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這天,方齊菡跟著男友來到他的老家。


    她一直惦記著想和他問清楚十年前的事,但每次不知道是時機不對還是怎樣,總是不了了之,久了她也忘了,畢竟不管過去如何,現在及未來才是真正重要的。


    她這麽想,直到這一天,她看到勾允格的相本。


    「你小時候好肥喔!圓滾滾的……原來你從高中開始近視?」她一頁頁翻,一張張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那種拍得愚蠢的相片更是笑得毫不給麵子。「哈哈哈哈,你也有這天……」她指著他高中校慶被迫扮成女人的模樣大笑。


    至於勾允格的回應?當然是眉一挑,以吻封緘她的放肆。


    這段時日的交往,他早摸清了她對他的吻特別沒有抵抗力,果真沒一下便渾身發軟地忘了自己剛剛究竟在幹麽……


    不過這一次,她堅決抵抗。「嘿,讓我看完……”


    她硬是躲開,縮到床上的另一個角落翻啊翻,勾允格鏡片下的眼眸瞅著她,他目光如烙鐵,燒灼著她在他眼皮下層露的每一寸,四目相對時甚至聽得見那種滋滋滋的火花聲響。她越看越無法專心,隻得草車翻過,忽然,她一愣,情不自禁地尖叫。「啊——」


    「怎麽了?」


    “這……你你你……」她一臉見鬼,指著相簿上的一張照片。「這是你?”


    勾允格覷了眼她指著的那張,那是他在大三剛開學的時候拍的,當時他頭發留很長,劉海幾乎蓋額,眼鏡也不是現在這一副,那笨笨拙拙的樣子連他自己看了都覺不好意思,不由得「嗯」一聲,準備將相簿拿回來。「好了,別看了,齊菡?”


    「我……我一直想問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眼眶熱了,瞅著相簿上那時的他,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顫抖。「你念m大資傳,我也是,但我不記得你,我以為我們沒見過,你……”


    天!她真不敢置信……方齊菡掩麵。怎麽辦?她快哭了。「你是我大學時第一個動心的對象。」


    那時候,他幫了她,卻一點也沒居功,他關心別人的方式毫不勉強,使她戚覺溫暖,芳心因而悸動,想不到從過去到現在,這一點——始終沒變。


    「我居然會喜歡上同一個人兩次……」


    勾允格聽著,震懾了。


    他沒想過她會記得。


    她甚至說她喜歡過他。


    他卻完全不知道。


    「我後來去你班上,找不到你,我好沮喪……」


    所以,那時候,她真是來找他的?


    他依稀仍記得當時她出現在班級門口,給了他多大的震撼,而她離去,像是也把他的一部分給帶走。再多的言語都表達不了勾允格這刻的心情,他抬起她埋在相冊裏的臉,見她烏潤的眸閃爍著水光,嘴唇顫抖。「那時天色有點黑,我隻能認你的大概樣子,跟現在這樣差太多了,我根本認不出來。」


    然後,就這樣,她錯過了他,整整十年。


    「為什麽……那時候不說?」


    「很多原因。」勾允格苦笑,他不知道該下該慶幸,那時,他並不曉得她的心思。「很多很多原因。」他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重達。「很多很多……很多原因。」


    事隔多年,原因為何,知不知道似乎都沒差了。即使知道了又如何?時光不會倒流,她任他緊擁著,明白這一刻的溫度才是真實的,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就算真的在一起,也許他會不耐,也許她會厭倦,然後他們再也看不見對方的好,對對方失望,就這麽分手……那才是真正的錯過。


    她其實應該慶幸,盡管晚了十年,但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如今,她三十歲,而他三十三歲。


    他們已經各自看過人生中各式各樣的風景,品嚐過不同的喜怒哀樂,也和其他的人交往過,但最後繞了一圈,他們還是選擇了對方。


    正因如此,他們懂得珍惜。


    現在相愛,比什麽時候,都要剛好。


    「對了……」方齊菡開口。


    「嗯?」


    「你剪劉海……真的比較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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