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行把手收回來：“確實是……還有一些私人的事情。” 盛長安的腦子“轟”的一聲響。 方知易……說出去了。 他穩住自己的表情不變：“請問具體是哪些事情？” 方敏行笑著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這弟弟一定要一個和你單獨見麵和談話的機會，我想了想，覺得應該算是私事吧？所以剛才也就沒提出來。你們先談，我和他們去那邊看看。” 盛長安心裏一鬆，想說也沒什麽事情，又怕方知易當場把那些事情說出來，於是改口道：“可以，但是我接下來還有工作，可能沒有太多時間。” “那就是你們之間需要討論的問題了。”方敏行拍拍方知易的肩：“別浪費時間。” 方知易點點頭，方敏行轉身出去了。 盛長安坐在座位上，一臉平靜：“之前那個合約算作無效，給你的車和卡算是送你的補償，不必歸還。當初是我考慮不周，如果你還有其他要求可以再提。” 方知易看著麵前冷著臉的盛長安，坐下來：“還可以再提其他要求嗎？” 盛長安心裏有些莫名的難過，但是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可以。” “如果我希望合約繼續呢？”方知易盯著他的臉，“我之前問過你，願不願意改成我們之間相處的那種方式，你考慮好了嗎？” 盛長安愣住了。 方知易繼續開口：“當初如果你沒有提出那個合約的話，其實我就已經準備好回家對著我哥低頭了。當初我簽那個合約的確隻是出於好奇，但是後來，我確實是對你本人動心了。” 盛長安反應過來，眨眨眼睛：“可是你動心的對象隻不過是我所扮演出來的小說人物。” 方知易搖頭：“不是的，剛開始的時候，我隻是覺得你那樣很可愛，你這樣的要求也挺有意思；後來……就是對你本人開始感興趣，想和你脫離小說劇情以正常雙方的形式相處，也是這個原因。” 方知易看他不說話，繼續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需求，但是我並不在乎那些。那時候給你準備的遊樂場和煙花雨，還有那些陪你畫的娃娃和縫出來的玩偶……都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願意那樣做的。你當初也有懷疑的吧？你可能是覺得我是因為工作才會那樣做，可你現在也知道了，我並不缺錢。” 盛長安的表情似乎有一絲鬆動，他轉頭避開方知易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方知易又想了想：“我當初大學是先去國外學的金融和企業管理相關，雖然後來去學了表演，但是投資眼光還可以，手裏也有一些項目，不過是暫時掛靠在我哥的名下；個人有六套房產，主要是我覺得自己不需要那麽多房子住，將來如果需要再買也沒問題；車不清楚有多少應該夠用，家裏的股份分紅固定，目前名下總資產大概是a9，流動資金……” “等等，”盛長安終於開口，“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 方知易猶豫了一下：“昨天我和我哥其實是談了一下和你的交往問題。他說……我現在還配不上你。”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自己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他有些沮喪：“你靠自己打拚到現在，我說到底其實還是靠我家裏，我自己的演藝事業……還不如之前做的投資有出息。我哥說我現在沒有資格談追求，可我覺得，既然我現在對你動心，就應該試一試。難道一定要在兩個人的資本差不多的時候才可以在一起嗎？我告訴你關於我的那些，是想要給你再做一個自我介紹，讓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方知易深呼了一口氣，“那就等我將來事業有成的時候，再來站到你麵前。” 方知易覺得自己該說的差不多也說完了，他站起來，目光依然在盛長安身上：“那麽……你現在願意去看一下那些你做的小玩偶嗎？” 盛長安張張口，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當初沈澤給自己那些建議的時候，其實是傾向於讓他嚐試一下，但是那時候他是自信於可以靠砸錢來穩定這段關係。現在自然是沒有了這個倚靠，按照沈澤的說法就是不要同意，他卻……突然很想試一試。 他一直在退縮一直在被動，從來沒有嚐過一口甜，一生中所度過的最美好的日子就是在遊樂場的那幾天。給他快樂的不是煙花也不是玩偶，是準備這一切的那個人。前麵等著他的到底是裝著蜜糖的陷阱還是真正的糖果王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他想要向前一步。 盛長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聲音有些發顫：“我考慮好了。” “我……還想去看一下那些玩偶。”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第二十七章 倒v開始 方知易一直到坐在盛長安的副駕駛上的時候, 他的大腦才從狂喜過後的空白裏反應過來。他想問盛長安要去什麽地方, 但是又忍住了, 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時不時的往駕駛座上瞥一眼。 他有一種預感，今天自己會見到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或許就和盛長安一開始和自己簽的那個合約有關。 路程不遠，開車不過十幾分鍾。這地方方知易之前也來過, 就是之前盛長安讓他接自己的時候去過的那個小區, 隻不過那時候他隻是在小區門口呆著罷了。 這次車直接開了進去, 一直到停在某棟樓下。 盛長安把車停好後，兩個人一同下了車。走進樓內, 上了電梯，盛長安伸手摁下了頂層的按鈕。 電梯行進速度很快，隨著“叮”的一聲，兩個人終於到了終點站。盛長安走出電梯, 方知易跟著也走了出去。 盛長安站到門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其實並沒有什麽特殊的。 方知易走進去後，腦海裏出現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這其實是一套再普通不過的公寓, 裝修用的大概是北歐風, 複式兩層，大片落地窗帶天台花園, 很是合適他這樣的單身精英人士。配色較為冷淡，更是有大片的灰白相間的色塊作為裝飾。屋子裏收拾得也很是整潔, 光潔的地板映著較為冷白的燈光，一切都正常得不能更正常。 盛長安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示意他先坐在沙發上。方知易乖巧坐好，看著盛長安站在那裏，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麽。他於是就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等著盛長安的下一步動作。 過了會兒，盛長安轉頭看著他：“我今天……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方知易抬頭看著他。 盛長安把頭轉開：“你之前……應該也會好奇為什麽我會有那樣的需求。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原因。如果你接受，那麽我們就繼續那份合約，脫離小說劇情按照兩個人相處的模式；你知道後如果後悔的話，也還來得及，隻是不能說出去。” 方知易應下，盛長安走向角落房間的方向，打開門。雖然是白天，但是那間房間裏的遮光窗簾拉得結結實實，屋子裏的東西隻能模模糊糊看個形狀。 方知易站起來走過去，盛長安轉身走開，示意他自己去看。 方知易到門邊，打開燈，接著他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屋子裏堆滿了東西，牆角胡亂堆著毛毯，絨毛熊，抱枕，床上扔著的也都是各式玩偶，還有些精巧可愛的配飾，地上四散扔著些風鈴之類的東西。 這間屋子全然不像外麵的那些裝修配飾，仿佛是另一個天地。屋子裏應該很久沒進過人也沒有打掃過，到處是灰，像是被人遺忘的童話王國。 方知易小心走進去，四處打量了一下，又走出去，看著坐在沙發上垂眸盯著茶幾的盛長安。 他走過去，蹲在他麵前，溫聲道：“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麽呢？” 盛長安低頭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你……看著那些，什麽感覺？” “有些驚訝。”方知易斟酌開口，“好像都挺可愛也都挺貴的，就是灰有點多，不知道如果洗一洗會不會對於它們的造型什麽的有影響。” “啊？”盛長安下意識發出一個疑惑單音節，接著微微轉頭避開他的眼神。 方知易站起來坐到他身邊，接著道：“我大概猜得到你是心理上有什麽問題，但是具體是什麽……就不清楚了。既然你讓我看到這些，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什麽情況呢？” 盛長安深呼吸了一下，閉了閉眼睛：“我……一直都很喜歡這些東西。隻是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我沒辦法正常的和這些自己喜歡的東西正常相處。我一方麵想要帶它們回家，另一方麵，和它們呆在同一個空間裏又讓我無法忍受。所以我心理上也因為這個出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又影響到了我的日常生活。我也去看過了心理醫生，當時找你，是因為我想嚐試一下，如果說，把自己代入到另一個人的身份裏，能不能讓我做到和它們和諧相處。” 方知易“唔”了一聲。 盛長安的手指收緊，低頭接著說：“如果你現在後悔的話……” “當然不後悔。”方知易突然開口，“你想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感覺嗎？” 盛長安頓住，抬眼看他：“什麽感覺？” “就是……哇，”方知易比劃了一下，“你能想象我現在的心情嗎？感覺這一切像是早就一步步的寫好了的程序，然後我就好運氣的一步步按著順序走下來，遇見了自己完全理想的類型。” 方知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耳朵：“總之就是很難形容……我現在很開心，特別的開心。慶幸我當初突然決定簽了合約，慶幸我給你準備了玩偶和煙花……” 盛長安呆呆的看著他一邊比劃一邊說著這些事情，眼睛裏閃著光，像是燃起另一場煙花雨。 “所以，”方知易停下來，“你什麽時候願意去看一下我們的那些玩偶呢？” 盛長安的喉嚨動了一下，發出聲音：“所以，你對於這些並不介意是嗎？” “為什麽要介意？”方知易頓了頓，“雖然你現在還不願意告訴我更多細節上的事情，但是沒關係啊。如果你願意讓我陪著你一點點的好起來，那是我的榮幸。” 盛長安眨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要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合適。他以為自己隻能稍微嚐一口的糖，從雲端跳下來，落到了他的懷裏。 “那我們現在先修改一下合約內容……”方知易想了想，“先從稱呼開始？” “稱呼？” “對啊。”方知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之前是一直跟著書裏的人物，直接喊寶貝兒，現在我們之間喊這個我不知道合不合適……” 盛長安的臉刷的紅起來，他穩了穩心神：“就……喊名字吧。” “可是喊全名是不是太正式了？”方知易偷摸往盛長安那邊湊，“我家裏人喊我全名的時候基本都是我捅了大簍子，還挺嚇人的。反正我們的名字都是三個字，去掉姓喊著也方便，就隻喊名字怎麽樣？” 盛長安點點頭：“可以。” “長安。”方知易把這兩個字慢慢地吐出來，好像是在舌尖轉了幾圈：“你喊一下我的名字。” 盛長安一時間舌頭有點兒打結。 明明之前談判的時候他還能自然地說出來“知易”這兩個字，現在這樣兩個人肩並肩坐在沙發上，方知易還剛剛那樣……那樣的喊了他的名字，就總覺得這兩個字喊出來怎麽都不對勁。 偏偏方知易還不依不饒：“喊一下嘛，就當是提前熟悉了……我們之前那樣的時候，你都沒喊過我什麽呢。” 盛長安結結巴巴把他往外推：“以後……以後有機會會喊的。” “你讓我現在聽一下吧。”方知易看著他紅起來的耳朵，心裏愈發癢起來，“以後是以後。” 盛長安又離他遠了些，清清嗓子，小聲說出來：“……知易。” 方知易隻覺得自己胸腔裏酥麻一片，他又湊過去一點：“沒聽清。” 盛長安再躲就要掉到沙發下麵去了，他的手指收了收，張張口實在是再喊不出來，偏偏方知易就並肩坐在旁邊看著自己，他一時有些氣急：“方知易！” 方知易知道自己這是馬上就要翻車，立刻開口試圖補救：“對的，生氣的話就這樣喊，直接喊全名。” 盛長安：“……”第二十八章 正軌 剛開始的衝動勁兒過去之後, 盛長安慢慢冷靜下來。 正好公司裏打電話讓方知易過去, 盛長安也就順水推舟地把他又送回公司, 然後給沈澤發了郵件。 沈澤正好有一段空白時間，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你現在有空嗎？” 盛長安看了眼自己的工作日程，方敏行收手後剩下的那些交給底下的人基本就可以完成。 “有。”盛長安開口, “我現在去找你？” “過來吧。”沈澤歎口氣，“我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才行。” 盛長安直接調轉車頭去了沈澤那裏。 他到的時候沈澤麵前擺著幾張寫滿淩亂的字的紙, 似乎很頭疼的樣子。看見他進來, 衝他笑笑, 示意他坐下。 盛長安拉開座椅坐下，沈澤把桌子上的紙又收回文件夾裏夾著：“所以說……你在郵件裏說的, ‘我把那些事情告訴他了’具體是指？” 盛長安低頭仿佛自嘲般笑了一下：“如果沈醫生您最近有關注娛樂或者是經濟金融板塊的話，應該知道我們公司出了一件事情。” “你是指關於方式集團二公子的事情？”沈澤頓了一下，“所以你之前說你包養的……”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