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掰扯清楚,按著下巴剛剛被撓出的血道子,嘶嘶嘶的抽冷氣,瞧見在那兒認認真真切菜做飯的裴宴寧就沒好氣。


    裴宴寧一臉是他會錯意的懊惱,歉道的十分幹脆利落,“怪我怪我,我聽你提起那事,還以為……”


    未盡之語不言而喻。


    曾家旺:“……”


    !!!


    莫名憋屈。


    啊啊啊,他為什麽要嘴欠。


    憋屈的不行的曾家旺直接將那瓶酒往屋子裏一抱,“算了算了,看在有好酒的份兒上,老子不和你計較。”


    裴宴寧回屋,這才笑出聲,看不知道在屋子裏看了多久熱鬧的顧四,翁婿倆相視一眼,都沒忍住笑。


    至於那藥酒……


    原本也是想要先送人,用來打開銷路的。


    顧四和裴瑾他們早先就商量好的。


    曾家旺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身上自然多少有些暗傷。


    藥酒喝的好了,那他自是想要再要的。


    那就不愁賣。


    並不知道自己隻是工具人,還是待遇一點兒都不咋地的工具人的曾家旺這會兒和曾嫂子正炫耀,這年頭真真兒什麽都要票,他白得一瓶酒,可不就得高興高興。


    曲小婉這事兒鬧得不小。


    曲小婉可能因著自己的出身,尋常在誰麵前都是溫柔似水怯怯懦懦的模樣,現在是開口閉口都是老娘,不止開口閉口都是老娘還彪悍的壓著自家的男人打,看的人是大開眼界。


    再加上婦聯加入,又鬧了離婚。


    一時間各處都對此議論紛紛。


    流言嘛,傳著傳著誰知道能傳成什麽模樣。


    特別是這曲小婉本身就自帶話題度。


    正如裴宴寧所想,比起曲小婉鬧出的動靜,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鬧根本沒登上話題榜。


    不過,這和裴家也沒什麽關係。


    最近三小隻的名字終於定下。


    裴姓,明字輩。


    大姑娘取名晗,寓意天將明,迎接美好。


    二小子取名昭,昭日明也,同樣取明亮光明之意。


    三小子取名曄,意為興旺,興盛,充滿生機,這是個寄予著美好希望的字,希望他的身體也能健健康康充滿生機。


    靈曦剛剛懷孕沒幾個月的時候,他們還都想過要給取名字,但是後來忙s國專家忙研究所的事情根本顧不上,然後靈曦的肚子就像是吹氣球似的,而且還怎麽都睡不夠……


    越來越讓人提心吊膽的。


    那時候他們想的就是生吧生吧,好好的,隻要能生出來就行,其他的真什麽都不想了。


    因此——


    滿腦子都是隻要能生出來就萬幸的顧四和裴宴寧,一直到領糧食的時候,才想起小寶寶也有糧食份額得給取名字上戶口這事兒。


    現在的糧食配額,不滿四歲的孩子,一個月能領五到十斤的樣子,往上多長一歲每個月多給一公斤,到了十歲,就按照普通居民的定額配給,給二十七斤。


    這三個寶寶,一個月能領的都夠一個人的口糧了。


    靈曦是產婦,還能申請十五斤的細糧補助,裴宴寧趕在月末前,給上了戶口一起領了回來。


    這天,裴宴寧回家,遠遠就瞧見靳緣。


    裴宴寧對靳緣還是稍微有些印象的。


    畢竟,靠近靈曦的人她都注意了些。


    這會兒看見她抱著自己收拾的行李失魂落魄走在路上,有些驚訝,但轉瞬好似又明白了什麽。


    靳緣在廣播站。


    這是個很重要的崗位。


    靳清瑤那邊出了問題,靳緣這個靳清瑤的侄女,她那清閑到喝喝茶想起來就念兩句報紙的位置,肯定會有人眼紅。


    再加上靳緣的靳家人成分……


    靳緣丟了工作,還真一點兒都不奇怪。


    廠裏麵的人認識靳緣還不少,而靳書記尋常的人緣是真還不錯,現在就算靳清瑤被帶走了,他們對靳緣也沒露出什麽異樣的表情,當然了躲著走倒是有的,畢竟靳清瑤被帶走這麽長時間了,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靳緣根本沒意識到,直接往筒子樓那邊去,像是魂兒都丟了似的。


    裴宴寧隻掃了眼,但也沒放在心上,然而,當天晚上廠長鄭秉卻上了門。


    靳緣被鄭秉安置到了隔壁靳清瑤那。


    他和裴宴寧歎氣。


    “就隻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之前在家裏麵被寵著長大的,為人呢,傲氣了些嬌慣了些天真了些,但是說有多壞,是真沒有。


    靳書記到底還是咱們廠裏的書記,她還沒被停職。


    這靳緣是被辭退了,他和他對象那房子也被收回了廠裏,她對象去住了職工宿舍,她呢,我讓她先住到了隔壁。


    總不能幹看著她流落街頭。


    所以……”


    靳書記現在雖然被帶走了上頭也沒說把她捋下來,那隔壁的屋子就還是人家靳書記的。


    鄭秉這麽操作,其實也沒什麽問題,並沒有侵害廠裏麵其他的誰的利益。


    他之所以這麽和裴宴寧說,他是想著低頭不見抬頭見,到底是要交代兩句。


    當然他來這一趟最主要也不是說這個的,而是——


    “我聽曾家旺說他那藥酒是你這兒弄到的?”


    他看裴宴寧雙眼放光,那可是好東西啊!


    “還有沒有,咱們哥倆誰跟誰啊,你可不能忘記老哥啊!”


    那藥酒的效果他都聽說了。


    曾家旺那身上,原本胳膊腿的陰天下雨總要疼上那麽一回,這回因著那藥酒,可都轉好了。


    裴宴寧:“……”


    “沒有!”


    鄭秉不信:“你自己胳膊那毛病都還沒好呢,還有富餘的勻給老曾,到我這兒怎麽就沒了?”


    “真沒有……


    是我二哥給尋的,下回他來我問問。”


    藥酒他有,可給的太利索就顯得不稀罕了!


    “那說定了啊!”


    鄭秉再三叮囑才離開。


    鄭秉走沒多久,靳緣就拎著一包東西上門了,此時裴宴寧顧四他們剛吃完,隻靈曦吃的慢,最後收尾。


    “那什麽……”


    靳緣表情微僵。


    很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樣。


    “現在外麵的東西挺不好買的,我這有半袋子奶粉,先給孩子喝著吧……”


    因為等會兒吃完飯洗碗燒熱水什麽的都還要用到外麵的爐灶,門隻是虛掩著的,靳緣就直接這麽進來了。


    此時,看見屋子裏的場景,靳緣恨不得再立刻退出去,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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