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很早以前就想結婚了,但因為知道他沒有意願,便說服自己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結不結婚根本就沒差。


    是呀,如果他愛她,不變心是沒差,一但變了心……一但變了心……


    又有熱流從臉頰上滑過,一道接著一道,控製不了也止不住,就像心痛的感覺一樣。


    好難受。


    結果,昨晚他沒有回家,而且隔天兩個人上班還一起遲到。


    褚薾薾的臉色很難看,除了因為一晚沒睡外,更因他們一起遲到進了公司後,卻沒有一個人跟她解釋遲到的原因,以及關於昨晚的事。


    他們到底把她當成什麽了?無腦的笨蛋,白癡嗎?


    她忍了又忍,終於忍到下班時間,然後二話不說就收拾東西回家,到家後接著又直接打包行李,跑到獨自在外租屋住的妹妹姍姍家去。


    隻是她沒料到,大姐依依竟也窩在姍姍那裏,不知道和姐夫發生了什麽事?


    以她自顧不暇的心情,實在沒多餘的心力為離家出走的大姐解惑,再加上前一晚沒睡累斃的關係,她洗了澡,和姐妹一起吃了簡單的晚餐,言不及義的閑聊了一會兒後便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


    隔天,她一如往常的到公司上班,才走到自己的座位,還沒來得及坐下,手臂就被人緊緊地捆住,用力的扯向走廊盡頭的總裁室。


    門“碰”一聲關上,雷競氣衝衝的朝她質問道:“你昨晚跑哪兒去了?為什麽沒跟我說,手機又沒開機?”


    “總裁今天來得好早,早餐吃了嗎?要喝咖啡嗎?”她開口道,而不改色的做著稱職的秘書。


    “你在生氣。”都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雷競輕而易舉的便感受到她所透露出來的訊息,但是——“為了什麽事?”


    “那麽你呢,又是為了什麽事生氣?”她看著他,不答反問。


    “當然是因為你昨晚無緣無故夜宿外頭,卻又——”雷競怒不可遏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皺了皺眉頭。


    “你是因為前天晚上我徹夜未歸的事在生氣?我有打電話跟你說我有事,所以——”


    “所以會晚點回來,但是,你有回來嗎?”她接口質問他。


    “……臨時有點事。”


    “什麽事?”


    他猶豫的將目光移開。


    “你連有什麽事都說不出來,還要我相信你嗎?”她苦澀的說。


    “我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他將目光移回她臉上,緊緊地蹙著眉頭,盯著她,認真的說。


    如果沒有,為什麽我會這麽的不安,這麽的難過呢?她想問他,卻開不了口,因為她知道這話說出來也解決不了事情,隻會讓兩人吵架或陷入冷戰中而己。


    倘若真要吵要戰的話,何不直接把那個未爆彈丟出來,一次解決?


    “我想結婚。”她望著他說。


    他震愕的瞠大雙眼,然後皺緊眉頭。


    “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抱持著不婚的想法。”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沉聲道。


    “那是以前,但現在我想結婚了。”


    “為什麽?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很喜歡我們現在所擁有的,結不結婚根本就無關緊要。”他緊盯著她說:“難道不是嗎?”


    “既然無關緊要,為什麽你不肯結婚?”


    “我不喜歡麻煩。”他以略顯煩躁的語氣說。


    “隻要登記注冊,不用一個小時就好。”她看著他。


    他抿著唇瓣,默然不語。


    “你不是嫌麻煩,隻是不想和我結婚而己,對嗎?”她也跟著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問道。


    他突然用力的呼出一口氣,顯得不耐煩了。


    “好端端的你為什麽突然要這樣?”他問她,“有沒有那張紙很重要嗎?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除了結婚,我們和一般的夫妻有什麽不同?我對你不好嗎?對我,你還有什麽不滿的地方?”


    “我沒有不滿的地方,隻是想結婚而己。”她幽幽地凝視著他,平鋪直敘的說。


    他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冷淡的說:“我不想結婚,打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結婚了,不管對象是誰都一樣。”


    不管在一起多少年都一樣。褚薾薾在心裏替他補充了一句,覺得自己的心逐漸沉進深海裏,又黑又冷,仍不見底。


    “意思就是如果我想結婚,隻能去找別人結,和你是絕對不可能的,對嗎?”


    她低語。


    他皺緊了眉不出聲,形同默認。


    “我知道了。”她撇唇想笑,笑容卻不成形。


    她轉身欲定,手卻被他緊緊的扣住。


    “除了結婚,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心,我的人,我所擁有的一切,這樣難道還不夠嘛?”他低吼地問她。


    “既然什麽都可以給我,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婚姻,讓我當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妻子。”


    是呀,一個不具任何法律效力的妻子,一個由他空口白話說出來的妻子,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一腳踢開,連離婚程序都可以省略不辦的妻子。


    再說難聽點,哪天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急需要開刀,她還是一個連替他簽手術同意書的資格都沒有的妻子,這樣的她,也可以算是他的妻子嗎?


    “我想要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如果你不能給我,我就得趁還嫁的出去的這幾年,把自己推銷出去,因為我已經不年輕了。”她認真的告訴他。


    “你這是在讓我做決定嗎?”


    “不是,我隻是希望你能想一想,如果真的不願意結婚,那麽……”她的聲音突然哽在喉嚨問,說不出分手的話語。


    “那麽怎樣?你想和我分手嗎?”他目不轉晴地直視她的雙眼,眼神突然變得冷酷無情。


    她蠕動雙唇想說“對,”聲音卻再度哽在喉間發不出來。


    “我……要想一想。”她嘎啞的說。


    “好,等你想清楚之後再跟我說。如果你想分手,我會成全你。”說完,他直接轉身走向他的辦公桌,然後坐下來翻開公文,開始工作。


    眼淚一瞬間溢滿褚薾薾的眼眶,她迅速轉身背向他,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與傷心。


    隻要她想分手就成全她?這就是他的回答嗎?一個仍然愛她、在乎她、不想失去她的男人,會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之後,轉身投入工作之中嗎?


    原來他是真的已經變心,不再愛她了。


    忍住朝他哭喊質問的衝動,她小心翼翼的深呼吸,不讓傷心絕望的情緒潰堤,舉步離開他的辦公室。


    一關上身後的房門,她強忍的盈眶淚水立刻決堤,她伸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溢出來。


    她沒辦法留下來工作了,至少今天不行,現在不行。


    她抓起擱在椅子上的皮包,直接朝樓梯間衝去。


    她不能搭電梯,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隨時都有可能遇見熟識的人。


    如果別人問她怎麽了,她要怎麽回答?


    如果遇見了林映柔,她又該用什麽態度與神情來麵對她?可以抓她的頭發,對她破口大罵,叫她去死嗎?


    哈哈,還會開玩笑!真是不錯,太不錯了,哈--嗚……嗚嗚……嗚嗚……


    下一瞬間,褚薾薾跌坐在樓梯間的階梯上,將臉埋進雙臂中,哽咽的痛苦。


    “你在哪裏?”


    “我妹姍姍這裏。”


    “今晚會回來嗎?”


    “不會”


    “明天呢?”


    “在想清楚之前,我都會住在這裏。”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的聲音是那麽地冰冷無情,讓褚薾薾的眼淚一下子又奪眶而出。


    他甚至連問都沒問她早上臨時蹺班的事,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對他而言,她早已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嗎?


    心好痛,真的好痛。


    到底他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月前明明還恩恩愛愛的,連副總裁都打趣的說他們家一定到處是螞蟻,因為他們倆簡直甜死了!結果,為什麽才過了一個月而己,她就從天堂掉入冰冷的地獄?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他不再愛她了?


    “薾薾”


    身後突然傳達室來大姐依依的聲音,令她嚇了一跳,趕緊將臉上的淚痕和眼眶裏的淚水抹去。


    “大姐。”她轉身,低頭,期期艾艾的叫道。


    “要不要和我談一談?”褚依依關心的看著二妹。


    才剛抹去的淚水霎時又溢滿眼眶,從眼裏滴落了下來。“我想結婚,但他不想。”她哽咽的低聲道。


    “為什麽會突然想結婚?”褚依依柔聲問。


    她記得薾薾一向都抱著不婚的想法,說隻要身旁有個伴就行了,結婚沒半點好處,幹麽要結婚?而因為雷競也有相同想法,所以兩人才會一拍即合,相親相愛到今,怎麽現在薾薾竟然想結婚了?


    褚薾薾低著頭覺默不語,眼淚不斷從眼眶裏湧出來。


    “薾薾?”


    “他另結新歡。”她哽咽的低聲回答。


    “所以,你才想結婚,想用婚姻束縛他?”


    褚薾薾微僵了一下,沒有回答,她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是這話從旁觀的大姐嘴裏說出來之後,讓她想否認都說不出口。


    “薾薾,人心是關不住的。”褚依依語重心長的看著妹妹說,“你或許可以用婚姻留住他的人,但卻留不住他的心,這樣貌合神離的婚姻,你覺得會幸福嗎?”


    褚薾薾麵無血色,她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不知道,也許隻是想讓他將自己傷得更深更重,讓她徹底絕望的死心離開他……吧?


    連續兩天沒去上班,接著又遇周末假期,轉眼兩人已有四天未見,而他除了第一天晚上打來問她人在哪裏之後,便沒再給過她任何一通電話。


    他,真的很狠、很絕情,不是嗎?


    可悲的是,她竟還窩囊的好想他。


    壓抑不住思念的情潮,她終於在星期日晚上,以回家拿東西當借口,回到闊別五天的家。


    拿著鑰匙站在大門外,她突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心跳得好快。


    輕撫胸口再深吸一口氣,她終於把鑰匙插進鎖也裏,開鎖,推門,走進屋裏。


    屋裏的客廳是亮的,電視是開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她認識的女人——林映柔。


    血色一瞬間從褚薾薾臉上褪去,讓她的臉蒼白若紙。


    她渾身僵硬,呆若木雞的看著林映柔穿著家居休閑服,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她脂粉未施又隨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模樣,就像是住在這間房子的女主人一樣。


    他就這麽迫不及待讓別的女人登堂入室了嗎?她才離開了五天而己。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怎麽可以?


    “褚……姐?”看見她,林映柔從沙發上站起來,顯得手足無措。


    褚薾薾覺得自己該衝上前去抓她的頭發,大罵她不要臉,叫她不要再假惺惺的叫她褚姐,要她滾出她家永遠不許再出現在她麵前,否則她見一次打一次,絕對不會放過她……


    但她隻是平靜地開口問:“他呢?”


    心沉到最深處,已經冷到不會痛了。


    “在房裏。”


    她脫了鞋,走向曾經屬於他和她的房間,伸手敲門——因為它已經不是她的了,然後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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