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妍沒多想,後腳跟著上樓,秦屹將衛生間門一關,好一會兒才出來。


    衛生間門一開,蘇妍背對秦屹扣睡衣的扣子,說:“明天得跟駕校那邊請幾天假,新項目剛開始,我不好耽誤研發進度。”


    秦屹從衣櫃裏取出睡衣,“行,那你給菜語打個電話。”


    蘇妍換好衣服,一轉身,秦屹正脫薄衫,“你先洗澡吧,洗完早點睡。”


    她話還沒說完,秦屹像躲著她似得背過身,將脫掉的薄衫連同睡衣一起抱著,進浴室,“那我洗了。”


    “……”蘇妍狐疑的看他。


    秦屹今晚有點怪,蘇妍走到浴室門邊,輕輕敲兩聲,“屹哥。”


    隔著門板,秦屹應:“嗯?”


    “你不舒服嗎?”蘇妍仔細的聽著門內聲音。


    “……”安靜幾秒,秦屹回:“沒啊。”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以為你不舒服。”蘇妍手輕觸在門板上,“那你快洗吧。”


    秦屹悶悶一聲,“嗯。”


    淋浴聲傳來,蘇妍轉身下樓,包裏有買的治療痛經的益母草膏。


    她倒杯熱水,走到客廳沙發旁坐下,藥和水杯放在茶幾上,打開電視隨意看節目。


    電視裏正播放一部《新警察故事》的電影,成龍飾演的警察帶著組員被伏擊,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警察,蘇妍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很多細節在腦子裏清晰、放大——


    營業時間落鎖的店門,他走出簾子時的臉色,卷起的衣襟,還有進門時的隱忍,一係列反常舉動都在提醒蘇妍,秦屹是不是……


    心突然就慌了,顧不得吃藥,起身朝樓上走。


    腳步急,樓梯沒踩實,“嘶……”小腿骨磕在樓梯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咬牙忍著疼,扳住扶手站起繼續跑。


    到浴室前,她想都沒想,推門就進去了。


    “秦屹——”


    “……”


    兩人都愣了。


    秦屹**著上身,麵對洗麵鏡,手在肋下,看到鏡子裏蘇妍後,立馬側著身子有意避開她的視線。


    嘩啦啦的水聲拉回蘇妍的意識,浴箱裏花灑開著,水淋得玻璃上全是水汽。


    “你……”蘇妍盯著他肋下,走過去。


    秦屹轉身,躲著她。


    “你躲什麽!”蘇妍眼睛往他肋下看。


    秦屹支支吾吾,“……沒躲啊。”


    還沒躲!臉都不敢轉過來,有個地縫都能鑽進去。


    蘇妍咬唇,氣他有事瞞自己,不信任。


    “秦屹!”


    她略帶慍怒的低喝,秦屹單手撐著盥洗台,手捂著肋下輕輕一‘嗯’。


    她說:“你給我轉過來。”


    秦屹舔下幹澀的唇,有點別扭。


    行,你轉過來,我過去!


    蘇妍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扣住秦屹手臂把人挒過來。


    “這怎麽,”下句話卡在喉嚨裏,她驚愕的盯著他肋下的刺青。


    sy2017.11.25


    黑色的字刺在他蜜色的皮膚上,刺青的邊緣有些紅腫,字體幹淨,與她車鑰匙扣上的日期一致。


    “疼,疼嗎……?”她人有點木訥呆愣,聲音小心,手慢慢靠近肋骨下,指尖觸在皮膚上時,猛地的縮回來。


    她怕碰疼他。


    “……”秦屹看她反應,勾唇痞痞的笑。


    蘇妍抬起頭,盯著秦屹的眼睛,“今天刺的?”


    秦屹聳肩,“嗯。”


    他個子高,此時歪著頭,用手蹭了蹭鼻尖,別扭的像個大男孩,蘇妍還留意到他耳朵紅了。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麵。


    “疼嗎?”


    他搖頭,“不疼。”


    “這是什麽意思?”


    秦屹給她一個你知道的眼神,隻笑不語。


    “說啊,什麽意思?”


    他問她:“真忘了?”


    蘇妍瞳孔微縮,解讀那串神秘的符號,“……sy,蘇妍?”


    “嗯。”他點頭。


    “日期,”她想不出,隻能亂猜,顯然不是她自己的生日,那麽就是,“你生日?”


    秦屹搖頭,“再猜。”


    “不知道。”她承認自己不是個有情趣的人,對任何紀念日、國際節日都無感,也不關注。


    秦屹盯著她眼睛,手罩在她心口上,目光柔軟的說:“是你,真正屬於我的日子。”


    “……”她微怔,腦子裏瞬間出現那個初雪的夜晚。


    “你身上不是不刺青嗎?”蘇妍傻傻的問。


    秦屹卻笑了,“誰說的?我說的?”


    她搖頭,的確沒說過,可“你之前”身上“沒有的。”


    秦屹大手扣住蘇妍後頸,輕輕捏了捏,寵溺愛撫,“之前沒媳婦。”


    現在有了,隻為她刺。


    多簡單、直白的表白,蘇妍暈乎乎的,人有點飄。


    整個故事像1+1=2那麽簡單。


    ——你不是不刺青嗎?


    ——我身上隻為我媳婦刺。


    ‘嗬,’他短促的笑,又捏了捏她後頸,“傻啦?”


    蘇妍回過神,又低頭看那醒目的刺青,要說不感動,那是扯淡,她感動的要死。


    “秦屹,”


    “嗯?”


    她咽了咽嗓子,“……我完了。”


    “!”秦屹皺眉,“你說什麽?你怎麽能完了?”


    “我這輩子都栽你手裏了。”


    ‘噗嗤——’秦屹笑出聲,“小娘們,話說反了吧。”


    他翹起一邊唇角笑,“早知道刺幾筆就能讓你死心塌地,老子早刺了。”


    她小聲喃喃,“現在也不晚。”下巴被秦屹捏著提起,兩人四目相對,目光灼熱、糾纏,就像兩團火抱在一起。


    “你願意為我刺上嗎?”


    蘇妍眼睫輕顫,在她不太發達的老家,身上有刺青的人,都是些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可這一刻的蘇妍卻把那些陳舊的老觀念掀翻了。


    她篤定,“願意。”


    秦屹看她兩秒,低頭在她眉心親一口,“謝謝。”


    他鄭重無比的感謝,讓蘇妍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蘇妍,”


    蘇妍看著他,“嗯。”


    “有你這句話,老子為你死都願意。”


    蘇妍捂住他嘴,“別動不動就把這個字掛嘴邊,不吉利。”


    他的唇在她手心裏彎起,描繪出一彎溫柔的月灣,薄唇在她手心裏輕輕吮吻下,濕濕熱熱的,有點癢。


    蘇妍低眉淺笑,臉頰緋紅,將手抽回來,背過身後。


    “你是在擦藥膏嗎?”


    “嗯。”


    蘇妍說:“我幫你。”


    秦屹應:“好。”


    “我該怎麽做?”


    “把手洗幹淨,幫我塗。”


    她點頭,秦屹讓開盥洗台,蘇妍清洗手。


    月透過窗看著浴室裏的一對人……


    男人背靠台沿,女人彎著身子,他垂眸,眼睫很長,笑意全藏在眼底,她抬眉,目光疼惜拘謹,邊塗邊吹氣。


    夜裏,他側躺著,懷裏摟著蜷縮的她,嬰兒喜歡的睡姿,緊密而契合。


    “為什麽刺在肋骨?”


    “《聖經》裏說,神創造了亞當,又用亞當的一根肋骨創造了夏娃,讓兩人結為夫妻,共同生活在伊甸園。”


    “疼嗎?”


    “不疼,就跟一萬根針紮一樣。”


    她摟緊他,“明天,幫我刺吧。”


    他輕拍她背,“好。”低頭親親她頭頂,“睡吧。”


    秦屹看著窗外的月,閉上眼,睡時,嘴角還帶著笑意。


    溫暖安穩的夜晚,是和你相擁而眠。


    隻是——


    亞當和夏娃的故事還有下半部,後來夏娃受到蛇的誘惑,偷食禁果,被神懲罰,逐出伊甸園。


    ……


    “中午別來接我,我走回去。”蘇妍站在車外說。


    秦屹對她擺擺手,“沒客人我就來,有客人就不來了,行不?”


    蘇妍是真拗不過他,“打電話聯係。”


    “那好吧。”蘇妍說,“我上班了。”


    “走吧。”


    蘇妍轉身走了,秦屹目送她走遠,才啟車離開。


    到研究所換好製服後,蘇妍按照昨天的約定,直接去2號實驗室找杭韋琛。


    敲敲門,蘇妍推門進去,左右看看,來得早,實驗室裏還沒人。


    回手關上門,走到窗邊的辦公桌,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旁邊的桌上擺著杭韋琛的名牌,照片上的人穿著藍襯衫白大褂,麵容清俊,笑容溫和,眼神中流露專注和嚴謹。


    蘇妍猜,這是杭韋琛剛進研究所拍的,那時候頭發比現在還短一些。


    身後門開了,蘇妍聽到聲響回頭,連忙起身,“杭教授早。”


    “早。”


    杭韋琛微笑走來,白大褂衣訣翩然擺動,他如春風將至,又似晨曦之光,笑得幹淨溫暖,還帶著一股山間清冽的脫塵之氣。


    蘇妍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大神都是神一樣的存在,出場都自帶登場特效。


    “坐。”杭韋琛用手勢示意下,“以後這就是你的位置。”


    蘇妍:“……”


    跟杭韋琛辦公桌緊挨著?


    杭韋琛坐下,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疊資料放在蘇妍桌上,“你先看看這些各類癌症病理的相關資料。”


    “好的。”蘇妍端正坐好,翻開厚厚的資料。


    學習藥劑師多年,在人類幾大疑難病症上,對癌症這個課題她一直很有興趣。


    杭韋琛打開電腦,對兩組藥物配方進行對比。


    一上午時間,2號實驗室裏安靜的落針可聞,蘇妍看到最後脖子疼,邊揉邊伸手去摸水杯,空了。


    她拿起杯子起身,看到杭韋琛的被子也空了,帶著兩人的水杯悄然離開。


    實驗室的門闔上,杭韋琛回頭,看眼蘇妍的背影,微微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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