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什麽問題嗎?”易行再一次確定。  旁邊的醫生憔悴得連話都快沒力氣說了:“沒什麽問題,病人就是受了點兒刺激,再加上疲勞過度,帶回家去養幾天就好了。”  易行抿著唇,半天後才像是不甘心地點了點頭:“行。”  可易行知道,淩粟的身體一直很好,之前一直是個小太陽,什麽時候見他都是蹦蹦跳跳的永遠有活力的樣子,就連軍訓的時候大家都倒了一整排了,淩粟還是神采奕奕的。  易行看著病床上的淩粟,目光暗了下來。  那個人對他不好。  但沒關係,易行坐在淩粟的窗邊,安靜地刪掉了所有來電記錄,把淩粟的手機放回原地。  賀家不會允許那個人再出現在淩粟麵前的。  淩粟是到快中午的時候才悠悠轉醒的,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花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  “你怎麽還在。”淩粟雙手撐著床很緩慢地起來,看著床邊的易行。  易行和他小時候一樣,是個無論在什麽時候,永遠是坐有坐姿的好孩子。即使是在醫院的小板凳上,這個人也沒丟掉他的包袱。  “不然呢?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嗎。”易行垂著眼睛,臉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狀若並不很在意的樣子。  淩粟靠在床頭,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走吧。”  憑空占著醫院裏的床也不好,確定了淩粟沒事之後,已經把剩餘的手續都結了,帶著淩粟走了出來:“我送你回去。”  淩粟搖搖頭:“不用了,這兒離我家也不遠,我走回去就行。”  易行不置可否:“你虛成這樣,半路暈倒了誰送你去醫院?”  提起昨天的事,淩粟又是心裏一緊。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早就沒電了的手機,低下頭沉著聲:“那和你也沒關係。”  “小粟,你就是永遠都這樣。”在淩粟轉身走開的時候,易行靠在車邊像是不經意地開口。  淩粟的腳步沒停。  “不喜歡的事情你就會選擇不麵對。”易行的語氣裏帶著些殘忍的愉悅,“可你知道的,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的。”  “是。”淩粟終於緩緩回頭,雙眼血紅,“我身邊的人都是要走的,你想說這個是嗎?”  易行愣住了。  淩粟冷笑了一聲,握緊了手裏的手機,脊背像是他最後的堅持一般挺直著:“因為你是易行,是易家的唯一一個孩子,是所有人心中的完美繼承人。所以你可以吊著我,從我十七歲到我二十四歲,再揮揮手和我說你要步入生活的正軌。”  淩粟不自覺笑了,一雙原本透亮著的小鹿眼血紅,說出來的話都在顫抖:“是嗎?”  易行站直了身子,伸手:“淩粟……你……”  “你就想告訴我,你也好,賀硯回也好,都是我留不住的,不是嗎?”  淩粟咬著牙關,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心頭擰碎了扔出來的:“你想讓我知道,看,你易行不是我遇到的最糟糕的人。”  “那個住在你家的人才是。”  “他騙了你,他跟你不可能在一起,他一定會離開你?”  淩粟的牙關都在顫抖著,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但我相信賀硯回。”他倔強地轉身,咬著牙拖著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挺直著的脊背在秋風裏看上去格外單薄。  賀硯回不會不要我的。  淩粟握著拳,努力忍住自己的心悸,嘴裏無意識地在重複著。  賀硯回不會不要我的。第三十二章 chapter32(怕虐怕狗血慎)  從醫院回家的那條路是淩粟再熟悉不過的。  照顧爺爺和賀硯回的那段時間, 淩粟每天都會在這兒來回走上好幾趟,甚至能說出從這兒回家能經過幾棵樹, 能看見多少盞路燈。  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條路有這麽長過。  所有在那天經過這條路的人, 都看見了了一個在風中慌亂著奔跑的人。  單薄的開衫在風中無措地被甩動著, 飄搖著,像是一麵向世界投向的白旗。  ————————————————  淩粟站在小院子的門口, 拿著手上的鑰匙出神地看著自家的家門。  進去了該和賀硯回說些什麽呢。  硯回,我回來了。  我今天又遇到易行了, 他真的史上第一逼煩。  他說你是什麽很厲害的一家人的孩子,說你回去就能繼承百億家產, 能用番茄蛋花湯當噴泉玩兒的那種。  我覺得我倆不能被這種庸俗的東西給打倒的, 畢竟是領了證的你說是不是, 受法律保護的。你要想回去見你爹娘,那我必須也得跟著一起去對不對,醜媳婦兒也要見公婆的, 你說呢。  要是你爸媽真的很厲害,能找個厲害的醫生把你押去看眼睛, 豈不是太完美了。  我都沒跟易行說我們領證的事兒, 他在那兒逼叨逼的時候我都沒理他, 我是不是超能憋, 厲害不厲害。  我我手機沒電啦。你昨天肯定找我找著急了, 對不起嘛。  為了補償你, 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吃一頓大餐, 然後趁著風和日麗月朗星稀的好天氣來上那麽一兩杯的。  酒後怡個情。  是不是很美呀。  淩粟低著頭, 看著躺在手掌心裏小小一枚鑰匙,視線有些模糊。  他的手微微顫著,深吸了口氣,把黃銅色的鑰匙捅進了門裏。  他頭頂的小風鈴被風吹起,貝殼和鈴鐺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讓淩粟從自己的思緒裏驟然脫離了出來。  “怕什麽啊。”淩粟對自己的心慌表示很不屑,轉動鑰匙強笑著給自己打氣,“自己家還回不得了不成。”  他推開門,邁開腿進了院子。  ————————————————  院子裏空空蕩蕩的。  一陣風吹過,寂靜得似乎連淩粟的腳步聲都已經被吞沒了。  淩粟抬頭,發現祖宗正趴在靠向院子的窗棱上,支棱著耳朵滿臉警覺,在看見門口有人進來的時候下意識弓起了背,豎起了自己的大長毛絨尾巴,極具攻擊性地“哈”了一聲。  而平常懶懶散散,每天都是一副“快跪下喊爸爸”的霸道樣子的大爺,已經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縮在祖宗的後麵顫顫巍巍地抖落成了糠篩。  淩粟看著兩隻貓主子的樣子,一邊止不住的心疼,一邊卻又感覺到沒由來的心慌。  它們兩隻貓是最喜歡賀硯回的。  隻要一見到賀硯回,它們就巴不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每天上躥下跳的就差叼塊紅布扭秧歌兒了,怎麽樣都不會是這樣一個狀態。  賀硯回人呢?  “怎麽了啊大爺。”淩粟接過向他跳來的大爺,緊緊摟著它,“怎麽了啊乖寶,誰嚇著你了,啊?”  祖宗原本炸著的毛也慢慢收了回去,在確定了半天眼前的這真的是淩粟之後,才 慢慢走到淩粟身邊,委委屈屈地咪嗚了一聲。  “沒事兒啊,爸爸回來了。”淩粟挨個兒拍拍他們的腦袋,心疼得無以複加,“沒事了沒事了,你們賀爸爸呢?”  兩隻貓把腦袋一股腦地埋在了淩粟的肚子上,再沒了動靜。  淩粟努力壓下自己心裏的不安,探頭往屋子裏頭喊了一聲:“硯回?”  他抱著貓,慢慢往房間裏頭走,一邊走一邊叫著賀硯回的名字:“你去哪兒了啊?”  房間裏一片死寂。  原本滿滿當當的家沒了另一個人,像是在一瞬間就空落了下來,空曠得甚至讓淩粟覺得他都聽見了回音。  “賀硯回?”淩粟再喊了一聲,“賀硯回你聽見了嗎?”  除了窗外車飛馳過的聲音,再沒有別的回應。  淩粟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站在原地咬著牙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也許是找不到自己去店裏了,淩粟想。  他把貓放下,把已經成了塊兒搬磚的手機充上電,在屋子裏走了一圈,  幹幹淨淨。  就連他昨天做的放在流理台上的湯和幾個菜也不見了。  淩粟皺著眉頭,習慣性地去洗碗機裏看了看,沒有。  “東西都吃完了?”淩粟笑了聲。  收拾得這麽幹淨,估計沒什麽事兒。  淩粟鬆了口氣,踏出去一步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拖鞋下頭發出了不甚美妙的嘎吱聲。  他自己就是開咖啡店的,常年和杯子碗筷打交道,這種碎了東西沒掃幹淨的動靜是再清楚不過。  淩粟心裏一咯噔。賀硯回自己打掃的這裏?沒受傷吧?要是受傷了他自己一個人怎麽挑瓷碎片怎麽包紮??  “要命。”淩粟低低咒罵了一聲,大步走向房間,拿起自己屏幕已經亮起了的手機。  賀硯回找自己一定該找瘋了,淩粟想。  自己家的小天鵝看著矜持又高貴,實際上就是個嗲精,幾分鍾不見人就委委屈屈地開始探頭探腦地張望了。  醒來見不著一定很難受了。  淩粟坐在床邊,耐心地等著手機開機,然後點進了自己的電話記錄。  空的。  淩粟不信邪地來回刷新了幾下,卻仍然沒有半點不同。  怎麽沒有?賀硯回昨天沒找他嗎?  “不可能啊”淩粟把手機來回翻開了幾遍,甚至還點進了他們平時很少用的其他聊天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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