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不肯聽他解釋的固執小女人,教他挫敗地低吼一聲,接著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過她的肩頭,結實且狂猛地吻上誘惑他已久的粉唇。


    悅晨驚呼了聲,粉嫩嫩的唇瓣便遭薄唇密實封住。


    這一吻,與兩人曾有過的、輕若蝶翼的親吻有著天壤之別。


    兩唇廝磨相觸,如天雷勾動地火,熱燙麻辣,緊繃的心弦同時一震,沉靜緩慢的血液瘋狂奔流,四肢百骸無一處不舒坦。


    在焦躁狂放的唇間,她嚐到了世間最醉人的氣息。


    在柔軟芳香的唇間,他嚐到了世間最甜美的滋味。


    在纏綿悱惻間,兩顆心相互唱和,呼息相互交纏,體膚相互熨燙,濃密且炙烈,織就出一張情網,牢牢網住兩人……


    月光下,樹影扶疏。


    唇舌火熱交纏的兩人緊緊相擁,愈吻愈激烈,愈吻愈纏綿。


    帶著火的大掌膜拜柔軟嬌軀,在細致如絹絲的肌膚引燃一簇簇火苗。


    纖細十指纏繞在濃密黑發上,忘情拉扯,飽含欲望的嬌吟,害羞地自粉唇逸出,聽在他耳裏,成了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灼燙的唇戀戀不舍地離開甜美粉唇,沿著頸際吻上敏感鎖骨,靈活的舌尖在鎖骨凹陷處曖昧地畫圓。


    「啊……」情難克製,她拱起身,體內深處像是有把火正竄燃,吞噬了她理智。


    「喜歡嗎?」狡猾的牙以不令她疼痛的力道,啃咬柔軟肌膚。


    「嗯……」迷醉的水瞳半啟,望著伏在身上的頭顱,他的發束已被她扯亂,朦朧月光下,他的模樣陌生中帶著一分熟悉,曾被他刺得鮮血淋漓的心房,似乎經由他的吻,已開始愈合。


    不該是這樣!她怎麽會沒用到被他的吻說服?怎麽可以將他做過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倏地,悅晨十指用力拉扯黑發,將他的頭拉離滿布點點吻痕的胸口,嬌喘籲籲,低啞地對他說:「等、等一下。」


    意亂情迷的野風頭皮吃痛地抬起,不滿地追問:「為什麽要等一下?」


    「你不能吻我。」與他靠得太近,仍會無法控製地深受吸引,是以她得拉開彼此,才能讓沸騰的心冷卻下來。


    「為何不能?你不是很喜歡嗎?」渴望得到紓解,卻無法如願以償,令他口氣不佳,臉上充滿挫敗。


    「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你根本就不該吻我。」被當麵指出事實,教她酡紅了臉,不過仍要跟他講清楚。


    「既然你喜歡我的吻,而我也很喜歡吻你,我實在找不出不能吻你的理由。」野風說得理直氣又壯,著實不懂她在堅持什麽。


    麵對這頭講不聽的大牛,她惱怒地指著自己的臉,大聲說:「你看看我!」


    「我正在看。」這小女人怎麽會遲鈍到沒察覺他雙眼從頭到尾癡迷地緊黏在她身上,完全移不開。


    她再指著他的鼻尖,忿怒地說道:「你再看看你自己!」


    野風怔了下,心想,他不就一直都是這副德行,有啥好看的?


    「打從你我相識以來,我一直以真實麵目、姓名麵對你,但是你呢?從一開始就化名易容,直到現在,麵對我的依然不是真正的你,你給我的除了謊言還是謊言!」他的駑頓不解教她心淒。


    他不能以為憑一句喜歡她,她就會馬上相信,然後開心的投入他懷中,她沒有那麽蠢!


    「不全然是謊言,我不也告訴你我的真實姓名,何況我是為了方便,才會易容上路。」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皆是情非得已。


    說是遭盛名所累也好,實在是想找他偷東西與追回失物的人太多,不易容恐怕是寸步難行,是以他總是不斷易容,好阻絕層出不窮的麻煩。


    「那不是理由,可知你戴著人皮麵具吻我,在我感覺是另一個男人在吻我。」


    她愈想愈覺奇怪,像自己的初吻給了一個老頭子,而第二個吻則是給了相貌猥瑣的男子。她不過是想要將吻獻給心儀的男子,真有那麽難嗎?


    聞言,野風的臉色瞬間黑沈,處於意亂情迷的他居然沒想到這個問題,可惡!


    「你自己也無法敞開心胸信任我,怎能要求我信任?」她傷心地點出兩人之間最重要的問題。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真實姓名,不是嗎?」他依然不懂她究竟要什麽。


    悅晨激動地揮舞雙臂,說道:「對,我僅知道你的真實姓名,你的過往、你的一切,我全都不了解!你知道嗎?我對朝鳳鎮『鬆竹客棧』裏的大廚與掌櫃的了解比對你的要更多,卻跟你有比跟他們還要親密的接觸,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說到底,翟野風對她而言是團謎,惡劣逗弄她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在她收拾起受傷的情感,準備遺忘他之際,他又翩然出現逗弄一番,簡直是可惡至極。


    「這一點也不可笑,你不能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有更親密的接觸。」野風完全無法接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算是隨口說說,都教他怒火奔騰,恨不得將對方的頭擰下來。


    她潑辣地反問:「為何不行?」


    「因為你是我的。」野風想都不用多想就脫口而出,他是如此在意她,迫切地想獨占她,這份明確的心意,他希望她能清楚看見。


    但她說的沒錯,他對她的確諸多隱瞞,實在是他的過去太不光采美麗,麵對純淨美好的她,自慚形穢的他豈有臉大剌剌地攤開自己。


    可是,當他選擇上京找她時,已是下定決心要走向她,想要敞開心胸信任她,不再將她排拒開來,讓黑暗曝露在光亮之下。


    霸道的話語消弭了悅晨的怒焰,她小臉瞬間羞紅,輕啐:「我才不是。」


    野風目光灼灼,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你是。」


    「我不想再聽你胡扯,我要走了。」他灼熱的目光再次在她心頭點燃火焰,教她心慌意亂,她嬌羞地看向一旁綻放的粉色茶花。


    她的心撲通、撲通快速跳動,且輕鬆愉悅。


    「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野風拉住她的手腕。


    「你還想說什麽?」她澄亮雙眸始終鎖定在粉色茶花上,就是不看他,他的指尖透過細致的肌膚,源源不絕傳達熱力,引起她的背脊一陣酥麻。


    「這一次將不再有謊言。」鬆開她的手,野風除下臉上的人皮麵具,以真實麵目麵對她,要她看見自己的決心。


    透過月光,已回首的悅晨再次清楚看見他的真實樣貌,濃密的雙眉,燦爛有神的大眼,挺直的鼻梁與形狀姣好的嘴角,正是那張隱藏在記憶深處、教她難以割舍的臉孔。


    她看得入神,感受他的坦然決心,心淌過汩汩熱流,暖暖的。


    「我出生在一個叫『福報村』的偏僻小村落,雖然名為福報,諷刺的是老天爺從未降福過村子,住在那裏的人都非常窮困……」野風嘲諷一笑,沈聲告訴她關於貧困的村子、早逝的父母與三餐不繼的生活。


    悅晨靜靜聽他說,透過他的描述,她彷佛可以看見「福報村」裏的人為了掙得一口飯吃,得費盡多少力氣與心思,年幼的他必須麵臨的種種困境,是她從未想過的。


    聽得愈多,她愈是為他感到傷心難過,心不住地揪擰、泛疼。


    失去了父母年幼的他,得靠著自己咬牙撐過一次次的饑寒交迫,甚至是與野狗搶食,才有辦法熬過來,相較之下,雖然她娘也早逝,但她在爹爹嗬護下從不曾挨餓受凍,能夠順利長大,真的是太幸運了。


    「為了活下去,我們可以不要顏麵;為了活下去,我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可如果能重來,如果我仍舊誕生在『福報村』,我依然會選擇相同的路。」低沉沙啞的聲音飽含痛苦與譏嘲。


    蒼天的不公,讓「福報村」裏的人幾番掙紮,最終仍不得不順從命運的安排,走上或是教人不齒、或是教人鄙夷之路。


    她澀著聲,眼眶泛紅地問:「寶珠姊也是『福報村』的人?」


    「為了讓家鄉的爹娘和弟弟三餐得以溫飽,她不得不出賣自己。」


    悅晨的心頭沈甸甸的,難受到不知說什麽是好,一心想為他分擔傷痛,哪怕僅有一丁點,隻要能減輕他的痛苦,她也會歡喜謝天。


    她心疼地展開雙臂將他擁入懷中,企盼能將他所有苦痛全部吸納。


    原來在野風燦爛的笑容裏,有著不為人知的苦,寶珠亦然,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說服自己去做極其不願做的事,甚至是麵帶笑容,佯裝不在乎,佯裝心沒有受傷,佯裝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痛楚。


    假如換成她是「福報村」的村民,或許也會做出類似的選擇,命運如是殘酷安排,怎能評斷對或錯?


    突來的擁抱使野風愣了下,旋即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沉浸在帶有淡淡女性馨香的柔軟懷抱,溫柔有力的心跳一聲接一聲,衝撞了他內心的灰暗與苦澀,像是獲得救贖,在她麵前,他不再覺得自己肮髒不堪。


    「可知你這樣抱著我,會讓我再也鬆不開你的手。」她眸底的憐惜讓他整顆心為之融化,徹底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食指愛戀地輕撫她的嫩頰,要她有所覺悟,當他將心交出,就再也沒有收回的打算,當然,他也會霸道地要求她獻上芳心。


    「那就不要鬆開我的手。」她用力眨去眼中淚意,不願在他麵前哭,惹得他更加難過。


    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不喜歡他、不在意他,可若是真不喜歡、真不在意,方才她就不會像個潑婦般大動肝火,劈頭對他痛罵一頓。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日後你若是後悔想鬆手,我也會死命抓緊,明白嗎?」食指溫柔地抹去來不及讓她眨掉的淚珠,曾有的苦痛已讓她撫平。


    「好,你想抓多緊就抓多緊,沒關係。」她輕輕細喃,將真心交托到他手中。


    「一言為定。」他動情地親吻了下她的唇。


    「一言為定。」粉唇揚起美麗的弧度,與他約定。


    他的額輕抵著她的額,低沉地說:「對不起。」


    「為什麽突然說對不起?」


    「因為從前我一直說謊欺騙你。」太習慣說謊,突然要說真話,使他渾身不自在。


    悅晨嬌聲抱怨。「沒錯,太多的謊言讓我分不清,你何時說的是真,何時說的是假,或是全部都是假的。」


    手指撫著她柔細的長發,他輕道:「過去我對你所說的話是假中帶真、真中帶假,我的確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帶你們上京拿回四神鏡,但不容置疑的是,這一路上我無法控製地喜歡上你,所以盜取解藥離開後,我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所以你才會原封不動將藥丸又還給我?」悅晨的唇角帶著甜甜笑意。


    「是啊!還給你之後,我的心情輕鬆多了,不再覺得有愧於你。」野風低低笑著,也隻有他這個傻瓜,才會把求之若渴的解藥又無條件奉還。


    「我相信你說的。」她的笑容好甜、好甜,就快沁出蜜來。


    「你真相信我?」他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心底快樂激昂。


    「對,在你將藥丸交還給我,要我清點時,其實我心裏是相信你的,隻是嘴巴上不願承認,你知道為什麽嗎?」她嬌俏地瞅著他問。


    「因為解藥的數目不變。」這答案簡單,他非常有自信。


    「不對,是因為你拿走的並不是解藥。」她笑吟吟地糾正他的錯誤。


    「什麽?那不是解藥?!」野風驚訝到下巴快掉下來了。那麽他摸走的究竟是什麽鬼東西?


    看穿他的疑問,她害羞地附在他耳邊說:「那是女人家補氣血的藥丸。」


    「可是它聞起來的氣味不像四物。」野風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他偷遍天下無敵手,從未偷錯東西,怎知這回在她身上栽了個大跟鬥。


    「這補氣血的藥丸是我餘家祖傳秘方,並未添加四物,當然沒有四物的味道。」他的臉色太過難看,讓她忍不住格格嬌笑。


    「幸好我沒亂吃,不然豈不是成了笑話?」野風籲了口氣,拭去額際冷汗。


    她指尖壞心地搔搔他的臉頰,嘲笑他。「幸好你沒亂吃,不然成了女人可怎麽辦?」


    「我若成了女人,你不就少了個喜歡你喜歡到無法自拔的男人,豈不是大大損失?」他懲罰地傾身啄吻了下粉嫩嫩的唇瓣,安撫遭受驚嚇的心。


    這霸道中帶著溫柔的親吻,加深了她唇角的笑意,她喜歡他的喜歡,在他強而有力的雙臂下,她徹底體會被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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