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上次那個林將軍來接待的他們,楚令奇又給了他一個裝銀票的荷包。


    進了上房,楚令奇和羅管事在廳屋跟林將軍說話,陳阿福自己進了側屋。


    陳世英已經下了炕,看到陳阿福進來,又笑著拉著她坐上炕。問道,「外孫們還好吧?這又冷又熱的,有沒有生病?」


    陳阿福說道,「孩子們都好,又白又胖,已經長到這麽長了。」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又笑道,「會翻身,會攆人,他們的爺爺喜歡得緊。一直在說,以後羽哥兒跟著爺爺習武,明哥兒跟著姥爺學文。」


    陳世英打著哈哈笑道,「好,好,以後爹負責教明哥兒功課,教出個探花郎。」


    他的笑聲極爽朗,是發自內心的。


    陳阿福笑道,「爹的氣色不錯,比上次有精神多了。」


    陳世英笑道,「爹還好,冷的時候燒炕一直沒斷過,有幾天還燒了炭盆。」說完又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們給的銀子肯定不少吧。


    陳阿福笑著點點頭。之前,她請楚令奇帶著羅管事來過兩次,每次都是大手筆的送銀子,希望陳世英能過得好些,別冷著,餓著。


    當然,這裏的軍士不是誰送銀子都敢收。江氏的娘家人送過幾次,都被他們義正言辭地拒了。


    這次,陳阿福不僅帶了自己準備的吃食,泡酒,還有春衫,也帶了江家人送的吃食和衣裳。又碎碎念了一大堆,讓他要愛護自己,不要餓著,多想好的,多想家人……


    陳世英說道,「爹活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真正靜下來沉思。不僅想了以前的事,也想了以後的事。小時候,爹天天都想著好好發憤,實現父親沒有實現的理想,考上進士,當個好官。當官以後,又因為你祖母做的事,日日提心吊膽,汲汲營營,如履薄冰,生怕舊事被揭,把好名聲毀了,也耽誤了兒女。現在想來,是爹膚淺了,狹隘了……做了的事情,再小心謹慎,都無法掩蓋,終將被揭出來,隻是時間早晚而已……若爹有幸重獲自由,能繼續當官,會盡量當個好官。不能當官,當個平頭百姓也不錯。‘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那種日子也令人向往……」


    看他目前的狀態,是真的看開了。這樣也好,隻要活著,不管什麽結果,都能坦然麵對和接受。


    陳阿福笑道,「爹爹文彩斐然,相貌堂堂,即使不當官,也是世人景仰的大名士。」


    陳世英哈哈大笑,說道,「福兒是上天賜給爹爹最好的禮物,每次看到你,爹都是滿心歡喜。」


    陳阿福笑得眉眼彎彎,笑道,「爹這話說的,讓女兒也是滿心歡喜。」


    這次的談話很輕鬆,兩人都沒有說陳世英即將麵臨怎樣的處罰。現在皇上和大臣還忙不到他這裏,他的事情要再等一段時間才會發落。


    江南的那兩件事也已經落實清楚,一件是陳老太婆讓下人做的,一件是唐家人做的。陳世英之後都補救了,銀子還了,打死人的唐家人還了霸占的東西,賠了幾百兩銀子,苦主當時表示不再追究。


    那兩件事跟之前的幾件事一樣,都是陳世英監管家眷親屬不力。殺頭、坐牢這樣的大事肯定不會有,怎樣發落就看皇上和閣老們的了。而且,該找的關係都找了,該忙的都忙了,除了等,也沒有別的法子。


    兩人正說的高興,廳屋裏的林將軍又說話了,「陳大人,楚少夫人,到時間了。」


    兩人起身,陳阿福的眼淚又湧了上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她拉著陳世英的袖子哽咽說道,「爹,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我和家人都在定州府等著你。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心事多了老得快。看看你,都有白頭發了。」


    陳世英笑了笑,跟著眼圈又紅了,說道,「福兒,回家以後,讓你母親、弟妹不要擔心,爹很好。爹現在想通了,不管前路怎樣,都打不垮我……還,還有,不要怪你祖母,子不言父過。這些事弄出來,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陳阿福一聽他後一句話就不高興,那個惡老太婆把他害成這樣,他還要護著她。再讓她的日子繼續好過,那老天真是沒長眼了。陳阿福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爹,我知道了,我會把爹爹的近況告訴他們……」


    又囑咐了他幾句話,才依依惜別。


    九日上午,楚老侯爺和陳阿福母子、楚三夫人應邀去瑞王府作客,上衙的楚三老爺和上學的楚令衛兄弟晚上去吃晚飯,聽說楚侯爺也會去。


    瑞王府的貼子上連颯颯一家都邀請了,就是沒請二房一家,不說李氏氣得不行,二老爺也氣著了。但人家王爺擺明了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們也沒辦法。


    瑞王感激陳阿福把李軒養得好,又感謝楚家給他出了那個好主意。因為他的「獻計獻策」,不僅讓皇上對他另眼相待,說他友愛兄弟,是不可多得的無私心之人,其他幾個兄弟對他也熱絡了許多,都領了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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