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還是不想放手。  賀硯回用手指圈住了旁邊淩粟的手,悄悄把淩粟的手拉倒了自己的手心兒裏。  我拉住你你就不能走了哦。  賀硯回偷偷在心裏認真和淩粟打商量,我現在拉住你了,以後你就不能不要我了。  那些來來回回的人都連句話都不肯跟我說,那都沒關係。  你要喜歡我哦。  淩粟的手指動了動,輕輕撓了撓賀硯回的手心兒像是無聲的應答。兩個人一坐一立,在四月初的太陽下安靜得像是副畫。  有一瞬間,在淩粟看著眼光傾落在賀硯回低垂著的眼睫上的時候,甚至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下。  淩粟覺得自己就像是初踏後院的深閨小姐,在驚歎於這姹紫嫣紅的同時,渴望著天遂了人願,草籍花眠。  他緩緩低下頭,眼看著嘴唇已經快要觸到賀硯回的額頭。  “淩粟。”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關牧州聲音。  淩粟猛得抽身,就見關牧州匆匆掀開一片紫藤蘿朝自己走來。  “怎麽了?”他拍了拍賀硯回的手,示意他沒事。  關牧州臉上的表情不太好,在看到賀硯回的時候也沒心情打招呼。他站定之後,抿著唇頓了兩秒,最後說。  “易行後天婚禮,發請柬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來晚啦!!!!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茶貘兒、素衣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未見青山老 26瓶;素衣 5瓶;上草下方、喵喵喵喵喵喵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十章 chapter10  淩粟緩緩直起身:“這麽快?”  關牧州捏緊了手裏的咖啡,點了點頭:“他們這種家庭你知道的,訂婚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  淩粟恍然:“啊,是挺久了”  易行在畢業之後被父母送去國外研修學習了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他和那位據說是“標準女神”的陸小姐在一起了。  這麽算起來,他們訂婚也訂了快一年了。  “你會去嗎?”關牧州把手上的咖啡遞給淩粟,“不去我就把”  “去。”淩粟鬆開賀硯回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到時候我開車去吧,我就不喝酒了。”  關牧州看著淩粟閃爍的眼神和無處安放的雙手,站在兩步遠的台階下微微皺起了眉。  “我等會兒還有個工作,現在是剛好路過過來告訴你,等會兒我結束了我們再詳細談吧。”關牧州歎了口氣,“我上次跟你說的酒吧今天開了,晚上喝一局?”  “啊,行。”淩粟比了個手勢,看著關牧州轉身出了小花園之後冷靜了兩秒才轉過身,“賀先生我們回去吧?”  坐在輪椅上的賀硯回仍舊帶著安靜的笑容,他垂著視線,點點頭:“辛苦你了。”  淩粟推著他,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剛才被晾在一邊的小天鵝。  可是  “抱歉,我剛才”帶著賀硯回出了電梯,淩粟停在病房前,“我”  “沒事的。”賀硯回伸手在自己的肩膀後方摸索了一陣,最終落在了淩粟的小拇指上,“沒關係的。”  淩粟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世界再正常不過了,哪裏是每個人都是他這樣空白無所依。  淩粟低頭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可除了握著他的手卻半點話也說不出口。  “但是。”在把賀硯回交給他的護工的時候,淩粟聽到他輕輕說了句。  原本愣在原地的淩粟抬起了頭:“嗯?怎麽了?”  “下次叫我名字吧。”坐在輪椅上的賀硯回看上去有幾分蒼白,在身後高大的護工的襯托下,讓淩粟第一次意識到賀硯回原來有些單薄。  叫我賀硯回吧。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知道的,關於我自己的一些東西呢。  我喜歡這個名字被你叫出來的樣子。  ————————————————  “今晚你就敞開喝,酒錢我全包了。”關牧州戴著副黑超,單手架在窗框,開車超跑用著一副我是大哥大的氣勢——被堵在高架上。  旁邊的淩粟一邊無聊地劃著消消樂,一邊抬頭看了看前麵的車況。  ——什麽叫真正的前路無望。  “先別說錢了,你能讓我看見就再說。”淩粟撥開自己的安全帶,癱在副駕駛的窗戶邊,拿著相機無聊地拍了一段外頭的車,“怎麽大晚上的還能堵成這樣。”  “聽說前麵臨時封了道說有緊急情況,不知道什麽事兒那麽大陣仗。怎麽,發給你的小情兒看呢。”關牧州見他傳去了微博,笑著打趣。  淩粟無語地回過頭:“第一。”  “我不叫喂。”關牧州接茬。  “我跟他比你今晚即將遇見的男人們能夠發展的所有關係都純潔,第二,他也看不見,第三,他好像沒手機。”  關牧州撇了撇嘴:“大哥,9012了還能有個人沒手機的?現在哪個智能手機那個殘疾人輔助係統了。”  淩粟搖頭:“從來沒見他拿出來過。”  “所以你不僅對他一無所知,你還連個微信都要不到,你卑微不卑微。他一出院你上哪兒找他去?你倒是什麽都吐嚕給他了,你連他是幹什麽都不知道。”關牧州隻覺得莫名其妙,“你這麽對他還真是什麽也不求就幫扶殘疾人呢?那麽多殘疾人在大街上呢你怎麽不幫助幫助他們去。”  “行了。”淩粟擺擺手,“人家不願意多說什麽,我也沒有追著問的道理。到時候等他出院了,他想要聯係我自己總會告訴我的。”  “行,您老就繼續隨緣。單不死你。”關牧州前麵的車好不容易挪了挪位置,他趕忙跟上。  淩粟對感情一類的事情向來態度很無所謂,喜歡他會說,但往往走一步看一步,一見別人有不樂意的趨勢,他就跑得比誰都快。  當年他追易行的時候,就被朋友們打趣為最佛係的追人,還是易行約他出去的次數多。  “其實易行還挺喜歡你的。”兩個人好容易下了高架,關牧州慢慢把速度提起來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  “啊,我知道。”淩粟聳了聳肩,“但那種門前草坪能趕上學校操場的家庭哪是我攀得上的。高中的時候敢追著玩兒,現在我眼看著都要奔著三十去了,哪還敢繼續做夢。”  關牧州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沒說話。  他和淩粟的家境都算不上差,都還算是不錯的小康家庭,但要說起易行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按照成年的人的常識來看,的確沒什麽後續發展的必要——階級壁在那兒呢。  “你就不怕你的賀先生也是那邊的人?”關牧州最後問了個問題。  “第一,我現在對他確實就隻是一點同情心加上一點好奇,能不能到考慮雙方家庭的地步那還得再說。還有,你見過有錢人能住到三院來的麽。”  “也是。”關牧州非常快速地中止了這個話題,“要不是你叔叔一家硬要說三院方便,你都不舍得讓爺爺在那兒。”  說著話,兩個人就到了關牧州說的朋友開的酒吧。  淩粟去酒吧的經驗不算多也不少,大多數時候都屬於坐著喝酒不動彈的類型,一直在酒局裏沒什麽存在感,但今天他跟著關牧州坐下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不少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關牧州去寄存衣服了,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淩粟坐在卡座裏,平常一直帶著笑的娃娃臉在閃爍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冷。  “怎麽回事?”關牧州倒了杯酒,坐下遞給淩粟。  淩粟接過酒:“我怎麽覺得今天不太對勁。”  關牧州表示自己深有同感,給易行和自己倒了點就之後,端著杯子去吧台邊搜尋自己的朋友。  “媽的。”回來的關牧州氣得不行,“這王八羔子好像認識易行,今天竟然好像是易行的結婚前趴,艸。”  怪不得非要他帶上淩粟,說酒隨便喝,愛開什麽開什麽,開爆他整個店都不用付錢。  失策。  淩粟垂著眼睛,讓關牧州分辨不出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不然我們走?”關牧州坐在淩粟身邊問他。  淩粟擺手笑了笑:“來都來了,又沒什麽大事兒,我們這種外圍群眾湊個熱鬧蹭個酒總不過分吧。”  ————————————————  外圍什麽群眾外圍。  在易行端著酒杯過來的時候,關牧州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不會好過了。  “我能和淩粟單獨聊一聊嗎?”易行生得高大,彎腰扶著沙發,站在淩粟他們側邊的時候,幾乎遮出了所有光線。  淩粟看著酒杯裏搖搖晃晃的琥珀色液體,最後勾唇笑了笑:“啊,我們出去聊吧,讓他們喝酒就行。”  淩粟數不清自己曾經有過多少個夜晚,像今天這樣,和易行一起站著漫無目的地說話。  有時候是操場,有時候是夜深了的寢室陽台。  現在是易行單身漢之夜的酒吧的牆外頭。  易行遞給淩粟一盒他常吃的薄荷糖讓他清清嗓子,淩粟接過,道了聲謝謝。  當熟悉的薄荷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的時候,淩粟聽見易行問他:“婚禮,你會來嗎?”  “會的。”淩粟幾乎沒什麽猶豫,“但禮金可能沒有太多,到時候你可不要太在意啊哈哈哈。”  淩粟幹笑了兩聲,覺得僵硬的氣氛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個而緩解,於是幹脆閉上了嘴。  易行的表情很複雜,手上端著酒杯,那力度大到裏頭的酒都在不停搖晃。他低頭看著淩粟,開口的時候嗓音沙啞:“淩粟如果當時我們”  “行了,再說這個沒意思了。”淩粟擺擺手,示意易行別往下如果了。  淩粟隨手去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裏買了兩罐啤酒,回來的時候單手開了兩罐給易行遞過去。  易行那這酒站在原地,淩粟自己開了罐子,無所謂地和他碰了碰,自己靠去欄杆上:“結婚是好事兒,你現在唯一該做的事就是開開心心地回去喝酒,然後回家睡一覺安心等你的新娘。”  “不是這樣的,淩粟你聽我說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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