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視頻的幾個人樂得前仰後合, 笑得跟鴨子似的,魏超仁都笑出鵝的動靜了,霍然憋著一肚子莫名其妙也不好有什麽動作, 旁邊還有幾個叔叔和警察。


    但話還是要說的,他推開寇忱, 在臉上狠狠地搓了兩下“你他媽是不是餓了啃得愉快嗎”


    “挺愉快的。”寇忱說。


    “退了”霍然指著視頻, “收拾收拾, 一會兒走了。”


    “霍然”江磊喊, “到家給個電話啊, 明天出來聚聚”


    “聚什麽, 回學校了天天聚,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八小時都跟這幫人呆在一塊兒,還聚呢。”霍然繼續搓臉,還拿了濕紙巾出來擦臉。


    “聚吧, 我反正是不想在家呆著, ”胡逸說, “而且徐知凡剛把包廂都訂好了。”


    “真夠朋友啊。”霍然一邊感慨地掛掉視頻一邊繼續擦臉。


    “哎哎哎, ”寇忱看著他, “傷自尊了啊。”


    霍然把濕巾團了團放進了兜裏。


    “扔了啊。”寇忱說,一路他們都把垃圾都收好拿兜掛在背包上,到了老溪口營地才扔到垃圾桶裏了,逃跑的時候都一人掛著一兜垃圾, 他現在對收集垃圾有陰影。


    “扔哪兒”霍然問,“這兒又沒有垃圾桶。”


    “邊兒上啊, 可以降解吧,”寇忱說,“你還把這個帶回去”


    “降解個屁,不要給自己隨手扔垃圾的行為找心理安慰,”霍然說,“你去那種偽驢和新驢多的路線上走一次,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行吧,聽你的,”寇忱點點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偉岸了很多。”


    霍然掃了他一眼。


    “真的”寇忱說,“沒開玩笑。”


    “這麽容易就偉岸了,”霍然歎氣,“你們小人國不易啊。”


    “滾啊。”寇忱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神上多少有點兒緊張,這會兒仿佛重回人間似的,視頻鬧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有些疲憊。


    霍然坐到一輛車上,給老媽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老媽還挺平靜,說做了好吃的等他回去吃。


    打完電話,霍然就困了,眼皮打架,他歪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休息。


    寇忱估計差不多,但表現形式不同,緊張過後的興奮過度,跟狗似的閑不下來,給他媽媽打電話聊了十分鍾,又跟警察說,說完又跟幾個大叔聊,最後終於撐不住了,拉開車門倒在了他旁邊。


    “我餓了”寇忱拉長聲音有氣無力地說。


    “你不是有巧克力嗎”霍然說。


    “吃完了啊,”寇忱說,“我又不是機器貓。”


    “我有壓縮餅幹,”霍然說,“你想吃的話去我包裏翻一下吧。”


    “不想吃,也不想動了,”寇忱歎了口氣,靠到他身上,過了一會兒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哎霍然。”


    “嗯。”霍然應了一聲。


    “你臉真嫩啊。”寇忱說。


    “我要說謝謝嗎”霍然問,他居然從寇忱語氣裏聽出了滿滿的意猶未盡,“你要不要再啃一口啊”


    “不用了,嚐嚐就行,我就陳述一下客觀事實,”寇忱笑了起來,“比小姑娘的臉還嫩。”


    “沒完了是吧”霍然看著他,過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我操,你親過小姑娘”


    “沒有,想什麽呢,我哪有空親小姑娘,”寇忱說,“我就是這麽覺得,摸你臉的時候還沒感覺這麽嫩呢。”


    “我天生麗質,”霍然閉上眼睛,“你別說話了,我要睡覺,別吵我。”


    話剛說完,寇忱的手機就響了。


    “不是我吵你啊,”寇忱拿過手機看了看,“是我爸吵你。”


    “估計是快出來了吧”霍然睜開眼睛。


    “問問,”寇忱接起電話,“爸”


    “我們已經過了白皮坡一個小時了,馬上就出去了。”老爸說。


    “白毛坡白皮坡什麽玩意兒。”寇忱說。


    “出來徒了一天半的步牛起來了啊”老爸說,“你們要是餓了先去村裏吃點兒東西,那裏頭有農家樂。”


    “我不去,”寇忱說,“我不想動了,你們還多久出來。”


    “說是馬上了,不過肯定也得天黑透了才到,”老爸說,“現在已經不太看得清路了,也不能讓霍叔叔開得太快。”


    “等你們出來再吃吧,我想回家吃餃子。”寇忱說。


    “你跟你姐怎麽一個德性,她也要回家吃餃子,”老爸說,“那你給你媽打個電話讓她包餃子。”


    “我已經指示過了,”寇忱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我說的是茴香餡兒,全部都是茴香餡兒,全部,都是,茴香噠你幫我轉告寇瀟,今兒晚上沒有她想吃的白菜餡兒嘍。”


    “做夢呢你,”老爸冷笑一聲,“你媽會聽你的”


    “萬一就聽了呢”寇忱說。


    “那你一會兒回去見證奇跡吧。”老爸把電話掛了。


    “靠,我在家什麽地位啊,”寇忱把手機扔到一邊,“你聽到我爸說什麽了沒。”


    “聽到了,”霍然想了想,“比狗的地位還是高點兒的吧”


    “就比它高了。”寇忱閉上了眼睛,拉過霍然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來,給你寇叔按按。”


    霍然沒動,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寇忱睜開眼睛,衝他笑了笑“露營結束了,小然然。”


    “邊兒去”霍然一把給他推到了車門邊。


    “哎給按按吧,”寇忱又爬了過來,“可能是讓老鄉砸了一下,酸得很,真的幫我捏一下,我自己捏不到位。”


    霍然看著他一臉呲牙咧嘴的真摯表情,想到今天要沒有寇忱那一腳,他們可能真的沒有機會跑掉


    他抬手在寇忱肩膀上捏了捏。


    “哎對,就這個力道”寇忱非常愉快地喊了一聲。


    霍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麵對寇忱的時候總不太有脾氣,可能是這麽賴嘰嘰的人他實在見得太少,這一秒剛想發火,下一秒他就跟個狗似地躺地上翻開肚皮求撓撓了。


    “閉嘴。”他說,又在寇忱肩膀上捏了兩下。


    這兩下就跟捏著了寇忱身上的什麽開關似的,寇忱人一歪,哐地一腦袋砸他腿上,躺在了後座上,接著就發出了舒服的哼哼聲“啊舒服”


    “不是,”霍然停了手,“你他媽再這個動靜我下車了啊。”


    “沒了,我現在深度睡眠。”寇忱閉上了眼睛。


    霍然猶豫了兩秒,寇忱這個逼說的話他連一個筆畫都不信,他試著在寇忱肩上捏了一下。


    果然。


    “啊嗯”寇忱連一秒都沒等,立馬就喊上了,還把腳往車門上一蹬,頂了頂胯,“啊然”


    “我他媽”霍然沒等他把名字喊全,一巴掌甩在了他肚子上,接著就是一通拳打腳踢,“你大爺個抽瘋爛尾巴狗你再啊啊嗯你個嘴”


    寇忱笑得不行,一邊躲一邊喊“重了啊下手太他媽重了啊霍然你手裏有沒有點兒數”


    “跟你還要什麽逼數”霍然揍了幾下也樂了,“下回你爸做香腸的時候記得叫我去參觀”


    “哎喲我的腰,”寇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救命殺人了。”


    剛喊完,一輛吉姆尼從山道上開著蹦了出來,按了聲喇叭。


    “霍然,”寇忱回頭喊了一嗓子,“他們出來了。”


    霍然從車裏跳了出來“還挺快。”


    天已經黑透,他們也沒再耽誤,跟警察確定了情況之後,幾輛車把人一勻,就準備往回趕了。


    霍然和徐知凡上了吉姆尼,一會兒順路把徐知凡送回去他們就直接回家了。


    “還有我位置嗎”寇忱趴在副駕窗口。


    “有,”徐知凡坐以副駕看著他,“不過你不跟你爸的車嗎”


    “我要跟你們一個車。”寇忱說。


    “你爸剛還說一會兒要快點兒帶你們回去,你媽都急了,”徐知凡說,“你別折騰了。”


    “哎”寇忱歎了口氣,“明天啊明天晚上吧,明天我肯定睡到下午才醒了,晚上出去吃一頓,你是不是訂好包廂了”


    “是,”徐知凡點頭,“一會兒群裏我給你們發包廂號。”


    寇忱還想說什麽,那邊寇爸爸吼了一聲“我的兒你要不走路回去吧”


    “來了”寇忱吼著應了一聲,拍了拍車門,“霍叔叔,今天謝謝你了。”


    “快過去吧,”霍爸爸揮揮手,“以後還想出來玩,難度低的線可以讓霍然帶你。”


    “聽到沒,”寇忱衝後座上靠著的霍一挑眉毛,手指比了個槍,對著他,“啪”


    “快滾。”霍然歎氣。


    幾輛車一塊兒開回市裏,霍然在後座沒幾分鍾就睡著了。


    居然還做了夢,穿著始祖鳥的大姐在林子裏跑著,喊著他聽不懂的話,他跟在後頭追了半天,追上之後發現抓住的是寇忱。


    “啊然然”寇忱對著他一邊挺胯一邊跳起了舞。


    “你他媽怎麽這麽騷”霍然忍不住罵了一句。


    被旁邊的徐知凡活活笑醒的時候他還沉浸在寇忱騷得不行的舞蹈中無法自拔。


    “你夢到誰了啊。”徐知凡笑得停不下來。


    “我出聲了”霍然震驚,“不能吧,我從來不說夢話。”


    “聲兒還挺大的,”徐知凡還是笑得不行,“是不是,叔。”


    “是。”老爸笑著點了點頭。


    “我夢到寇忱跳舞了。”霍然抓了抓腦袋。


    “操。”徐知凡一下笑崩了,嗆得咳了半天,一邊咳一邊拿著手機就發消息。


    霍然手機響了一聲,拿起來就看到了徐知凡在群裏發的消息


    寇忱你幹什麽了,霍然夢話都說你騷


    下麵是一幫人瘋狂的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沒有寇忱的回複,估計是睡著了,霍然把手機扔到一邊,指了指徐知凡“叛徒,白瞎咱倆這麽多年的情誼了。”


    老爸按了聲喇叭。


    接著後麵也傳來了喇叭聲。


    “岔路了吧”徐知凡問。


    “嗯,我們往前了,”老爸說,“他們是往右邊拐吧”


    “是。”霍然應了一聲,轉頭從後窗看出去。


    兩輛酷路澤拐了彎。


    也不知道寇忱在哪輛上,不知道為什麽,霍然居然有些依依不舍,這感覺隻有以前跟徐知凡他們幾個鐵子出去玩回來分開的時候才會有。


    居然對寇忱這種莫名其妙的生物也能依依不舍


    晚上老媽弄了一桌好菜,不過霍然沒有什麽胃口,雖然挺餓的,但沒吃幾口就感覺飽了。


    今天跟以往去徒步還是完全不同的,雖然高大姐的事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麽傷害,他們還有可能會幫到這個在山林裏不知道已經跑了多久的婦女,但心情上還是受到了影響。


    以前哪怕是在看新聞的時候他也沒太細想過,罵完人渣之後,可能也就過去了。


    今天卻是麵對麵的,活生生的一個可能是被拐賣,基本能確肯定起碼是遭受到嚴重家暴的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晚上在老爸老媽討論這件事的聲音中躺到床上時他都沒什麽困意,反複地回想了很多遍年輕警察那句“我這樣願意說,也敢說讓你相信我的警察還是很多的”之後,他才睡著了。


    寇忱在門口換鞋的時候,老媽從屋裏走了出來“又出去啊”


    “嗯,”寇忱穿上外套,抱了抱老媽,“回來給你帶宵夜。”


    “我才不吃,你帶的都什麽屁東西,”老媽皺著眉,“上回給我帶倆牛蛋,你爸還沒揍你呢”


    寇忱笑了起來,吹了聲口哨。


    帥帥從樓上竄了下來,撲到他身上蹭著。


    “哥哥今天帶牛蛋回來給你吃好不好,”寇忱摟著帥帥一通搓,還把臉埋到它脖子上的厚毛裏用力蹭了幾下,“媽媽不愛吃,都給你吃,你吃完了好找女朋友。”


    “趕緊走,煩死了,”老媽推了他一把,“一會兒它瘋起來又嚎,把你姐嚎醒了該抽你了。”


    “一會兒老楊來了也得把她嚎醒,”寇忱拍了拍帥帥的頭,發了條語音給徐知凡,“我出門了啊,十分鍾跟許川和超人匯合,到你那兒大概二十分鍾。”


    出了門他就開始一邊呸呸呸,一邊搓臉,一直搓到小區門口,才把臉上的狗毛搓幹淨,把嘴裏的狗毛給吐掉了。


    “跟沒跟霍然說一聲啊,就直接殺過去了”幾個人跟徐知凡碰頭之後,許川問,“萬一還在睡覺呢”


    “江磊剛給他打電話也沒接,肯定還在睡,”徐知凡說,“沒事兒,去了叫他起來唄。”


    “會罵人吧”許川說。


    “你怕啊”寇忱問。


    “你是不怕我知道,”許川說,“我們還是有點兒怵的,我可見過他發火。”


    “走走走,”寇忱晃了晃手機,“車到了。”


    到霍然家的時候,果然這人還在睡覺,幾個人在客廳裏跟他爸爸媽媽一通聊,都沒把霍然吵醒。


    “我去看看吧。”寇忱站了起來,往臥室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著霍媽媽,“行嗎”


    “去唄,你不弄醒他,他能睡到晚上了。”霍媽媽笑著說。


    寇忱點點頭,輕輕擰開了霍然臥室的門。


    霍然屋裏開著一盞小燈,估計是防鬼。


    不過雖然怕鬼,但他屋裏的擺設倒是很an,戶外的工具不少,什麽繩子鎖扣之類的,地上還有一輛被拆開了的自行車和沒收拾的起來的修理工具。


    “然然”寇忱小聲叫著,走到了他床邊。


    霍然半個臉都埋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寇忱彎下腰,盯著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小可愛”


    霍然還是沒動。


    “不睜眼我親你了啊”寇忱對著他耳朵小聲說,“起來揍我啊”


    等了兩秒,寇忱用手指在他臉上戳了戳,看到霍然動了之後,他往霍然臉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啪。


    接著以“寇忱你死定了”的悲壯心情飛快地跳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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