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周賀一去酒店取走了行李。上了車,他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對何故說:“何先生,沒有人發現我們。”


    何故有些好笑:“我不是特工,你放鬆點。”


    周賀一做了個ok的手勢:“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何故想了想:“你在德國有認識的朋友嗎?”


    “有啊。”


    “先讓你朋友拿他的證件給我們開個酒店。”


    “好。”周賀一皺眉道,“可等我們走到東歐怎麽辦?”


    “有錢就有辦法。”


    “對了,我知道一個網站,可以找到提供自己家的客房給遊人住的人,每個城市都有,對證件要求不嚴,有些條件很好,比酒店都貴呢。”


    “可以,你去聯係吧。”


    周賀一顯得有些興奮,大概是入戲了。他邊開車,邊給柏林的朋友打了個電話,那朋友很熱情,幫他們開好了酒店,他們拿著房卡直接上了樓。


    何故坐在安靜的客房裏,沉靜地目光盯著周賀一扔在床上的t恤,那上麵“宋居寒”三個字依稀可見。


    他隻是想好好出來玩兒一趟,能不能不來煩他……


    不一會兒,周賀一穿著大短褲,赤--裸著上身出來了,他個子跟歐洲人一比不算高,178左右,但身材很不錯,胸腹肌依稀可見,腰肢勁瘦,腿又直又長,配上那總是帶著笑的臉和滿身的活力,非常討人喜歡,總讓人聯想到陽光、海水和沙灘。


    何故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何先生,你去洗澡吧,我已經把灑在地上的水都擦幹淨了,但是你進去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地板有些滑。”


    “好,謝謝。”何故拿上換洗的衣物,進了浴室,舒舒服服地衝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見周賀一正兩腿搭在沙發扶手上玩兒手機,聽到動靜,周賀一轉頭看了何故一眼,眼神尷尬而古怪。


    何故大概猜到了什麽,歪頭看著他,等他說話。


    周賀一眨了眨眼睛:“何先生,我知道你為什麽躲著宋居寒了,我……我上網查了,原來你們……”


    何故用毛巾搓了搓頭發,淡定地說:“我沒有躲著他,我隻是不想被他打擾我的旅行。”


    周賀一心虛地說:“你不會生我氣吧?我隻是有點好奇。”


    “沒關係,反正多你一個知道也沒什麽差別。”


    “何先生,你放心,你的生活方式和選擇都是你的自由,改變不了我對你的尊敬。”


    何故笑笑:“謝謝你。”


    “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他了。”周賀一的下巴朝垃圾桶的方向抬了抬,裏麵扔著那件t恤,“我不相信媒體說的,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何故再次鄭重道:“謝謝。”能聽到這樣一句話,哪怕是從一個相識不過幾天的人口中,對他來說也是些許安慰。


    “嗯……那個,宋居寒臉上帶著傷。”周賀一比劃了一下,“肯定是被人打了,你聽到這個會不會開心點?”


    何故無奈道:“不聽到跟他有關的任何事,我會比較開心。”


    周賀一連忙點頭,他看著何故浴袍下露出來的那截修長的小腿,眼睛有些發亮。


    宋居寒在酒店等到了晚上十點。他脾氣向來暴躁,這輩子從來沒有等任何人這麽久過,坐到最後他腰酸腿麻,終於忍不住掏出手機,打了何故隨行司機的電話,卻不想電話已經關機了。他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走到前台,想確認一下,會不會何故在自己上廁所的時候已經回來了。


    前台查了一下,說何故已經退房了。


    “退、房?!”宋居寒的表情瞬間變得凶狠。


    前台小姐嚇得倒退了一步,驚恐地看著他。


    宋居寒咬牙切齒:“什麽時候?什麽時候退的!”


    “晚上八點左右。”


    八點……宋居寒回憶了一下,不就是那個找他簽名的華人青年第二次折返回酒店的時候嗎?他那時候確實去了前台,手裏還拿著兩件行李。


    何故和那個人是一起的?


    宋居寒憤怒地低吼了一聲,轉身就走。他回到車裏,打了電話回國:“馬上把何故隨行司機的照片發給我。”


    等了三分鍾,手機接收到了一張證件照片,宋居寒點開一看,正是那個青年無誤。


    宋居寒又氣又急,簡直想殺人。


    何故就跟著這個年輕的小帥哥一起遊歐洲?兩個人還住一間房?!而他和何故失之交臂,都是因為這個人!


    宋居寒感覺自己要瘋了。他握著電話的手都直發顫,寒聲道:“把這個司機的所有信息都調查清楚。”


    掛了電話,宋居寒閉上了眼睛,他感覺胸口擠壓著什麽沉重的東西,喉嚨像被一隻手攥住了,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力氣。


    何故在躲著他,不僅不告而別,還躲著他。


    那個喜歡了他那麽多年,捧著他哄著他、他說什麽是什麽的何故,究竟到哪裏去了?為什麽他無論怎麽抱緊、怎麽示好,都留不住那樣的何故一點一點地消失?


    何故居然躲著他,就那麽不想見他嗎……


    他很後悔,沒能早點察覺何故的異樣,可何故向來不苟言辭,心裏在想什麽,既不說,也很難看出來,這樣一聲不響地跑了,倒真是符合何故的個性。


    相處這麽多年,他好像還是不夠了解何故,他想了解,非常非常想,他想用接下來的時間一點一滴地去了解這個男人,或許那樣他就會明白,七年來,他是怎麽從對何故完全不上心,一步步變得難以割舍,就何故這樣一個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的男人,到底是給他灌了什麽迷藥!


    何故一覺醒來,見旁邊的床位是空的,他作息規律,每天起床都挺早,沒想到周賀一已經出去了?他打了個哈欠,起床洗漱。


    剛收拾好自己,周賀一回來了,他穿著一身運動服,耳機線掛在脖子上晃啊晃,頭發微濕,顯然是剛慢跑回來,手裏還拎著個紙袋,一見何故就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何先生,我看你吃不慣西式早餐,我去唐人街給你買了小籠包和粥。”


    何故怔了怔,有些感動:“謝謝,其實我吃東西挺隨意的,還麻煩你起這麽大早。”


    “沒關係,正好我也想吃了。”周賀一打開袋子嗅了嗅,“嗯,好香,快來吃啊。”


    何故確實吃不慣麵包奶酪之類的東西,總感覺吃不飽,還是傳統的中式早餐最合胃口。


    “何先生,今天我們出發去科隆,帶你去看科隆大教堂。”


    “好啊。”


    “我們德國的最後一站是慕尼黑,慕尼黑的啤酒可棒了,你如果喜歡足球,我還可以帶你去看球賽。”


    “好,你來安排。”


    周賀一笑道:“何先生,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客人了。”


    何故笑了笑:“是嗎。”


    “真的,又客氣、又好說話、又大方。”周賀一抿了抿唇,“長得還帥。”


    “謝謝,你也是個很好的司機和向導。”


    “如果我以後去中國,可以找你玩兒嗎?”


    “當然可以,歡迎你來。”


    倆人上了車,往科隆開去。


    路上,何故發現,周賀一的車載音樂裏,一首宋居寒的歌都沒有了,一路上,這個年輕人的細心周到,已經讓他覺得很愉悅,這種善意的體貼更是讓他心生好感。


    周賀一見何故今天格外沉默,就變著花樣的找話題:“何先生,何先生。”


    “嗯?”


    “德國的高速不限速的,現在車這麽少,你想不想體驗一把極速飛車的感覺?”


    “好啊,這車能開多快?”


    “二百二不成問題。”


    “來。”何故拽了拽安全帶,很牢固。


    周賀一換了一首勁爆的重金屬搖滾,“喲謔”了一聲,一腳油門催到底,那輛別克商務車飛一般躥了出去。


    何故嚇了一跳,他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快的車,心裏多少有些緊張,即便是經過減速玻璃的處理,前方的視覺效果依舊讓人感到心驚,若是扭頭看側邊的窗戶,外麵的風景飛馳著倒退,車身好像都飄忽了起來。


    何故握緊了拳頭,全身毛孔都炸開了,緊張歸緊張,害怕歸害怕,可那種刺激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賀一也跟著大笑:“哈哈哈哈哈爽吧!”


    “爽!”何故豪氣地應和道。


    儀表盤的指針超過了200,倆人沿著空無一車的高速公路飛馳了足足兩分鍾,那種神經緊繃的壓迫感讓普通人無法堅持太久,周賀一慢慢降下了車速。


    何故感覺自己後背全是汗。


    “呼,過癮。”周賀一籲出一口氣,對著何故露出大大地笑容,“好玩兒嗎?”


    “好玩兒。”


    “世界上好玩兒的事情多著呢,有什麽不開心的,當垃圾扔掉就行了。中國人不是說嘛,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幹嘛不開心的過,難道不開心就能解決問題嗎。”


    何故低笑兩聲,他居然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男孩兒教育了,真有些不好意思。但周賀一說得句句在理,他開始還有些後悔,花這麽多錢,跑到這麽遠、這麽陌生的地方,究竟能得到什麽,現在他覺得他來這一趟很值,世界上有這麽多新鮮有趣的事物等著他去體驗,他何必把眼睛總掛在一個人身上,他明明可以試著從其他地方獲得喜悅、充實與滿足。


    到了科隆,他們參觀了一天,晚上去唐人街買了很多零食、熟食、泡麵,然後去了周賀一找的那個民宅。


    提供客房的是一對在德國工作的意大利夫婦,公司給他們租了間很大的房子,他們把空餘的客房租給遊客賺點零用錢。


    這一天,三間客房全滿,除了他和周賀一,還有一對來旅遊的日本小情侶。


    很巧的是,今天是房主夫婦的女兒過生日,來了一堆大小朋友,房主邀請他們一起參加了party。


    何故那天喝了點酒,也壯著膽子和外國人說了幾句話,其實他英文很好,隻是容易緊張,聊了一會兒之後,心理負擔輕了很多,也就能順暢地說話了。


    周賀一驚訝地說:“何先生,原來你英語這麽好啊,我還以為你不怎麽會說呢。”


    “也很久不說了。”何故微笑看著這溫馨快樂的聚會,感到很放鬆。在京城的時候,他時刻覺得空氣壓抑,呼吸不暢,可到了這裏,他再也沒有那樣的感覺了。


    party結束後,何故喝得稍有點上頭,但人還清醒。


    周賀一扶住了他的腰:“何先生,我送你回房間吧。”


    “沒關係,我沒喝多,可以走。”


    “上樓梯不安全,我還是扶你吧。”


    “好吧。”


    這房子很大,可樓梯設計得很窄,周賀一扶著他上樓,倆人的身體撞來撞去,簡直比他一個人走還麻煩,但周賀一總是殷勤熱情得讓人難以拒絕。


    好不容易到了房間,何故仰倒在散發著薰衣草香味的被子上,用力舒展了一下身體。


    “何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車裏有解酒藥。”


    “沒事,沒喝多少。”何故看著周賀一,雙目氤氳,隨意地問道:“賀一,你多大了?”


    “21。”周賀一目不轉睛地盯著何故,喉結輕輕滾了滾。


    “真年輕……怎麽不上大學呢?”


    “不喜歡讀書。”周賀一笑著說,“我喜歡衝浪,我要先工作一段時間,攢夠錢就去世界各地的衝浪聖地挑戰,以後還想開一個衝浪培訓班。”


    何故含笑道:“真好。”


    周賀一不自覺地在床邊坐下了:“何先生,你呢?你有什麽夢想嗎?”


    “夢想……”這兩個字對何故來說,有些諷刺。


    他理解的夢想,就是想要的東西、或者想要實現的目標。他一生中唯一強烈想要的,就隻有宋居寒這個人,但他卻到最後才想起來,最初他想要宋居寒什麽。他想要的是宋居寒的專一、忠誠、相伴一生,而不僅僅隻是他以為能夠滿足他的偶爾的陪伴,那不過是他七年來一步步妥協出來的“將就”,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竟然連想也不敢想最初的渴望了。


    因為,宋居寒恰恰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在感情裏忠誠的人,宋居寒是一個自私貪婪的索取者,他從不介意給予,但他的給予換不來他想要的隻屬於他的宋居寒,所以他就什麽都不想要了。


    過去的七年,他能看著宋居寒流連花叢而裝著無動於衷,是因為他沒有資格管,可最後宋居寒給了他承諾,承諾對他來說是無形的繩索,可對宋居寒來說隻是一句屁話,宋居寒甚至還想把他從炮---友升級成“情--婦”,他對著那一眼看不到頭的絕望,反而清醒了。


    他清醒地知道,他從宋居寒這裏,永遠得不到他想要的,若是繼續留在這個泥潭,他一定會因為宋居寒永無止境的出軌而變得扭曲、瘋狂,最終毀掉兩個人。


    所以他即使阻止了噩夢的發生。


    周賀一見何故不說話,有些感慨地說:“他們說年紀越大越會忘記夢想,不知道我以後是不是也會忘記。”


    “如果你忘記了,可能是你生活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周賀一笑笑:“也是。”他低頭看著何故,眼神專注,“何先生,你第一次跟我說這麽多話。”


    “是嗎,我們不是每天都聊天嗎。”


    “那都是我在說,你偶爾答兩句,剛開始那幾天,我還有點怕你呢。”


    何故笑了:“怕我幹什麽。”


    “你太嚴肅嘛。”周賀一趴在床上,和何故平視,“後來發現你隻是話少,人是很好的,沉默也是男人的魅力吧。”


    何故扭頭看著他,眼含微醺的笑意。


    周賀一的心髒猛地蹦了一下,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盯著何故的目光有些閃躲。


    何故怔了一怔,突然察覺到了什麽,便坐了起來。


    周賀一也趕緊坐了起來,臉蛋微紅:“何先生,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玩兒呢。”


    “好,晚安。”


    睡覺前,何故打開了郵箱,知道這個郵箱地址的人,都給他寫了郵件。


    他媽發了素素參加的暑假遊學項目的資料,顧青裴告訴他自己現在一切安好,莊捷予說宋居寒在到處找他。


    何故分別回了郵件,在給莊捷予的郵件裏,他隻寫了短短幾個字:讓他找吧。


    宋居寒追蹤到了周賀一的郵箱,查到了他們訂的民宿,正要殺過去的時候,就被他爸的保鏢找到了。


    他沒想到他爸這次這麽狠,派人到德國來抓他。


    七八個人把他堵在酒店裏,隨身帶著電擊器,一擁而上。


    宋居寒剛放倒了三個,就感覺身體一陣痛麻,重重地栽倒在地。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在他爸的私人飛機上,正飛回國。


    回到家,他再次被關了起來。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關,每天24小時派人看著。


    宋居寒度過了也許是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光,比他被關在拘留所裏時還要難受百倍。


    他腦子裏全是何故。


    每天都在想何故在哪裏、在幹什麽,那個司機會不會也是gay,萬一倆人好上怎麽辦。他和何故相處得太久,有時候甚至會忘了何故的魅力,可是何故身邊的那些男人,馮崢、莊捷予、顧青裴,哪個不是眼高於頂,足以證明何故多招人。


    他越來越沒法睡覺和吃飯,清醒的大部分時間,都處在焦慮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好像瘋了,像一個餓了十天的人渴望食物一般,他渴望何故。


    他想見何故,想見何故,想見何故。


    他想問問何故怎麽敢這麽對他,他想把何故抓回家關起來,不讓任何人見、任何人碰,他想告訴何故,他可以不結婚、不要孩子,隻要他喜歡的那個何故能回來。


    “何故可能不喜歡他了”這個認知,即便是想想,也讓他暴躁不已。


    在他兩次試圖逃走,還把一個保鏢的肋骨踹斷了之後,宋河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把毫不知情的vanessa從國外叫了回來。


    ssa和丈夫大吵一架後,走進了宋居寒的臥室,看到兒子頹喪的樣子,深深皺起了眉。


    宋居寒抬頭看著她,有氣無力地說:“你回來了。”


    ssa優雅地蹲在他麵前,修長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寶貝,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是27歲,不是17歲,你怎麽可以還這麽幼稚。”


    “媽,我要見何故。”宋居寒啞聲道。


    “何故想見你嗎?”


    宋居寒怔了怔,抿著唇,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要勉強他。”


    “我想見他。”宋居寒固執地說,“我能查到他在哪兒,隻要我能出去,我立刻就會找到他。”


    “找到他之後呢?”


    “帶他回來。”宋居寒盯著vanessa,“媽,何故喜歡我,他親口說的,我知道的,他喜歡我很多年,他舍不得我的,他隻是生我氣了,不是真的不想理我。”


    ssa傷感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聲道:“他喜歡你,所有人都知道,大概隻有你自己看不出來,我幾次提醒過你,要對何故好,你對他好嗎?”


    “我對他當然……”話到嘴邊,宋居寒卻突然說不出口了。


    他對何故好嗎?


    他給何故房子、車、數不清的禮物,可何故根本不在乎。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衝何故發火,因為他知道何故會讓著他,他有時候會故意在何故麵前提起別人,隻是想看看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男人會不會吃醋,他還害得何故丟了工作,個人信息被曝光在網上,被無數人騷擾、辱罵。最後,他還打算跟別人結婚……


    他對何故好嗎?


    這個問題,他突然不敢回答了。


    可是,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和何故分開。不管身邊來來去去多少絕色佳人,他累了倦了煩了的時候,隻想要何故陪著他,馮崢出現後,他賭氣說過讓何故滾,但他知道何故不會離開他,一定會來找他,後來何故真的不來了,沒關係,他去找何故。


    七年了,這個人占據了他生命中最好的七年時光,和他分享過他的喜悅和成就、失意和挫折,無論發生什麽事,隻要他一回頭,何故一定在那裏默默地等著他,隻要他需要,他就可以對何故做任何事,從何故身上獲取他想要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何故會離開他,他想象不出來,沒有何故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現在他體會到了,他的生活也跟著全亂了。


    被扣上手銬的時候他沒怕過,麵對媒體的指責和網民的謾罵時他沒怕過,事業一落千丈他也沒怕過,但漸行漸遠的何故卻真的讓他害怕了。


    那種無論如何努力地想要攥緊,沙子卻越流越快的無力感,讓他嚐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何故應該是喜歡他,才會如此執著,但他懶得去想、去證實,他還年輕,他還沒玩兒夠,他不想回應麻煩的感情,即便他不回應,何故不也好好地在他手心裏嗎,有什麽區別。


    何故那麽聰明,會不會什麽都知道呢?會不會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如果,如果何故知道,那該有多傷心……


    宋居寒抱住了腦袋,隻覺得心口傳來陣陣鈍痛。


    何故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留在他身邊七年的?


    宋居寒不敢往下想了,被軟禁的這幾天,他想了太多,越想越恐懼,越想越覺得何故可能不會回來了。


    ssa歎了口氣,摸了摸兒子的頭發:“寶貝,我和你父親的婚姻是自由的、互不約束的,但這隻是婚姻的一種特別的形式,大部分人的感情,要求忠誠與專一,很抱歉我和你父親沒有教會你這一點。”


    宋居寒搖著頭,聲音嘶啞:“媽,我想見何故,他喜歡我,他會回來的。”


    “他可能不會回來了。”vanessa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臂,“何故是一個什麽都做到極致的人,他對你的感情,已經到了極致,現在他要離開你了,他也會……”


    “不可能!”宋居寒猛地抬起頭,他眼眶充血,惡狠狠地說,“他喜歡我,他會回來,隻要讓我見到他,我會好好哄他的。”


    ssa歎了口氣:“我去和你父親溝通,你想要離開,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不要再做傷害別人和傷害自己的事,你知道你傷了幾個保鏢了嗎,第二,你不能任性妄為,你的事業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不能在這個時候玩兒失蹤,第三,你要向我保證,不會強迫何故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宋居寒點了點頭,緊緊抓住了vanessa的手。


    ssa摸著他完美無瑕的麵孔,難過地說:“也許我沒有給你樹立正確的愛情觀,但我教過你謙遜、誠懇和善良,為什麽你長大之後,會變得這麽傲慢、自私、薄情,你是受了你父親的影響,還是這個圈子把你帶壞了。”


    宋居寒低下了頭,無言以對。


    “即便你去找他,可能也改變不了什麽,你想一想你對何故做的事,如果反過來是何故這麽對你,你就能明白,他不會回來了。”


    宋居寒的身體一抖,他握緊了拳頭,眼圈有些模糊,他咬牙道:“他會回來,他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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