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城伸手將他淋了起來。其實他是萬分不願意做這件事的,但是看看旁邊如老僧入定的陸青衣,想也知道如果他不動手,那麽他們三個人就隻能在坑邊蹲到天黑。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斥候抖了抖身體,小聲道:“寨主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程澄城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放入他的手心,“那富貴呢?”


    斥候用牙齒咬了咬,是真銀,立刻收入懷裏道:“寨主早知泰山派會有人來管這檔子事,所以特意叫人在這裏挖了個坑。後來有人提議應該在坑底插幾根尖竹,於是寨主就派我一邊監視你們的動向,一邊辦這件事。沒想到……”


    “沒想到你一根還沒插,我們就到了。”程澄城替他接下去。


    斥候道:“更沒想到,你們不等我離開,就掉下來了。”


    ……


    程澄城看著他滿臉的血,憐憫道:“我們送你回村子看大夫吧。”


    斥候腦袋一縮,“不可。那些村民見了我,隻會讓我見閻王。你們由得我自生自滅就好。”


    程澄城覺得這個斥候挺有意思,道:“我們正要去狂風寨。”


    “我知道。”斥候道,“寨主早已恭候多時。”


    程澄城見他一臉決絕,也不好勉qiáng,隻好對陸青衣道:“陸掌門,我們走吧。”


    陸青衣半蹲著不動。


    “陸掌門?”程澄城又不好的預感。


    “馬車是為什麽掉下去的?”陸青衣問。


    ……


    程澄城gān笑道:“陸掌門的意思是?”


    “背吧。”陸青衣很直接。


    ……


    安安分分地在泰山派做客不好麽?為什麽要自告奮勇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程澄城在背陸青衣去狂風寨的途中,腦海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狂風寨果然早知他們要來,狂風寨寨主鐵峰還親自出門相迎。


    為了維持形象,程澄城在快到狂風寨之前就將他放了下來。為此他還挨了陸青衣幾個白眼。


    “陸掌門。”鐵峰一聽腳步聲,便大老遠地打招呼。


    陸青衣微笑著迎上去,“鐵寨主,好久不見。”


    “不久不久,不過兩個月零六天。”鐵峰抱拳,目光卻擦著陸青衣的肩膀,望向站在他身後的程澄城。


    程澄城微笑拱手道:“青城程澄城,見過鐵寨主。”


    鐵峰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很久,才對陸青衣道:“原來陸掌門喜歡青年才俊。”


    程澄城突然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從出道以來,他就一直被冠以後起之秀的稱號,卻從來沒有如鐵峰口中這句‘青年才俊’這樣讓他別扭。


    陸青衣淡淡道:“我隻是來告訴你,無論你怎麽搗亂,我都不可能娶你妹妹。”


    鐵峰獰笑道:“我也要告訴你,我妹妹已經嫁人了。”


    陸青衣皺眉道:“那你為何還要打劫花大崗?”


    鐵峰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的梁子已經不是我妹妹的婚事可以解決的。”


    程澄城原本就在奇怪狂風寨和泰山雖說一黑一白,但江湖上黑白兩道都有各自的規矩,從來井水不犯河水。狂風寨怎麽會三番兩次去砸泰山派的麵子,原來中間還有這樣一段淵源。不過他想不通的是,鐵峰為何要將自家妹妹嫁給陸青衣。且不說黑白不兩立,陸青衣這人除了是泰山掌門之外,實在……乏善可陳。


    他捶了捶因為趕車和背人而酸痛的腰,心中又默默補充了一句:不但乏善可陳,而且懶惰驚人。


    陸青衣道:“那你待如何?”


    鐵峰嘿嘿冷笑道:“那就看陸掌門的表現了。”


    程澄城望向陸青衣。


    江湖上除非是血海深仇,其他糾紛都可用文解武解,所謂文解,就是兩派坐下來和談。武解則是兩派各派代表以武解決。這也是陸青衣和他敢兩人前往的原因。


    但是看鐵峰的樣子,既不像文解,也不像武解,倒叫人有些摸不透了。


    陸青衣突然開口道:“你們晚飯有老鴨煲嗎?”


    鐵峰皺眉道:“什麽?”


    “我家晚飯有老鴨煲。”陸青衣道,“如果你們沒有的話,我必須要趕回去吃飯了。”


    ……


    看著鐵峰青白不定的臉色,程澄城幸災樂禍。看來陸青衣的直來直往並不隻針對他一個人。


    鐵峰半天才蹦出一句,“有!馬上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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