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店裏收得差不多了,他還賴在吧台上,眼見幾個酒保準備把他丟出去時,她一個心軟,一把拉住酒保大哥的手。


    “他是你朋友?”


    看著醉癱在沙發上的傅宸剛,康華軒點點頭。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呃……”


    她還在想著要怎麽回話,一旁酒客卻因一言不合打了起來,酒保們一窩蜂衝向前,幫忙壓住酒後鬧事的客人,就連經理也跑出來了。


    “那個……那他呢?”康華軒愣在原地,指指傅宸剛。


    “交給你啦!他不是你朋友嗎?”


    前頭有難,再也顧不得喝癱的客人,酒保大哥甩開她就跑了過去。


    康華軒搔搔頭,心裏想著要怎麽把他送回他家——距離她上次到他家,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她怎麽可能記得呢?


    她坐到他身邊,試著用手指戳戳他——沒反應?


    她歎口氣,正巧碰上jojo過來找她,jojo告訴她,把人丟上計程車,請司機送他去旅館就行了。


    “可是……”再怎麽樣,傅宸剛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耶!要是有什麽差池,不就完蛋了嗎?


    “你怕什麽?他一個大男人,還會出什麽差錯嗎?”


    “很難說啊。現在這個社會,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jojo翻個白眼,“那你跟他去不就行了!把他丟在旅館再離開總行了吧?”


    好吧,總是舊識一場,雖然有點麻煩,不過要是能確保一個人的生命財產安全,這點麻煩對她而言不算什麽。


    坐上計程車,她請司機載他們到一間旅館,多虧司機大哥很好心的幫忙她把傅宸剛抬進房間,不然以他跟她身材的差距,隻怕她早就被壓扁了。


    躺在床上的傅宸剛還有些迷蒙,呼嚕嚕的不知道說了什麽,她替他擰了條毛巾擦擦臉,他卻突然一個睜眼,猛然扣住她的手腕,嚇得她把毛巾丟到地上。


    “傅先生……”他醒了嗎?太好了!呃……可他會不會怪她把他帶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啊?


    “你是誰……”


    “我是……啊——”還來不及回答,康華軒就被他吐了一身,長褲跟上衣都難逃一劫。


    她鐵青著臉跳開兩大步,等冷靜下來後,看他躺在床上呻吟,又慌慌張張找來垃圾桶和幹淨的毛巾幫他擦幹淨。


    明明他才是喝醉的人呐,怎麽倒黴事全給她碰上了?他除了渾身酒氣以外,可沒像她這樣一身狼狽。


    衣服跟褲子都髒了,怎麽辦?她全身上下都是穢物與酒氣的味道,這樣怎麽回家?


    康華軒懊惱地走進浴室,想把自己弄幹淨些,瞥見一旁的幹衣機,她心生一念,回頭看看外頭的傅宸剛正睡得不省人事……所以,她應該很安全吧?


    她脫下上衣跟長褲,搓洗幹淨後丟進幹衣機內烘幹,站在浴室內,她忍不住冷得哀號,現在冬天可還沒結束啊!房間內有暖氣,浴室裏可沒有……她動動腳指頭,心一橫,再探頭看看外頭的傅宸剛——很好,他完全沒動靜。


    康華軒一個飛快溜到床邊,抓起一旁的床單裹著身子,把自己包得像麻花般,縮在床角的沙發上盯著他看,確定他一動也不動後放心的轉了身,尋找房間的遙控器,打算看電視打發時間。


    夜深了,她幾乎要打盹昏睡過去,原本想關掉電視眯一下的,但畫麵一閃,螢幕上卻出現了一張熟麵孔——


    那不是傅宸剛嗎?最近他上電視了?她朝身後看一眼——他還在睡。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新聞報導……似乎,是他遠在美國的妹妹傅瑟娜,有意控告他在三年前身為前翔達光電總經理時,不顧職業倫理,將客戶資料與商業機密全數賣給千瑞實業,爾後還將翔達光電改頭換麵,成為現在的千譽光電……而傅宸剛,現在是千譽光電的副總裁。


    傅瑟娜在鏡頭前麵繼續哭訴,她說除此之外,傅宸剛還把中風的父親軟禁在日本北海道,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他是傅家養子,傅家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栽培他、照顧他,他卻以這種方式回報他們傅家……


    他是一個這麽唯利是圖的人嗎?


    關掉電視,康華軒回頭盯著他看。她知道新聞報導不可盡信,不過,他從原本的翔達總經理變成現在的千譽副總也是事實……但如果他真像傅瑟娜指控的那麽喪心病狂,又為什麽會在小酒吧買醉?


    拖著身上的被單,她緩緩移動到他身邊,聽著他含糊的夢囈,看見他眉頭緊皺,明明是冬天,他的額頭卻冒出豆大的汗珠……


    康華軒用被單幫他擦擦汗,她知道他是難受的,因為她明白他從小在傅家的待遇。也許,他並不如外界所說的那麽冷血無情,也許,他隻是有點別扭,有點……


    唉!


    她歎口氣,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隻要知道身邊的人有難,哪怕隻是心裏不太好受,她就會多事地想去安慰人家。


    “好好好,沒事嘍……”她坐到他身邊,彎身在他耳邊低喃。


    卻見他悶哼一聲,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康華軒一愣,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抱緊他,全然沒發現自己的身子緊貼在他胸前。


    一股源源不絕的暖流在男人體內擴散開來,仿佛頭一次有人用最無私的擁抱溫暖他……原來,一旦擁有,就再也舍不得放手,舍不得離開……


    傅宸剛就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緊緊抱著她不放,而懷中女子纖細曼妙的身軀很快便勾起他陽剛的欲 望,加上酒精的催化,他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翻身將她製伏於身下。


    “呃?”當康華軒發現不太對勁,想掙紮脫身時,傅宸剛已經一個翻身,將自己的體重重重壓在她身上,她一個推拉,正想從他身下溜掉時,他一個覆身,俊顏又埋在她懷裏。


    “不要走,留在我身邊……”


    低悶的嗓音讓她一時之間忘了動作,於是輕易地又被他抓入懷裏。


    康華軒從未和異性深入交往,對情欲一點抵抗力也沒有,盡管當下察覺到有危險,但光是他充滿熱情與欲 望的眼神,就足以讓她酥軟得動彈不得。


    當傅宸剛一個吻落下,她便醉在他的氣息與柔情裏,腦子殘存的一小部分戒慎恐懼,被他的火熱融化,很快便讓她把唯一的理智丟到一旁……


    相較於頭一次的糊裏糊塗與不適,傅宸剛清醒時比醉酒時更溫柔、更熱情,雖然今晚的第一次有些急躁,但接下來,他像隻慵懶的大貓般,不時蹭蹭她的身子,吻吻她的臉蛋,直至他男性再度蘇醒時,他便一個翻身,將她燃燒殆盡……


    光是看著傅宸剛要她的表情,就足以讓她渾身發顫,全身虛軟。


    而傅宸剛仿佛迷上她身上的溫暖,總是將她擁在懷中,用近似汲取與膜拜的方式,溫柔的親吻她全身。


    “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半夢半醒間,他就這麽說出口。


    他要她嗎?他要她什麽?康華軒自認自己沒什麽特色,也沒有什麽迷人之處,他這種人中之龍要她做什麽?


    自情欲中清醒後,她才發現自己緊緊攀在他身上,像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是啊,一年多前,是她主動抱他的,後來生下孩子後,還把孩子丟給他照顧。


    而她,明明是他聘請來照顧兒子的保母,現在居然也爬上他的床……


    康華軒不敢看他,縮回自己的雙手雙腳,才想要轉身回她跟勳哲的房間,卻被傅宸剛一個翻身又壓住。


    “等一下,再讓我抱一下。”他的聲音滿足而低沉,雖然仍充滿濃濃睡意,但還是不想放開懷中的柔軟與溫暖。


    縮在他懷中不敢有動作的康華軒,任他抱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得回房了,勳哲還在隔壁。”


    “他夠大了,可以自己睡。”傅宸剛還是閉著眼睛,但手臂絲毫沒有放她離開的打算。“你每個晚上都陪他,今天就不能陪陪我嗎?”


    康華軒啞然失笑,他現在是在和自己的兒子吃什麽醋啊?


    呼吸聲漸漸平穩規律,他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邊挪了挪,找了個安穩的姿勢,靠在她身邊。“睡吧。”


    一大早起床,傅宸剛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幸福,他一個翻身——身旁沒有人?


    他起身下床,聽見樓下傳來的炒菜聲,他輕笑,接著快速盥洗一番,套上幹淨的衣服下樓。


    他悄悄地溜到康華軒身後,趁著她煮咖啡時,伸手環住她的腰。


    “早安。”他將臉埋在她的短發間,下巴的胡碴有意無意地蹭著她的頸窩,搔得她渾身發癢。


    “早……”想起昨晚的熱情,康華軒不太敢和他四目相交。


    倒是傅宸剛,肆無忌憚的將她轉向麵對自己,接著便在她臉頰上落下細碎的親吻。


    “別這樣,你等一下還要上班。”


    “嗯,那我今天早點回來……”


    咬咬唇,康華軒試著去忽略他這句話背後的挑逗意味。“你下禮拜三晚上有空嗎?”


    “有什麽事嗎?”


    “早點回來。”她神秘一笑,“是勳哲生日。”


    “勳哲生日?”傅宸剛微愣,“下禮拜三是勳哲生日?”


    “這是我們第一次替勳哲慶生。”她開心地牽著他的手,“早點回來,我買蛋糕,好不好?”


    是因為他一個大男人從來不去記人家的生日嗎?他還真的不知道兒子什麽時候生日呢。“下禮拜三,十二號?”


    “對啊。”


    “……你怎麽知道?”


    康華軒愣看著他,不明白他的疑惑,“信上有寫啊。”


    他挑眉。


    不是嗎?她記得那時候,她應該沒忘記把兒子的生日附在信上才是……難道,她真的忘記了?


    “喔。”雖然不知哪裏有點古怪,但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就是吧,女孩子總是比他們男人細心。“原來信上有寫……”隻是,他不記得有給她看過勳哲生母留下來的信啊?


    “那你要什麽口味的蛋糕?巧克力還是水果?”她趕快轉移話題。


    “都依你。”他不再細究剛才的疑惑,摸摸她的發,“看你想吃什麽。”隻要她開心,這點小事,讓她決定就行了。


    傅宸剛早上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調查昨天下午在他家前麵遊蕩的人是誰,對方雖然隻是個女人,又或者隻是個好奇的狗仔,但他一想到他整天都放著康華軒和勳哲兩人待在家裏,就不禁擔心起來。


    社區和他家門口都設有攝影機,想找到人並不難,中午,他便接到熟識的征信社通知,說人找到了。


    這也太快了吧?他還真佩服對方的效率。


    征信社經理在電話那端搔搔頭,用非常不好意思的語氣說:“今天我們拿到錄影帶時也嚇了一跳……不過,想說還是等確認了才敢跟您報告……她不是什麽狗仔啦!她是我們征信社的員工,昨天去探口風而已。”


    征信社的員工?征信社去他家做什麽?


    “知道是誰指使的嗎?”


    “是……蔣心蕾小姐。”


    是她?傅宸剛雖然有點驚訝,但並不意外。“她想打聽什麽?”


    “據說,是想知道您的交友情況。”


    傅宸剛冷哼一聲,他就知道她變不出什麽新把戲。“她查到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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