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姚如晦喚聲,「那可是您的親孫兒啊,您怎一點都不關心呢?」


    「我孫兒隻有一個,這不明不白的,我可不敢認。」老太太冷道。「若果真是姚家的孩子,那她為何不解釋,非要用這種方式證明,她分明就是不敢生。」


    「母親,您怎就是不信她呢?」姚如晦無奈道。


    姚蘭亭瞧不過去了。「大哥,您怎就不肯信你女兒呢。羅氏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你怎還包庇她,居然還為了她打寶珞。」


    「我沒有包庇羅氏,我打寶珞更不是為了她,我是惱寶珞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這些陰私的東西,心計如此之深!」


    聞言,姚蘭亭冷哼。「你當誰願意學嗎?身邊有這麽個心術不正的人,不會這點東西還能在這後宅活下去?」


    姚如晦歎聲。「我知道,羅氏的惡事沒少做,樗瑜、寶珞,她們受的委屈我必然會為她們套胡來,而羅氏該嚐的罪是一定要嚐的。但是這件事,證據確鑿,確實是寶珞錯了,我不能這事發生在羅姨娘身上,我就不去教育她了……」


    「侯爺!」


    門外突然有人喚聲,打斷了西寧侯,眾人瞧去,是葉羨。


    他淡然入堂,見過老夫人和侯爺,恭敬道:「方才去東院找您不見,下人道您在這,我可是打擾您了。」


    西寧侯平靜微笑。「沒有,葉小少爺來,可是有何事?」


    「也沒什麽,我今兒就是來給您送個人。」


    「昨個在馬市街上遇到個倒賣金銀首飾的人,瞧著頗是眼熟,好似是在侯府後院見過。本以為是管事,可想起前幾日侯府失竊,我便留了個心思,果不其然,他倒賣的東西果然有部分帶著侯府的標識。所以我便將他拿下,給您送了來。」說著,葉羨招手,兩個身穿曳撒,腰佩雁翎刀的侍衛捆了個人上前。


    那人走得踉蹌,每邁一步便是齜牙咧嘴,痛苦萬分,瞧樣子好似有傷在身,可麵上卻瞧不出半分。


    別人看不出,西寧侯懂,詔獄裏的錦衣衛便有這麽一招,人被打得骨碎肉爛,可在外麵卻看不出絲毫。據說他們在錦布下墊遝紙來練的,一頓板子下來,錦布完好,可布下的紙一碎到底……詔獄裏,折磨人的方法多得去了,不然如何叫活地獄。


    思及此,西寧侯不禁多看了幾眼葉羨和他身後的護衛。他們如何懂得這些……


    對視間,護衛又將一包裹呈上,在老太太身邊的八仙桌上展開,裏麵赫然是各種金銀首飾。一七彩鎏金小香爐滾了出來,西寧侯認出來了,那是西域進貢,太子賞賜於他的。因羅氏喜歡央著求要,才給她了。


    府上前段日子確有失竊,然可沒聽說羅氏房裏有東西不見。


    葉羨也盯著那小香爐,笑了。「這東西精致,一看便不是中土之物,想必是貢品吧。連貢品都敢透,你還真是嫌命長啊!」


    「不是!不是我透的!這……這些都是羅姨娘送與我的!」


    「荒謬!羅氏如何會送你這些!偷便是偷,還要狡辯!」葉羨凜然嗔喝。說著,他鎮定望向西寧侯,從容道:「侯爺,這事您的家事,我不便參與。人既然已經送來,您請自便吧。不過,侯爺,您可一定得查清楚了,別冤了不該冤的。」


    話落,葉羨對著老夫人和侯爺再次揖禮,帶著侍衛退出去了。


    他一走,嵇氏深長地歎了聲,言道:「這孩子聰明啊,人家這是給你留麵子呢!」什麽偷東西,偷人還差不多。說著,盯緊了那個男人,對兒子冷哼道:「看你還有什麽可說,這才叫鐵證如山!」


    望著那人,西寧侯窘怒不已,怒憤羅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他;窘羞自己又一次誤解了女兒。


    西寧侯起身便要走,嵇氏將他喚住了。「你做什麽去?」


    「我現在就早羅氏,問個清楚!」


    「要問也輪不到你問!」嵇氏嗬道,「去,去魏國公府別院把你女兒請回來!不管羅氏,還是你,怎麽處置都得由寶珞說得算!」


    這話一出,西寧侯臊得連都紅了,看著這一行他是躲不掉了。


    正猶豫著,便聞門外寶珞道了聲:「我怎敢讓父親來請我,女兒說走便走,是女兒任性,不孝了。」說著,寶珞福身對著老太太和父親揖禮。


    她越是如此,西寧侯越是內疚,於是也顧不得什麽尊卑,對著女兒鄭重揖半禮,肅然道:「是為父的錯,為父向你道歉,請你諒解。你能回來,為父感謝。當著祖母的麵,為父在此立誓,日後若是再懷疑女兒,我便……」


    「行了!」寶珞抿唇笑了,鼻尖撒嬌似的哼道「父女哪會真的留仇,有父親今兒的話,女兒就知足了。」


    這話說得西寧侯好不貼心,越發地覺得自己錯得離譜,到底是血緣至親,女兒乖巧如此,他怎就迷了心智,還打了她……他羞憤得簡直沒臉麵直視女兒了。


    寶珞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其實她也沒想這麽快就原諒父親,但凡事都有個度,這個節骨眼回來,正好能收回父親的心。畢竟是至親,總還要生活在一起的。


    父女和解,嵇氏歡喜。


    寶珞和父親帶著那男人去了客房,羅氏乍然瞧見人,驚得臉色登時煞白。


    許是被打怕了,那男人連個猶豫都沒有,一五一十將事情全部道了來。他是今年初在廟會與羅氏偶遇,二人才聯係上的,起初也就是見見麵,訴訴苦而已,一個抱怨科舉屢次不第,一個感歎生活的不得誌。一來二去,舊情複燃,便睡了一起。後來羅氏怕這事傳出去耽誤她,於是給了許多體己,也就算是封口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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