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十六歲的翌晨,那道孤傲絕塵的背影從此占據了她的心扉,再也無人能取代……好吧,她承認,其實在記憶深處,對方的長相早隨歲月的摧殘而模糊,隻憑一張照片就宣誓自己對他忠貞不渝也很膚淺。不過,喜歡就是喜歡,誰也改變不了她對那個背影的愚蠢執著。


    這種喜歡接近盲目,她自己也很清楚。


    嘩啦啦!耳邊響起衝澡的水花聲,白雪痛苦地直皺眉,腦子還很沉重,意識卻率先清醒,驅使雙眼睜開。


    瞳孔一時間還無法適應光線,她微眯著雙眼梭巡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天花板上有仿造教堂的玻璃彩繪,但有些朽舊,這幢房屋應該有十年以上的曆史。


    白雪以手肘撐起身,卻因方才側身微彎的姿勢過久,一時手麻支撐不住重心倒回床鋪,蒼白的臉蛋埋入枕頭裏,霎時,煙味、男人味和著一股花香全撲進她鼻腔內,嗆得她呼吸岔氣。


    一隻手臂扳過她的肩,一張漾開邪肆微笑的俊臉迎上白雪微怔的麵容。


    “你——”她瞪眼錯愕。


    眼前的男人,一襲墨黑色短版皮夾克,露出一截剛硬結實的胸膛,一雙長腿裹著黑皮褲,修長有勁;淺褐色發絲高高抓起,隻剩幾綹垂在眼前,他看起來像個不折不扣的英國龐克。


    他是凱爾?不是吧?!那個凱爾總是穿著一身黑裝,不然就是黑色迷彩褲外加黑襯衫,反正就是一副乏善可陳的打扮,跟眼前的男人差太遠了,簡直判若兩人!


    沒搞錯吧?!幹遊擊隊有可能長這麽迷人嗎?!


    男人勾起唇角,輕佻地撩起她的發尾,嘲弄地盯著發愣的她。


    “怎麽,不認得我了?”


    “你、你真的是凱爾?還是他的邪惡雙胞胎?”她可不是在搞笑,業界時聞有些殺手或暗殺者便是利用雙胞胎身分在混淆眾人,讓人永遠猜不透誰是誰。


    “我確實不是凱爾,不過也沒有雙胞胎。”他眼中閃過一絲激賞,但她這樣的反應是環境所致,還不足以讓他出聲讚賞。


    “不是凱爾……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我們?”白雪氣得伸手想揍他,卻被抓個正著,讓他暗使勁拽進懷裏。


    “我是不是凱爾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我是誰?”他貼在她耳畔低語,惹得白雪渾身癱軟使不出力。


    他有病啊!難不成她希望他是貓王,這個男人就真能變成貓王給她看?


    她白了他一眼,“聽你口氣倒是挺跩的,是不是我希望你是誰,你就能當誰給我看?”


    “你說得出口,我就做得到。”他不安分的大掌滑過她黑色絲質睡袍,惹得白雪直打哆嗦,盡拿那雙幽深邃亮的眸子瞅她,有意無意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彩,像在暗示些什麽。


    好吧,雖然在這種不應該又極度荒唐的情勢下,她還是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的兩種樣貌各有特色,前者嚴峻冷僻,後者浪蕩不羈,性感指數簡直是破表——她瘋了嗎?居然對一個綁架自己的歹徒興起異樣好感,莫非是斯德哥爾摩症作崇?


    為防他繼續性騷擾,她還是隨便敷衍幾聲,免得壞了這個男人的興致,一氣之下掐死她。


    “好吧,我希望你是隻貓,不過你那麽大隻又肥,我可能抱不動,所以你還是當狗好了……”


    倏地,她感覺腰間的大掌猛然縮起,警告的意味濃厚。


    白雪很無奈地換了說法:“好吧,既然你不想當狗,那我希望你是個好心人,趕快帶我這個迷路的可憐蟲回家。”


    “可憐蟲?你這個小女巫哪裏可憐了,我看不出來。”他托起她後腦,與她額貼額近距離相望。


    白雪愣住,被迫凝視他的雙眸,慘白的雙頰漾出淡淡暈色,而這次他終於能窺見,那雙邪惡的瞳眸裏笑意更濃。


    “夠了!凱爾先生,你最好在我爹地把你射成蜂窩前放我走!”為了掩飾窘態,她選擇大聲咆哮。


    “那你可能得在我吻你之前,趕緊閉上小嘴。”


    他話剛說完,隻見白雪倏地抿緊唇瓣,警戒地瞪著他的一舉一動。


    可惡的臭小子,竟然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來威脅她,真是卑鄙又帶種。


    俊美的臉龐笑得更燦爛,迥異之前的穿著打扮讓他看起來更年輕且神采飛揚,不變的是,眉宇間的狂傲與自負始終盤據著,眼眸深處蟄伏極深的情緒。


    白雪火大地瞪著他跋扈的笑臉,無奈人在屋簷下,否則她早一腳把他踹飛。


    “凱——”


    “我不是凱爾。”他慵懶地斂起笑,嗓音低沉的說。


    “隨便你想當誰就當誰,我懶得管。”她不明白他何必一再強調這點,根本不重要嘛。“你不放我走,絕對會後悔。”


    “我做事從來不後悔。”他玩弄著她睡袍前襟的黑色蝴蝶結,抽開之後又用著極緩慢的速度把它打好,重複了好些遍,搞得白雪心髒快停止跳動。


    “你是怎麽把我弄出來的?”她拚了命弓背縮胸,怕死了他的手會“不小心”碰到她女性最柔美的隆起弧度,要是她被玷汙了,以後哪來的臉見她心愛的路西法。


    “那袋炸藥和槍把那群訓練有素的菁英一個一個解掉……放心,我沒對你的小木屋下手。”


    似乎看破了她的不安,那雙邪惡布有粗繭的手掌越來越刻意,每綁一次結就越靠前,幾乎快碰上她的前胸。


    白雪倒抽口氣,終於找回渙散的氣力,伸手拍開他的手,抓回緞帶緊揪在手中。“你玩夠了沒?到底想要什麽?”


    “昨晚我和白瑞許談過,我要借用一個月。”


    “借用什麽?”有人借東西比他還囂張的嗎?根本是土匪來著。


    “你。”他微笑公布答案。


    白雪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人不是東西,不能借用,你這個瘋子。”


    “白瑞許答應我,隻要我有辦法把你帶出白家,這整整一個月你就歸我。”


    “你騙人,爹地不可能答應你……”


    “他不答應也得答應。”他漾開森冷邪氣的笑說:“我告訴他,如果他不答應,我就把你殺了。”


    白雪停止掙紮,詫異地仰眸望著他,真的在那雙黝黑的眼睛裏瞥見一抹殺意。


    去他的!虧她方才還在心底稱讚他帥,簡直是好心被狗咬!


    “殺我?”出乎他意料之外,白雪非但不害怕,還很不屑的冷哼了聲,又倔又傲地板起臉孔,“你要是殺了我,不隻是跟白家結仇,羅蘭家族也會替我報仇。”


    “羅蘭家族?”


    “對,我、我的未婚夫是羅蘭人,你絕對惹不起的對象。”幸好,她這謊說得還不算太蹩腳,羅蘭人少說她也認識好幾個,拿來應付他綽綽有餘。


    他垂眸半掩銳光,教人瞧不清眼色,忽爾一笑,“這麽巧,我最近跟羅蘭家族有筆交易,你倒是說說看,是哪個幸運兒能當白家最後天才的守護者。”


    “威——”她下意識想抬出威廉來當擋箭牌,旋即想起這個男人似乎早探透了威廉的底細,想想不妥,及時改口:“是威廉的叔叔!”


    他挑眉微睨她,“哪一個?”譏誚的薄唇笑得很冷,像是等著拆穿她的謊言。


    她偷瞪他一眼,威廉跟母係親戚關係較密切,父係方麵相對就生疏了點,她隻認識他三個舅舅,叔叔一個都不認得。


    “白雪,我還在等你回憶自己的未婚夫姓名。”有人語氣嘲諷的“好意”提醒她。


    賤耶,稍等一下會死人嗎?白雪臉色漲紅,困窘地咬唇不語。


    她幹嘛自己挖陷阱跳,根本是自己找罪受!不管了,反正這小子不可能認識所有羅蘭家族的成員,她胡謅一個也無所謂吧。


    她憤惱地說:“我、我的未婚夫是……是威廉最小的叔叔,叫、叫……希金!你應該知道吧,羅蘭家族喜好用詩人之名來起名字,就是普希金的‘希金’。”


    嘿,沒試過還不知道自己瞎唬爛的功夫如此厲害,連名字她都能掰得這麽真,這還多虧了古堡裏的那位戀詩少女夏雨潮,有事沒事老愛拿詩集出來晃,讓她靈機一動就瞎掰得如此真實。


    “希金……”俊美的臉龐掠過一絲微詫。“你認識他?”


    “當然!”哇,真有這號人物,她真是絕頂聰明,運氣好到不行。


    “你見過他?”


    白雪猛點頭,“當然啦,我們常膩在一起……都吻過不下數百次了。”說謊真爽快!想編造什麽就編,創意無限嘛。


    “你能形容他的模樣?”他慵懶地咧開壞意的笑,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白雪一怔,卻反應靈敏地立即回答:“希金有一頭及肩的金色頭發,就像陽光一樣明亮溫暖;寶藍色的眼珠比深海的顏色還要漂亮透徹……”


    哎呀,她殘存的記憶就隻剩這麽一丁點了,再掰也掰不出東西來了。


    “聽起來,你對他似乎很崇拜?”


    “今生今世我跟定他了。”白雪神色異常堅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凝望著他。反正,她描述的對象是心目中的路西法,又不是真的有希金這個人,她這樣說也不算騙人嘛。


    “你認真的?”


    她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加重語氣,“至死不渝!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


    “很好。”他驟然揚笑,笑得詭譎又狡詐。


    白雪迷蒙大眼斜瞪他,好個頭啊,笑得那麽陰,真不知道這個小子又在盤算些什麽。


    她真被帶來愛爾蘭!


    白雪趴在車窗前,瞅著窗外的陌生景色。四處是高樓大廈,獨立後的愛爾蘭早已成為經濟起飛不容小覷的國家,更被歐盟稱為“凱特之虎”,就連當初小覷他們實力的英國也不得不佩服。


    “你帶我來愛爾蘭是為了那把槍?”她別過臉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不,那不過是個誘因,讓白瑞許召你回來的幌子。”事已至此,也毋須隱瞞,他索性全盤托出。


    “凱——”


    “我不是凱爾。”


    相處的這幾天裏,他不斷重複這句話,她都快被煩死了。


    “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名字,隨便都好,想要我叫你麥可傑克森也可以。”白雪翻了個白眼。


    “……樊洛斯。”沉默了半晌,他瞄過她氣惱的臉蛋低語。


    “樊洛斯?”怪了,覺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算了,他不過是個遊擊隊傭兵,怎麽可能會在業界有名氣。


    “‘煩’洛斯,你要帶我去哪裏?”白雪狐疑地望著專心開車的他。


    “去交換一個信任。”他唇角浮現一抹冷笑,殘忍沒有感情。


    “信任?我能換什麽信任?你把我帶去賣掉還比較值錢。”


    樊洛斯低嗤,“以白家在軍火界的聲譽,你這個白家最後天才的身價可高了,單憑你設計軍火的能力就不會有人舍得賣掉你。”


    白雪愣了下,沒想到這小子的消息如此靈通,這年頭當傭兵的還兼作情報搜集嗎?


    老舊的福斯汽車駛過幾條暗巷,在一處招牌簡陋的酒吧前停下,幾名年輕人守在門口,警戒地張望車上的人。


    “凱爾?”其中一名年輕人挨近樊洛斯搖下的車窗,仔細地盯著他。


    “叫麥文出來,我帶了他要的東西。”樊洛斯麵無表情看向盤查的年輕人,眼底有極深的輕蔑不屑,口吻也很森冷。


    那年輕人似乎不敢得罪他,隻是瞄了駕駛座旁的白雪一眼,旋即轉身進入酒吧。


    樊洛斯別過臉,以放肆的目光打量起白雪。他讓她換上一襲黑裙裝,是離開白家前他自她衣櫃帶走的——是他喜歡的款式。


    黑色沒有太多贅飾,高領長袖正巧能遮住她頸上醒目的項圈,更襯得透皙若雪的臉蛋益發蒼白……楚楚可憐,需要有人保護。


    “你幹嘛拿那種眼神瞧我,好像我是什麽小動物。”白雪察覺他眼底的情緒,瞬間又火氣高張。


    樊洛斯探出手,長年握槍而長著繭的指頭撫過她無瑕白淨的臉,嚇得白雪全身倏僵。


    “等會兒別掙紮也別反抗。”他拉過她,覆在她纖美若瓷的耳畔悄聲呢喃,害她被他呼出的氣嗬癢得直縮雙肩。


    “你要一個看不到明天的人質別掙紮也別反抗?除非我是聖母瑪利亞才辦得到。”她憤怒地舉拳掄向他。


    樊洛斯輕鬆抓住她小巧的拳頭,從口袋裏抽出條繩子捆住她的雙腕,動作俐落一氣嗬成,好似他已重複過這動作不下數萬次般熟稔。


    白雪錯愕,這個上一秒還對她曖昧低語的男人,竟在下一秒就能麵不改色無情地把她綁起來……他絕對是惡魔!一點感情也沒有!


    樊洛斯瞥見她略帶受傷的眼神,一顆心狠狠糾結了下,就連他自己也詫異而微怔。


    “你真是渾蛋!”白雪扭動著被繩子綁得又緊又痛的雙手,氣得整張臉泛紅。


    她發誓,如果能脫困的話,一定要把畢生積蓄都掏出來,然後聘請狄海涅把這個臭男人碎屍萬段!


    “很可惜,這個渾蛋是主宰你生命的主人。”樊洛斯毫不介懷她的氣憤,逕自咧嘴微笑。


    白雪慍怒地死瞪他,“你——”


    驀地,有人出聲。“凱爾,你真的把人帶來了?”


    一名蓄著滿臉胡須的微胖男子倚靠車窗,目光打量著白雪,而她不安分的小嘴已經被膠帶黏起來。


    “她就是白瑞許的女兒,是白家最後的天才。”樊洛斯冷漠地揪過白雪後領,讓麥文將她麵貌瞧得仔細。


    麥文大笑,“很好!看來我沒挑錯人,你真是個帶種的家夥。現在,我終於可以放心的把你推薦給查理。”


    樊洛斯輕輕牽動嘴角,淡淡地回答:“我還有更大的驚喜要給他,你告訴他,我不隻帶了白瑞許的女兒回來,羅蘭家族的繼任者我也帶來了。”


    最後一句話,不僅讓麥文瞪大細長的眼睛,白雪也難以置信地傻了眼。


    他綁架她就算了,還連同威廉一起當贈品綁來愛爾蘭!好你個樊洛斯,不僅不將白氏家族放在眼底,連聲名威赫的羅蘭家族都敢與之為敵。


    “好,很好!”麥文眼中的戒備銳減,對樊洛斯的信任度增添不少。“你把那個羅蘭人藏在哪裏?”


    樊洛斯輕瞥向後照鏡,“他在後車廂。”


    麥文臉上笑容更大,不懷疑他的說詞,顯而易見,他已經完全信任樊洛斯。


    “太好了,一次弄到兩個重量級人物,查理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就等你引見了,麥文。”樊洛斯冰冷的俊臉揚起一道沒有溫度的笑紋。


    麥文低首瞄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再過兩小時,查理要到國際會議大樓和那些沒腦的官員見麵,我們可以先到飯店等他。”


    “飯店?我以為查理應該有一座個人的樂園。”樊洛斯語帶嘲弄。


    麥文對他的反應似乎習以為常。“你應該清楚,近來國際風聲很緊,查理隻好不停更換住所,好逃避那些特務追緝。”


    “你帶路?”樊洛斯慵懶地睨著他。


    麥文讓他冷峻的目光瞧得一愣,覺得這個年紀過輕的遊擊隊隊長眉宇間散發一股懾人的魄力……應該是他的錯覺吧?


    麥文聳聳肩,對那兩位守門的年輕人做了個手勢,隨即有人將一輛灰黑色的賓士車從暗巷的另一頭駛來。


    他朝樊洛斯使了個暗示眼色,示意他緊跟著這台賓士車,而他自己隨後也坐上後車座。


    樊洛斯斂下雙眸轉動方向盤,低踩油門,輕鬆自若地跟上前方車速將近一百的賓士車。


    “好奇嗎?”他趁等紅燈時噙笑問她。


    “……”白雪隻能拿晶亮有神的大眼睛瞪他,貼住膠帶的嘴嗚嗚地低吟。


    “你應該對查理不陌生才是。”


    他淺笑迎上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可顯然她毫無任何反應。


    查理?她還史努比咧!一堆人叫這個菜市場名,她哪知道他們說的查理是誰?


    “讓我換個說法吧。”樊洛斯趁著變換車道的空檔又笑睨她,“他就是被同行戲稱‘英倫屠夫’的那個查理,這樣說,你應該會更清楚。”


    白雪倏地瞠目,猛然喘息,僵硬的身子靠上椅墊。


    她當然知道“英倫屠夫”是誰。這個英國著名的恐怖分子,因為反美而成功地炸掉美國大使館。他不僅殺人相當沒原則,也不被同行尊敬與接納,可是跟隨者眾多,黨羽逐年壯大,就連英國當局也緝捕不到,隻因為他行蹤不定,常使用化名,願意替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又多,根本捉拿不到他。


    這個光頭查理十分狡猾陰險,曾經透過多層關係向她爹地接觸,希望白氏能成為他專屬的軍火供應商。可是她爹地很不欣賞查理的毒辣作風,所以強硬地拒絕了他,而這或許就是埋下今日一切的種子源頭。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惡名昭彰的查理居然就躲在愛爾蘭,那些國際特務全是一堆飯桶!


    “現在你總算回憶起查理和白氏的淵源了?”樊洛斯笑得雲淡風清,卻教人不寒而栗。


    白雪根本無法回答他,隻能用燃著怒火的雙眼瞪他。本來她還以為這男人隻是出於好奇而綁架她,原來一切早有預謀,他就是爹地口中那種不三不四的人,隻不過是個為討光頭查理歡心的小癟三!


    除非她瘋了才會承認自己曾經對他興起過一絲絲的好感!


    原本對這個男人的期待更高的,這世上果然找不到符合她心目中理想的路西法。


    白雪冷瞪他一眼,旋即別開臉看向窗外,心底對樊洛斯的種種莫名企盼與那些悸動完全消失。


    一雙黝黑瞳眸隻是平靜地冷睨她倔傲的側臉,冷冷地,定定地,一直凝視著她。


    開了整整兩個小時的車,額頭抵在窗旁的蒼白臉蛋,眼眶下有淡淡的暗影,顯示了臉蛋主人的精神與身體狀態都十分差,而她正沉沉昏睡著。


    焦慮和不安皆會增加人的疲憊,她會睡著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車速減緩停靠在街旁,樊洛斯伸出手撩開她半覆麵的烏亮長發,撈過白雪癱軟的身子,讓她趴在自己強建有力的大腿上。


    白雪卻被驚動而睜眸,恍惚地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樊洛斯低首湊近她鼻尖,低語:“如果你這小女巫同意充當一天的美人魚,那麽我可以將膠帶撕下讓你減輕痛苦。”


    慧黠如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什麽美人魚?哼!還不就是要她當啞巴的意思。


    白雪猶豫了下,心底不願示弱,可她好想大口呼吸,也好想動動僵硬的嘴,出於無奈下,她百般不情願地點頭允諾。


    樊洛斯漾開俊美迷人的笑,修長的指頭輕柔地摸上她滑嫩的臉部肌膚,頓時,一股刺刺麻麻的觸感席卷而來,白雪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拒絕腦袋瓜又胡思亂想。


    冰涼的指尖還在摸索她細致的小臉,一路從眉間滑過挺直小巧的鼻梁,用著極緩慢的速度,一寸寸撕開膚色膠帶。


    嘶!他猛地撕開膠帶,疼得白雪緊閉雙眸眼角溢出淚珠,張嘴就想大聲喊痛——


    電光石火間,一雙冰冷沒有溫度的嘴唇封住了她來不及喊出聲的那句疼,他靈活的舌尖吞噬了她的粉色小舌,他用折磨人的方式在吻她,完全是強迫性的掠奪,不帶半絲柔情蜜意,酷戾得像是在用唇舌對她施行某種古老的刑罰。


    白雪僵硬地睜圓眼,眸裏是他冷峻無情卻英挺的五官,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帶點戲謔的意味啃吻她的唇瓣,而她抵死不從地咬緊牙關不讓滑溜邪惡的舌頭有機會再次探入她芳唇內……


    驀地,一記敲打車窗的聲響驚醒了兩人,樊洛斯略眯精銳目光,就著黑夜的掩護,飛快將腿上的僵直馨軀翻起,還能拋給她一記邪氣的淺笑。


    可惡的大色狼!白雪憤恨地咬住嫣紅的唇,胸口激烈起伏,卻不敢看向目光促狹的樊洛斯。


    樊洛斯神色一派自然地降下車窗,懶懶地瞥向敲窗的麥文,而麥文似乎不曾察覺方才車內發生的暖昧異狀。


    “帶她下車吧,順便把後車廂的羅蘭家夥一同帶進飯店。”麥文低聲命令。


    樊洛斯微挑眉當作回應,拉過白雪被綁緊的雙手,神色悚然一變,嚴峻又無情,他壓低音量冷冷道:“別忘了你答應我乖乖當個美人魚。”


    白雪咬牙切齒瞪他,雙頰暈紅,唇瓣微腫,發絲也有些淩亂,看起來狼狽不堪。該死的臭家夥,雖說千金難買早知道,但她還是忍不住想抱怨,這次真的不該回來英國找罪受!


    “不吭聲是表示會乖乖遵守,還是在想怎麽反駁我?”他嘲弄地微睨她,安靜聽話似乎不符合她的風格。


    白雪氣呼呼的低吼:“你要我當啞巴不是嗎?那就別再跟我說話!”要她閉嘴別說話,卻又一再拿話挑釁她,這個男人真的很懂得怎麽讓她抓狂。


    樊洛斯淡笑迎上她的怒顏,手指撫蹭她略泛粉色的臉頰,像是在安撫她一般。


    安撫?這個沒血沒淚的男人會懂得安撫人才有鬼!她的腦袋瓜又在胡思亂想了,盡想些沒營養又沒幫助的……


    就在白雪失神之際,嬌小的身子已經讓樊洛斯扛上肩頭,驟升的高度讓疲累的她暈眩了下,耳邊傳來熟悉的鬼叫聲——


    “放開我!你們這些下三濫的醜男!”有點娘的吼叫聲。


    是威廉!這個男人沒說謊,他真的把威廉也一塊兒綁來愛爾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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