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個拿著竹竿,綁著布條網兜,在後麵追著,揮舞著,不知打哪趕起來的麻雀,就被人趕著不讓落地,累的往下掉。


    更遠些的地方,還早早有人點了火堆,用濕噠噠的木頭和草熏的四處都是煙。


    靈曦隻遠遠聞著那股子熏煙味道,就直犯惡心。


    顧四注意力一直在靈曦身上,不動聲色用精神力將她周遭的煙塵隔絕,探了探靈曦的脈。


    靈曦有孕不到三個月,按理說一到三個月正是孕吐的時候,但靈曦一直沒有那些症狀,這會也不算是孕吐,純屬是被那煙熏火燎的味道刺激的。


    等到回到裴家,靈曦整個人還有些蔫巴巴的。


    家裏麵這會兒沒人。


    顧四隻精神力一掃就知道了情況。


    家裏麵原本都在地裏麵忙活,可旁邊這麽大的動靜,這一隻隻的麻雀全是肉,村裏麵的人心裏就長草了,在地裏待不住,索性提早下工讓大家跟著去湊熱鬧去了。


    再說了,抓麻雀啊!


    那是四害,也不算耽擱正事兒。


    那烏泱泱的一片,隨便撿撿說不準都夠一盤子。


    顧四給靈曦開了個桔子罐頭,“吃一點壓壓看,會不會好些。”


    靈曦已經好很多了。


    “別擔心,我就那一會兒難受,現在已經沒什麽了。”


    顧四原本打算是先把靈曦送回來,他再回去上工,但精神力探查的範圍內,就沒幾個正經再地裏幹活的,全烏泱泱奔著山上去了。


    他索性也不走了。


    他原本就是恨不得時時刻刻不和靈曦分開,這會兒靈曦還稍微有點兒不舒服,他更是不願意讓靈曦離開自己眼跟前。


    裴二叔牽著明暉小手回來,看見靈曦驚喜極了。


    拎著一串兒麻雀的明暉高高興興就往靈曦身上撲。


    “小姑姑小姑姑,明暉給你燒麻雀吃!”


    顧四一把拉住了人,將人提溜起來:“往哪兒撲呢!那是我媳婦兒,你要抱抱你自己媳婦兒去。”


    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明暉:“……”


    他眨眼,再眨眼,忽然間就想起了以前的雄心壯誌。


    說好的要長大娶小姑姑,到時候就有吃不完的糕糕了呢!


    明暉哇的就哭出來。


    光打雷不下雨的,卻還要假裝自己很傷心的樣子。


    眾人:“……”


    裴二叔,連帶著落後一步回來的裴瑾裴瑄,頓覺哭笑不得。


    裴二叔想到最近的事兒,他看顧四和靈曦:“要不你們最近都住這邊,外麵亂糟糟的。


    這邊雖然也能聽到些,但比你們那邊那院子消停多了。”裴家村村口有獨木橋攔一下,大部分的人不會往這邊跑。


    裴二叔又看顧四。


    “這裏距離顧家村也不遠,老四辛苦些,回去上工多走幾步路。”想了想,又補充:“你要是不耐煩走那麽些路,把關係轉到我們村,在我們這兒上工也成啊!”


    老四寫寫畫畫的,他們村也可以安置一下這樣的工作。


    顧四原本還打算繼續混著不上工,但大隊長可能覺得顧四那樣不像話,到底是成家的人了,好似是趙簡安和顧青南兩人不知道怎麽旁敲側擊提醒,他就得了個那麽個工作。


    和宣傳員挺像,隻不過拿的是工分。


    顧四沒太大所謂,雖然遺憾不能一直在家陪著靈曦,但也還能接受。


    顧四點頭:“靈曦最重要,我都行。


    先把那邊那畫完再說吧,也沒多遠。”


    裴瑾裴瑄聽他們說完,就很高興,住在這邊好啊!


    一直住這兒才好呢!


    帶回來的麻雀晚上就炸了,不過靈曦懷孕,這種東西顧四沒敢叫靈曦多吃,也是這時候,全家人才知道靈曦竟然有了。


    前段時間剛懷疑顧四不行的裴瑾裴瑄:“……”


    !!!


    兩人高興的同時,隱晦交換了個隻有彼此才能懂的眼神兒,頗為尷尬。


    但回神就和顧四勾肩搭背的。


    “老四這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聽說懷孕的時候挑嘴,靈曦想要吃什麽,你說一聲,我們想辦法給弄。”


    一家人拉著靈曦和顧四又仔仔細細的叮囑。


    裴瑾一回頭就瞧見他媳婦兒在拉著臉,撇嘴要說什麽的樣子。


    她自打年前回來,發現家裏都知道她以前維持的愛護弟妹的人設崩了,再加上裴瑾和她冷戰,她就有點破罐子破摔,整日拉著臉。


    裴瑾拉著人出屋,免得她留下來說什麽壞了氣氛。


    靈曦被老太太拉著手,旁邊還有裴二叔裴二嬸他們壓根兒沒注意到外圍的大堂嫂。


    顧四倒是留意到了,但也並不在意。


    與此同時——


    院子裏,裴瑾看著他媳婦兒。


    已經好幾個月了,眼前人依舊眼神閃躲,沒半點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


    裴瑾強壓著火氣。


    “把你那表情收一收。


    我說過很多次,靈曦和我們兄弟是一樣的。“


    裴瑾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


    甚至,因著靈曦是妹妹,小小年紀都沒了爹媽,她在自家親爹眼中,更需要仔細嬌養著。


    給她的就隻有更好的!


    他稍稍冷靜些,“家裏麵沒屋子住,我們會蓋,還輪不到打靈曦兒那間的主意。


    你怎麽不打裴瑜裴瑄房子的主意?老二一年也不在家住幾天。”


    “那不是……”大堂嫂語氣訥訥。


    “是靈曦是女孩子?是靈曦看著好說話?還是靈曦好欺負?”


    “我……”


    大堂嫂原本還有些驚喜於這段時間的冷戰,他終於肯主動找她了,沒想到直接被嘲諷甩到臉上,頭一回被這般對待,她壓根接受不了。


    “靈曦靈曦靈曦,妹妹妹妹妹妹,你們怎麽不和你妹妹過,討媳婦兒做什麽?”


    她早多少年就想把這句話甩這一家子臉上。


    聽見這話的裴瑾,卻覺得透心涼。


    他忽然就平靜下來,向來溫和的眸子,收斂了笑意,月光下顯得越發清冷。


    大堂嫂忽然就心慌了起來。


    其實她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惦記那兩間廂房有什麽問題。


    這院子本來就是他們二房的。


    靈曦嫁出去了。


    明暉是家裏長孫,那她惦記著那屋子給明暉以後娶媳婦兒用,哪裏有錯?


    但,看見這樣的裴瑾她還怕,她給自己找借口。


    “不是,我隻是心疼錢……”


    裴瑾表情已然恢複溫和模樣。


    他知道。


    但是不想去理解。


    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五六年了!


    家裏從未虧她。


    可在她心中家人還是比不上那幾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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