的人存在。  他聽完這段過去,最大的感受是難以置信和心疼,然後才是生氣,氣到恨不得能以牙還牙。  他也總算明白顧禮洲那天喝醉了為什麽會哭。  “醫生說我不能總把自己封閉起來,所以也不適合再繼續寫作,不然情況隻會越來越嚴。”  “那你現在怎麽又開始寫了?”鍾未時問。  “這麽多年,作者來了一批走了一批,讀者也是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初那件事情呢?我自己也想開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人活這一輩子,總不能白來,有些事情,就算迎著一路的質疑也不能放棄。”  顧禮洲已經吃不下了,支著腮幫子看他,“況且有人一直吵著想看,我就隻好繼續寫咯。”  鍾未時抿唇一笑,“那個’有人‘是誰啊?”  “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無法自拔,說不更新就沒有起床動力的那位咯。”顧禮洲笑著說。  鍾未時美滋滋地“呿”了一聲。  因為這事,他還順手搜了一下九芒星的作品列表,最新的作品和顧禮洲差不多時間開坑,但收藏一般,完全被幾位後起之秀碾壓。  鍾未時覺得特爽,倒是顧禮洲,比他想象得要平靜許多。  “更新換代,自然規律,就像app一樣,總有新的代替舊的,誰也不可能一輩子守住那個位置,再說了,寫文需要有一顆強大又平靜的內心,崔勝心思太重,很難寫好文。他現在就已經進入了不管怎麽努力都超不過別人的下坡路,對於他這種勝負欲太強的人來說,是種折磨。”  殘忍的折磨。  漫長的下坡路,會讓人陷入一種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怪圈,出不去,繞不開。  人一旦失去了初心,失去了自信,文章自然也就失去了色彩。  鍾未時不是內行,不太明白他們作家的心理,最一目了然的就是各種榜單排名,其中最靠前的一項是24小時收藏漲幅榜,他男朋友的新作品目前排第二,第一名是近幾年才火起來的作家,九芒星排第八。  星河世紀的榮耀勢力榜首的位置也從九芒星換成了萬裏舟。  這說明他是網站迄今為止身價最高的一位,上麵雖然沒有明確的收入顯示,但眾所周知,他的作品光版權費已經過億。  九芒星緊跟其後。  “《熾焰》的版權賣給了天耀,前陣公司還聯係我一起改編,要拍電視了。”  “哇!”鍾未時目瞪口呆,“真的嗎?”  “那當然了,不過我得把新坑完結了再去改,他們預定了我明年下半年的是時間,明年你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追了怎麽辦?”  “那我就再刷一遍唄!你趕緊改,我還等著看電視呢!”  顧禮洲好想說公司內定男一號就是你,但還是咬牙忍住沒透露。  他最愛看鍾未時收到意外驚喜時的傻樣了。  “你要閑著沒事可以刷刷榜單,前幾名我都看了,很有意思,有時間也可以看看。”顧禮洲笑笑說。  鍾未時努了努嘴,“我還是覺得你寫的最好看。”  顧禮洲被他給逗樂了,“你這粉絲濾鏡也太厚了吧?”  鍾未時糾正道:“是家屬濾鏡。”  顧禮洲大笑,“成吧,那你好好保持,別讓我發現你爬牆。”  “不可能!我現在哪還有時間看那麽長的文,每天追你的連載都很累好不好?”鍾未時身子微微向前一傾,“你還有多少存稿啊?”  顧禮洲搖搖頭,“沒有。”  “你騙人!”鍾未時點進星河世紀,“10分鍾前剛更新的。”  “就那一章存稿啊,今天跟你吃完飯我還得寫明天的呢。”顧禮洲說。  “我才不信呢,”鍾未時撈起最後幾個肉丸,“你平常都怎麽寫啊,能不能教教我?”  “寫作的話,需要一點精分天賦。”顧禮洲說。  鍾未時眉頭一擰,“精分跟寫作有什麽關係?”  “就一人分飾n角啊,你想,書裏的每個角色和他們生存的那個世界都是我想象出來的,有時候還會跟著念台詞……”  顧禮洲說到這裏,“欸”了一聲,“我這樣解釋,你會不會突然覺得很幻滅啊?”  鍾未時撲哧一笑,“當我發現你是萬裏舟的時候就已經幻滅了好麽!你讓我以後看還怎麽有代入感?一到關鍵時刻,腦海裏一個聲音蹦出來,’這是你男朋友寫的書,這些角色都是他創造出回來的哦‘,總感覺有點奇怪。”  “男朋友寫的怎麽了。”顧禮洲摸摸自己的下巴,“我長這麽帥,你完全可以代入我的臉好吧?”  “操,”鍾未時趴在桌上大笑,“你他媽還能不能要點臉?”  “多好,你有n個不同款式的男朋友。”顧禮洲在桌子底下纏住了他的腿,“今晚點哪個陪你啊?警察還是醫生?手銬還是麻醉劑?”  鍾未時靈光一閃,忽然來了興趣,“那你以後可不可以用你書中角色的口吻跟我說話,那種霸道溫柔可鹽可甜的那種男主角人設?”  “動不動就甩你一張黑卡隨便刷的那種嗎?”  鍾未時嘿嘿一笑,點點頭。  “那你在床上的時候能像你在電視裏那麽浪嗎?”  “……”  “壁咚,強吻,滾床單,我看你玩得很溜。”顧禮洲把他的“罪狀”一一列舉,還模仿劇中主角的口吻念道,“今晚上就讓你知道什麽叫酒後亂性。”  “嗷——”鍾未時扶著腦袋,臉都笑紅了,“不是都跟你說了不要看那種橋段了嗎?很羞恥的好不好。”  “羞恥?我看你在床上享受得很啊。”顧禮洲嘖嘖兩聲。  鍾未時趴在胳膊上,眨眼看他,“我演的那些你都會看嗎?”  “當然。”  鍾未時勾住他的手指拉向自己,在他手背上親了好幾下,算是討好,“我都沒真啃,親脖子都是借位的。”  顧禮洲順勢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聊著聊著,屋外忽然飄起了小雪,路上的行人紛紛加快回家的步伐,顧禮洲看見絨毛一樣的雪花落在窗欞上,一點一點,慢慢融化。  “下雪了欸。”鍾未時拎起外套,“出去走走吧,我吃撐了。”  “現在不怕冷了?”  鍾未時挺了一下腰,“熱到爆炸。”  火鍋店收銀台的機器出了點問題,正在搶修,等他們結完賬出門,雪已經下大了。  街道兩側傳出陣陣歡快的音樂聲。  顧禮洲把圍巾纏在他脖子裏,“別感冒了。”  過馬路時,鍾未時瞥了一眼和他擦肩而過的一對小情侶,他們同喝一杯奶茶,臉上洋溢著那種羞澀又甜蜜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也會因為和顧禮洲碰了碰胳膊,喝了同一杯咖啡竊喜萬分。  不禁感歎,“談戀愛真好啊。”  顧禮洲嘬著他喝剩下的飲料,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回頭看了一眼那對小情侶的背影,握住他的右手放進自己口袋裏,“是像這樣嗎?”  鍾未時和他十指緊扣,“我們這都算老夫老夫了,早就沒那種心髒砰砰砰的感覺了。”  “那你就把我當成萬裏舟嘛,咱兩還是第一次見麵。”顧禮洲忽然鬆開他的手,退開老遠後再次伸出右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晚飯吃了嗎?”  鍾未時仰著腦袋大笑,“你真的是戲精轉世吧。”  “我們寫的都這樣,時刻入戲。”顧禮洲嘬剩下一點,問,“還喝嗎?不喝我喝光了。”  “咱們不是才剛認識嗎萬老師。”鍾未時往後退了一步,“第一次就間接接吻不太好吧?”  這回輪到顧禮洲狂笑不止。  對於顧禮洲來說,最美妙的感情並不是門當戶對相敬如賓,而是當他把生活的細節變成一個故事的開頭,對方總是會代入進去,好奇下一句是什麽,而不是告訴他,“該醒醒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當你跟他聊上幾次天,就已經可以確定,他是對的,也是值得信賴的人。  “新年的時候你應該有空吧?”顧禮洲扭頭問。  鍾未時點開備忘錄,長長的一條。  “跨年夜到春節都有安排,大年初二過後應該有空,怎麽了?”  “你猜猜。”  鍾未時頓時眼瞪如銅鈴,“你要帶我去旅遊是嗎!”  “嗯,”顧禮洲笑著點點頭,“你不是一直想去我上次去過的海邊嗎?冬天過去剛好,不冷不熱很舒服。”  鍾未時歎了口氣,“我好想潛水啊……可惜我不會遊泳,現在天太冷也沒法學。”  顧禮洲耐心解釋:“其實潛水跟遊泳關聯不大,它分浮潛,自由潛水和水肺潛水,浮潛離海平麵很近,用呼吸管換氣,水肺潛水的話,教練會給你戴上氧氣瓶和潛水裝備,兩者都是需要經過一定的培訓,在室內泳池訓練完才會讓你下海,不會遊泳也沒問題。”  鍾未時聽得一頭霧水,“你懂好多啊。”  “我比你多活十年,懂的當然比你多了,如果天氣好的話,海底的能見度也高,能看見各種各樣的魚群,我上次在深海區域遇到過沉船的殘骸。”  “哇!真的啊?”鍾未時對沒接觸過的東西都相當感興趣,“像加勒比海盜裏的那樣嗎?”  顧禮洲一挑眉,“對啊,超酷炫,你想不想看?”  “超想看!”鍾未時還幻想著能撿金幣發財,恨不得能立馬訂票出發,“明年又有新盼頭了!我要學會潛水!”  顧禮洲一盆冷水潑上去,“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學會旅行的基本用語,出發前我會出一張試卷給你,考不過90分不能出國。”  “啊——”鍾未時五官瞬間扭曲,扒著他的胳膊,“你不會真這麽殘忍的吧?”  “啊什麽啊。”顧禮洲抬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哄哄我,說不定我能出得簡單點。”  鍾未時撲上去抱住他,小聲撒嬌,“老公,你不會真的那麽殘忍的對吧?”  顧禮洲雙手圈著他的後背,笑得不行,“哎喲,風好大,沒太聽清。”  鍾未時膝蓋微曲,用力一蹦,跟隻樹袋熊似的纏在他身上。  “你帶我去海邊我就多愛你一點,要是出難題我就少愛你一點,你自己選吧。”  這陣仗,就算考零分也得去啊。  顧禮洲心裏歎了口氣,這輩子估計是拿這小兔崽子沒轍了。  平安夜的雪,越下越大,兩人牽手漫步在寂靜的街道,身後留下一行行清晰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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