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方敏行 方知易第二天中午收工之後，拿起手機就看到了熟悉的短信。 他一方麵有些高興於自己臨時起意做的決定對盛長安真的有用，一方麵又有些莫名的失落：盛總表達喜歡的方式是隻有打錢這一種嗎？ 為了盡量節省拍攝時間，他需要拍的戲都集中在了這幾天。飾演太子的成堯這幾天跟他沒有多少對手戲，接下來大多是他和飾演四皇子以及自己師兄的演員在宮城中的戲份。 成堯走過來，似乎是想說什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方知易看他隻是在那裏站著頂著寫滿表達欲的臉不說話，於是主動發問：“怎麽了成堯哥？有什麽事情嗎？” 成堯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又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終於說出來在自己嗓子眼兒反複徘徊的話—— “你哥讓我幫忙帶句話給你。”他又頓了一頓，“他把你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方知易：“……” 成堯終於完成了自己傳話的使命，連忙離開。 方知易看著成堯絕塵而去的背影，有點兒好奇自家大哥都幹了點兒什麽。 但是都已經把自家弟弟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都不願意主動打個電話發條短信，而是選擇找成堯傳話，估計成堯也很是無語。 方知易想了想，決定到晚上再打過去，畢竟中午休息一會兒還要接著拍下一場，萬一和自家大哥吵起來耽誤事情。 到晚上收工，方知易捧著自家助理買來的冰飲，靠在陽台上的椅子上，猶豫著撥下了自家哥哥的號碼。 撥出去之後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那邊也不說話，方知易試探著出聲：“喂？” 那邊重重的“哼”了一聲。 方知易：“……” 方知易：“那我掛電話了？” 方敏行迅速開口：“你還掛電話？” 方知易：“……所以有什麽事兒嗎？” 方敏行氣笑了：“這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問我有沒有事兒？” 方知易“哦”了一聲：“我沒事兒，那掛了。”然後掛了電話。 電話另一邊正在等待自家弟弟哭訴娛樂圈不好混要回歸大哥溫暖懷抱的方敏行：“……” 過了一會兒方知易又打了過去，方敏行迅速接起：“喂？” 方知易這邊沉默了半天：“哥，對不起。” 以為迎接自己的是一場惡戰的方敏行：“？？？”突然跳轉到煽情戲份他好像不太能適應得過來。 第一句話說出來後接下來的話似乎就好出口了很多：“我當初的確是太天真了，誤會了你們的好意，也不應該一聲不吭跑出去還自己去簽公司……” 電話那頭的方敏行過了剛開始一臉懵的狀態之後，咳了幾聲：“知道外麵不好了吧？”不等方知易說話，他接著道：“我早就看好了，有家影視公司快撐不住了，等你回來呢，就先把它收購過來，然後……” “我目前暫時不回去。”方知易突然開口，把方敏行還沒說出的的話堵回了嗓子眼兒裏，由於一時間沒收住卡在嗓子發出一聲詭異的“嘎”的鴨子叫聲。 方知易：“……” 方敏行惱羞成怒：“你什麽都沒聽見！” 方知易：“……好的。” 方敏行平複了一下心情：“理由呢？” 方知易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他就是……對盛長安本人挺好奇的，想留下來研究研究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我這不是合約都簽了五年的了，如果我現在毀約走人，代價就是家裏幫我承擔。我已經做錯一些事情了，不想讓家裏再為我承擔後果。” “你是不知道什麽叫及時止損是不是？”方敏行氣笑了，“你這半年多還沒體會夠呢？” “不是……”方知易揉了揉眉心，“以後我的日程保證向你公開，並且在不違反公司規定的情況下盡量接受家裏的安排，可以嗎？” 方敏行那邊沉默了許久，最後開口：“如果你想這樣，那就這樣吧。” 掛掉電話後方敏行立刻撥打另一個電話：“想辦法把方知易這小子的馬甲扒了。”當初怕有人會對他怎麽樣，所以也比較瞞著家裏這個小兒子的消息，倒是方便他偽裝自己了。 方知易坐在陽台的凳子上，望向繁星閃爍的夜空，揉了揉自己的臉。 他還沒準備好開始傷春悲秋，小助理的電話就跟著打了過來：“方哥睡了嗎？” 方知易端起自己都沒喝幾口的冷飲，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回道：“還沒呢，怎麽了？” 接著門口傳過來敲門的聲音，方知易過去把門打開，小助理開心的把手機展示給他看：“哥，你好像是有點兒火了。” 方知易湊過去看了一眼。 原來是劇組官方今天中午宣發的時候把他的照片放了上去，後來有一個評論說“這個怎麽有點像幾個月前那個總裁小哥哥呢？”接著那條微博就被輪起來了。而劇組的宣發是肯定艾特了方知易本人微博號的，就這麽短短的一下午，就已經湧進去了一百多萬個粉絲。 方知易：“……” 方知易好像轉完那個宣發的微博還沒登上去看過。 嚐試著登了一下，手機差點兒卡爆。 小助理嘿嘿傻笑兩聲：“方哥，您這算不算是……” “我又不走流量。”方知易笑了一下，“不過這也是好事一樁，這年頭演員也是需要曝光度的。奇怪的是，之前說是在網上傳得很厲害的所謂的路透照，我居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能是您那天剛好沒登微博吧。”小助理道，“當初在網上瘋轉了一天之後不知道怎麽回事相關的帖子和微博突然都被刪幹淨了，要不然這次您的微博裏也不會一下子進這麽多人。” “這樣啊。”方知易點點頭，感覺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估計也就是他哥一個了。 “那您要不要發條微博？”小助理建議，“畢竟之後還要宣傳啊什麽的……” “發什麽？”方知易猶豫了一下，走到陽台拍了一張夜空發出去——“大家好。” 小助理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笑道：“您怎麽不發張自拍？” “暫時先不了吧。”方知易搖頭笑了笑，“我還是想等以後差不多大家更認可我的能力之後……再說。” “行。”小助理跑過來匯報完這件事也沒什麽其他要說的了，“那我先回去了，方哥您早點兒休息。” 方知易點點頭，小助理轉身出去了。第十六章 終於見麵了 拍戲的一個多月過得挺快，很快就到了方知易在宮城裏需要拍的最後一幕戲。 在此期間，盛長安和他又通過幾次電話，他和扮演四皇子和自己師兄的演員也都熟識了起來。演自家傻乎乎師兄山莊少主的也算是個新人，之前演過幾部網劇，科班出身，功底不錯；演四皇子的演過不少電視劇，演技也挺好，隻是一直沒火起來。 最後一幕，是太子登基半年後的寒冬，他得了重病，死在府中，無人探望。 他躺在清冷的室內，幹瘦的手指伸出薄薄的被褥，被搖曳的燭光映在牆上一片黑影。他似乎是想抓住什麽，上揚的手在虛空中停了幾秒，最後重重落下。院內落下飄揚的大雪，沒有人知道，有一個王爺安靜的死在了孤獨的雪夜裏。 拍完這一幕他從床上坐起來，大家湊過來恭喜他擁有了一小段時間的假期。 接下來主要是拍成堯所扮演的太子登基後雷厲風行整治朝綱肅清朝廷的劇情，以及補拍一些之前其他劇情的鏡頭，總之是沒他什麽事兒了，所以他和扮演他師兄的那位演員都可以休息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去山裏拍山莊裏的戲份。 “雖然算是放假了，也不能太放鬆，”導演故意板起臉來訓話，“這十多天別把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方知易乖巧應下，回酒店後給盛長安發了條短信，問他最近有沒有時間，方便的話把下一段劇情走一下。 按照書裏麵的劇情，就是鋼琴師追來看望，剛好是總裁忙完準備回去的時候，兩人在機場相遇，然後一起回家。 盛長安那邊這次倒是回得很快：“大概要過五天。” 方知易接著問：“如果說你過來的話，能在這裏留一下呢，還是很快就要回去？” 盛長安那邊過了一會兒回複：“都可以。” 方知易：“好的，你來之前給我發條短信。”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電話溝通，方知易大概意識到盛長安好像是對於一些毛絨絨的東西有些迷戀，他發給自己的所有小說裏的主角都熱愛毛絨玩偶；但是又很奇異的不去自己買，似乎是一定要別人送才可以，拿著他的錢去買也行，就好像是小時候沒收到什麽禮物現在想要補回來一樣。而且少女心到不行，霸總小說裏的手段對著他超級好用，還能給出特別可愛的反應——可是明明他自己日常是一個標準意義上的霸道總裁。 每一條都直戳方知易的萌點。 如果真的想要接觸他這個人的話，首先就要想辦法說服他讓兩個人不僅僅是走小說劇情，而是要以兩人之間的狀態來相處。方知易想，根據這幾次的試探，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可行。 不可行的話大不了退回到上一步，再想其他的辦法——方知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麽在盛長安來之前自己要怎麽準備呢，方知易拿出手機，開始查劇組附近都有什麽可以讓自己利用起來的地方。 五天後，盛長安按時來到了機場，和早就等在機場外的車上的方知易成功會晤。 倒不是方知易不願意去機場裏等他，隻是他現在也算是稍稍的火了一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幹脆沒下車。盛長安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頭撞進來的時候，方知易抬頭衝他一笑：“寶貝兒來了？” 盛長安好像還沒轉變好角色，在座位上懵了半天，“啊”了一聲。 方知易差點兒樂出聲。 一個多月不見怎麽好像更可愛了一點。 方知易接著說：“本來按照小說劇情走呢，我們現在是應該坐飛機回家了。但是——” 盛長安轉頭耐心地看著他。 方知易笑眯眯地沒接著說下去，發動了汽車：“我們改一下劇本。” 盛長安一麵有一些不安，但是一方麵隱隱的有一點期待——方知易前幾次的私自安排都讓他很是滿意。 要去的地方好像挺遠的，加上盛長安還有點兒固執的想按照書裏麵的設定走，坐的淩晨的飛機，結果就是車開出去十幾分鍾後，他就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眼睛好像是被什麽東西蒙住。他下意識地就想抬手去解，結果被方知易按住了。 “先別解開，”方知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你去個地方。” 溫熱的氣體撲在耳邊，盛長安忍不住耳朵有些發燙。蒙住眼睛的並不是完全遮光的布料，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景象。方知易牽著他走出去一段路，進到一個像是民宿的地方，最後刷卡進門。方知易抬手把那片布料抽開，盛長安麵前的世界一瞬間清晰起來。 房間的地上鋪滿了毛絨絨的米色地毯，牆邊坐著一排手掌大小的小熊；牆角處大小不一的幾隻熊互相依靠著，床上放著兩個海豹抱枕。盛長安回頭看了方知易一下，方知易衝他眨眨眼。 沒猜錯的話，盛長安心想，如果把櫃子打開…… 方知易蹲下身，示意他把鞋子脫下來。盛長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開，自己把鞋脫掉，踩上地毯，朝衣櫃走過去。 櫃門打開，一櫃子毛絨玩偶湧了出來。 盛長安呆呆低頭，看著自己腳邊堆著的玩偶，又回頭看向站在門邊微笑望著自己的方知易。他眨眨眼睛，覺得自己的眼眶好像又有一點想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