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葉展騏以梳妝台旁的清水淨了身,穿妥一身行頭後,折回床邊,視線在緊摟著被子側身熟睡的嬌小身軀上來回遊移。


    細長的睫、蒼白的臉、脹紅的唇、吻痕斑斑的身軀,折騰了一整夜,她總算在清晨時沉沉睡去。


    日光下的小青,少了份嬌媚,多了份荏弱,他在床邊坐下,伸手輕撫她嫣紅得惹人疼惜的唇。


    杜芸青不適地動了下,然後翻個身,側向另一邊。


    兩片雪白的臀瓣赫然完美地呈現眼前,是他從不曾見識過的煽情美景,葉展騏暗抽口氣,忍不住伸出手掌,貼著如絲鍛般光滑柔軟的肌膚來回摩挲。


    杜芸青煩躁地輕哼一聲,抱著被子半轉個身平躺,被子全集中在胸前,坦蕩蕩地露出雙腿間的幽秘風光。


    葉展騏結結實實地倒抽口氣,驚恐地感覺自己的欲望再度蘇醒。


    但這實在太荒謬了,他要了她一整夜,自己也深覺不敢置信的一整夜耶!


    葉展騏急急忙忙起身,收回流連在她身上的視線。他不是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打理,他已經在憐香院逗留得太久。


    毅然決然地起步移向門口,拉開門閂後,他回頭望她一眼,腳下頓住,自動轉了個彎,回到她身邊。


    輕輕將被子拉平,籠蓋她全身後,他輕歎口氣。


    不知為什麽,就是邁不開腳步、離不開她,他不希望自己在她仍沉睡的時候消失,真要走,他希望當麵道別。


    燭光下恩愛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裏重現,她嬌柔的叫喊一聲聲在他心頭響起,不知少了藥物迷惑的她,在他身下,會是何種風情?


    房門突地被推開,葉展騏不悅地沉下眉頭,門口的小婢也被嚇得不輕。


    “對不起,葉公子,我以為您早就離開了。”她低下頭,飛快地朝他福了福身。


    “我顯然還沒走,你來幹什麽?”兩人世界的氛圍首次被破壞,葉展騏口氣不是挺好。


    “嬤嬤差我來喚小青姑娘。”小紅唯唯諾諾地回答,斜眼瞥向床上的人兒。


    “她還累著,不準喚。”


    小紅為難地皺起眉頭。


    在憐香院待了好些時日,合歡散的威力她是明白的。昨晚,嬤嬤怕小青姑娘臨時出狀況壞她好事,要她在晚膳裏下重藥。


    雖是這種龍蛇雜處之地,人相處久了,到底是有感情的,她特地減輕分量,還擠眉弄眼地想暗示她別吃。


    沒想到小青姑娘將飯菜全解決得一幹二淨。


    “還有事嗎?”見小婢仍杵在原地,葉展騏擰起眉頭。


    “葉公子,我知道小青姑娘還需要休息,可時辰已經不多了,小青姑娘要沐浴淨身,還要用飯,王大爺通常來得比較早……”


    “你說什麽?”葉展騏繃著臉,不快地問。


    “我說小青姑娘今晚是王大爺的人,王大爺性子急,不喜歡等人……”


    “你說,王大財那家夥今晚要跟……”他看向小青,突覺一股心火直往上冒。


    “是啊!王大爺花了不少銀子,就為了當小青姑娘第二個男人,周公子殿後,後天是李秀才……”小紅倏地停口,一臉擔憂害怕。


    葉展騏額頭青筋直冒,嘴緊抿成一線,下巴緊繃得似隨時會爆裂。


    他緊盯著床上的人兒,她在其他男人身下扭動、她柔若無骨的手撫摸其他男人的身體、她因其他男人而發出銷魂嬌吟、她被其他男人占有,甚至是她對著其他男人大談她是落難小姐的情景一幕幕躍過腦海,令他氣得眼睛發紅。


    “葉公子,您怎麽了?”


    小婢的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是啊!他怎麽了,雖然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但她仍是一名妓女,他們之間仍是一夜風流。


    為何對她如此眷戀?為何對她如此迷戀?因為合歡散的關係?因為身為她第一個,而且截至目前為止,惟一一個男人?因為她給了他前所未有的瘋狂歡愉?


    “葉公子,時候真的不早了,嬤嬤交代該喚醒小青姑娘,您也該離開了。”小紅顫巍巍、甘冒大不韙地道,深怕誤了時辰,又遭嬤嬤一頓毒打。


    葉展騏揚眉。她急著趕他走,急著為他的小青梳洗打扮,好迎接下一個男人。


    她們會讓她隻著肚兜、褻褲,喂她吃合歡散,讓她每夜受欲望之苦,隻為了展現她最柔媚的一麵,等待一個不知是否會善待她的男人,好替憐香院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


    他能無動於衷?


    除非他死。


    “我會離開。”他冷著臉道。


    小紅鬆了口氣。


    “帶著她一起。”葉展騏指向床上兀自呼呼大睡的人兒。


    小紅錯愕地眨了眨眼,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後,她頰邊的笑容緩緩擴大、再擴大。“您等著,我這就去找嬤嬤,告訴她葉公子您要為小青姑娘贖身。”


    看著拔腿飛奔而去的身影消失,葉展騏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不時望向床上的人兒。


    他這麽做會不會太衝動、太離譜了?奶奶若知道他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還打算帶她回葉家,一定會大發雷霆,念得他臭頭,遠在他鄉做生意的爹娘也不會讚成,更別提稟性剛烈的趙玄芙會有什麽激烈的反彈。


    但他葉展騏二十三年來,始終是個乖孫子、乖孩子,也不負眾望地扛下葉記,事業有成。


    他沒什麽非要不可的東西,就要她。


    所以,就讓他任性這一次吧!


    杜芸青轉身,筋骨肌肉的酸疼令她難受地輕哼了聲,她悠悠轉醒,感覺自己像徹底被摔絞過的毛巾般狼狽。


    她怎麽了,竟渾身無力、動靜皆疼,連眼睛都疲憊得睜不開……


    意識如潮般猛然襲上,想起昨夜發生的種種,杜芸青在心裏大叫一聲:完了。


    她完了,堂堂杜家小姐,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一個,別說鼎鼎有名的平西大將軍,現在連家都沒臉回,就算有臉回家,大概也隻能落得削發為尼、青燈伴古佛以度終生的可憐地步了。


    都怪他,那個可惡的葉展騏,明知道她的身份與倒黴的處境,應允要幫她,竟還奪她清白、欺她至此,回京後非得稟明皇上,要他砍了他的腦袋不可。她氣憤地緊握雙拳,雙眸倏地睜開。


    就著昏黃光線看清房裏不同以往的空間和擺設,杜芸青錯愕地眨了眨幹澀的眼。


    這裏是哪裏?她怎麽會在這裏?


    略微心安地發現自己身上已穿上合宜的衣裳,杜芸青齜牙咧嘴地抬起疲憊不堪的雙腿試圖下床,怕極了自己又從一個陷阱掉到另一個陷阱。


    “小青姑娘,你醒啦!”敞開的房門立著一位垂著兩條辮子、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女孩端著折疊得整齊的衣裳,露出開朗的笑容大步進屋。


    來人很友善,那抹明亮的笑容令人覺得很舒服,但杜芸青仍防備地瞪大雙眼。


    “我叫瑾兒,是少爺派來服侍你的,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瑾兒。”女孩放下手中的衣裳,轉身對未來新主子福了福身,半垂的星眸很快地將眼前的女人打量個清楚。


    小青姑娘果真美,美得像水、美得慵懶、美得教男人疼惜,怪不得就算將家裏弄得雞飛狗跳,少爺也堅持帶她回來。


    當然,趙玄芙小姐也很美,但她的美,是自信的美、堅強的美、明亮得教男人不敢逼視的美,在對男人的吸引力而言,兩人相較,立見高下。


    “少爺?是葉展騏?”杜芸青擰緊眉頭。


    “是啊!”


    “這兒是……”


    “是鬆苑,下午少爺將你帶了回來,就直接安置在這邊。”瑾兒發亮的眼裏似乎還有著其他未盡的話語。


    杜芸青緊緊糾結的眉頭結緩舒解。


    那個該殺千刀的,至少知道該為了二十萬兩幫她換個像樣的棲身之所。


    “瑾兒,咱們把水打來了。”


    粗喝伴著兩人的身影,瞬間填滿了敞開的房門,杜芸青定睛一看,隻見一個手裏拿著大浴盆,另一個肩挑兩擔冒著嫋嫋白煙的熱水,兩人的臉孔,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你們……”她驚得說不出話、合不了嘴。


    “小青姑娘,他們是福平和福安,總管阿順叔和廚娘碧春姨的雙生子。”瑾兒甜笑著解釋。


    “是啊!我是哥哥福平。”拿浴盆的男子大剌剌地進門,將浴盆放在梳妝台前。


    “我是弟弟福安。”肩挑兩簷熱水的男子隨即進屋,一手一桶,將冒著白花花水氣的熱水倒人浴盆。


    接下來,杜芸青就這麽坐在床沿,眨著眼看兩兄弟一來一往地汲水往浴盆裏頭倒,聽瑾兒介紹現在是哪位。


    好不容易,偌大的浴盆裝滿了水,瑾兒將房門掩上後,服侍杜芸青寬衣入浴。


    整個身子沒入水中、讓熱水輕拂過酸疼肌肉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好像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杜芸青忍不住閉上雙眸輕吟了聲。


    就是這般的柔媚教少爺忍不住猴急,弄得她全身雪膚都是青紫的吧!瑾兒抿唇偷笑。


    “從來隻聽過雙生子,未曾見過,那兩兄弟,真是教人吃驚。”杜芸青將頭倚向盆緣,支手托顎,慵懶地道。


    “是啊!第一次瞧見的人,莫不和姑娘一樣目瞪口呆呢!”瑾兒邊梳著杜芸青一頭細算,邊笑道。“怎麽會這樣呢?”


    “聽老夫人,也就是少爺的奶奶說,阿順叔和碧春姨大婚之後,連續幾載,肚子完全沒有消息,碧春姨心裏頭急,天天上注生娘娘那兒求,老夫人說啊,是注生娘娘被碧春姨感動了,才讓她一舉得兩男的。”


    “真好玩。”杜芸青有趣地揚起嘴角。


    房門倏地被推開,杜芸青一掃輕鬆心情,戒備地望了過去,隻見杵在門口的,是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太和隨行的兩個奴婢。


    “老夫人。”瑾兒飛快起身朝老者福了福身。


    老夫人,就是方才談論的人!雖然她此時造訪很不恰當,杜芸青仍卸下防備,朝她點頭微笑以示友善。


    老夫人私毫不領情,板著臉進屋,拄著龍杖朝她上下打量,一臉不屑地道:“美則美矣,可惜是個賤胚。”


    她說什麽?賤胚?杜芸青頓覺一陣心火竄起。原本看在她年老的份上,不計較她的不請自入,沒想到她還口出惡言。


    “老則老矣,可惜是個鄙人。”她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直視老夫人眼底。


    “你說什麽?”老夫人大怒,手邊龍杖重重地砸地,這一敲,兩旁侍女趕忙上前扶住。


    “我說,你都這麽大歲數了,難道不明白進人家房裏要先敲門的道理嗎?”杜芸青涼涼地說著。


    “這是我的家、我的房間,難道我要看你這麽個賤丫頭,還得敲門嗎?”老夫人厲聲道。


    “口口聲聲賤胚、賤丫頭的叫,難道你爹娘沒教你說話要留些口德以福蔭後代子孫嗎?”


    “你……你……”老夫人指著她的手劇烈顫抖。“葉家絕容不下你這口出不馴的丫頭,原本還想看在駿兒苦苦哀求的份上接受你,現在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了,你沐浴完,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我才不希罕你的接受。”杜芸青朝她皺皺鼻頭,扮個鬼臉。


    老夫人臉色乍青乍白,氣極地轉身拂袖而去。


    瑾兒看了看老夫人的背影,再看了看浴盆裏的小青姑娘。


    是她搞錯了嗎?原以為是個似水般柔美需要人阿疼的荏弱美女,現在,看著判若兩人的浴水美人,她不太確定了。


    “瑾兒,關門,繼續洗我們的。”杜芸青一派閑適自得,像剛剛不過發生了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小青姑娘,你這麽說話,不怕得罪了老夫人,日子不好過嗎?”瑾兒憂心忡忡地問。


    “怕?我有何好怕的?”又不是倒了八輩子黴要當她家媳婦兒,葉老夫人的接受與否幹她屁事。她很快就要走了,等她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慰勞一下全身酸疲的筋骨,再好好大吃一頓,祭祭五髒廟,恢複一下體力,就該上路了。


    京城還有很多人等著她呢!爹、佑寧、她那個無緣的將軍丈夫,他們一定心急著她的下落,待會兒葉展騏一來,得要他在動身前先捎個信回京城。


    一件事還沒想全,房門又被倏地推開,這回,杵在門外的,是一身翠綠衣裳,挺著大肚子、臉蛋身形頗福態的少婦。


    “小姐。”正握了把頭發清洗的瑾兒再次起身輕喚,微福了福身。


    小姐?這個女人,想必是那個該殺千刀的葉展騏的姐妹了,她來,又想幹嘛呢?杜芸青心想。


    “就是你把奶奶氣得跳腳的?”葉秀榕繞著浴盆打轉,雙眸不懷好意地直盯著水中的同體瞧。


    杜芸青聳聳肩,也不避諱她的目光,大方地任她看。自小就讓人服侍慣了,在女人麵前裸身相向,對她絲毫不構成困擾。


    “大哥也真是的,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竟毫不憐香惜玉。”葉秀榕微蹲低了身子,手指輕劃過她裸露在水麵的香肩上的一處淤青。


    “放肆,誰準你碰我身子。”杜芸青圓眼一抬,瞪她一眼。


    葉秀榕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倒退一步,隨即雙頰泛紅、惱羞成怒。“誰準你碰我身子?虧你說得出這種話,你們這種女人,隻要有足夠的價碼,是千人枕得、萬人碰得。”


    “你在說什麽?”水裏的杜芸青緊握雙拳,若不是身子未著寸鏤,早起身和她拳頭相向。


    “我說,一千兩,我家相公可以開你的苞;兩千兩,我家大哥可以開你的苞;三千兩,你是我大哥的女人,今生今世,全賣給葉家了。”葉秀榕不懷好意地笑道,得意洋洋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臉色褪盡。


    “瑾兒,她說什麽?”杜芸青一臉慘白,轉向一旁局促不安的女孩。


    “小青姑娘,你有所不知。”瑾兒附在她耳邊細聲說道。“原本是姑爺以一千兩要……嗯,你知道的,小姐回娘家鬧,少爺隻好以兩千兩要鴇娘謝絕姑爺,之後,少爺顯然喜歡上你,以三千兩將你由憐香院贖了回來,還告訴老夫人要納你為妾。”


    喜歡?贖身?納妾?杜芸青錯愕至極。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交合是因為她被人下藥、情勢所迫。他贖身是因為她以二十萬兩的高額賞賜利誘他助她回京。至於納妾,肯定是他們所有人搞錯了。


    “怎麽?這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雖然你有點姿色,像你這樣的身份地位,又能留住男人多久呢?等到大哥不要你,你等著被掃地出門,等著被更多男人踐踏吧!嗬嗬嗬!”葉秀榕掩唇尖訕。天底下怎麽有這種女人,不分青紅皂白還踐踏同性,杜芸青真的生氣了。


    “是啊!我這麽點姿色,是留不住男人多久,不過你可能比我更慘喲!你家相公寧願花一千兩要我,也不要一毛錢不花的你耶!”她朝她無辜地眨了眨湛亮的大眼。


    葉秀榕臉色鐵青,然後尖叫了起來,“你竟敢羞辱我,奴欺主、奴欺主啊!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奴欺主沒有天理,主欺奴就理所當然嗎?何況,誰是奴誰是主,還未見分曉呢!”杜芸青噙著淺笑,好整以暇地清洗起自己的指縫。


    “你這賤人給我記住,我這就去找大哥,大哥向來聽我的,你等著被掃地出門吧!”葉秀榕頭著身子,撂下狠話後轉身離去。


    房內頓時安靜,隻餘輕淺的潑水聲。


    瑾兒上前關上房門,這回,謹慎地落上門閂,折返後,看著怡然自得地笑著的女人,感到萬分疑惑不解。


    “小青姑娘,得罪了小姐,你還笑得出來啊!”瑾兒苦著臉道。


    生性開朗的她,見著她連著得罪葉家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心裏不禁惴惴難安。


    “當然要笑啦!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看到她那副惱羞成怒的模樣了嗎?簡直是大快人心。”杜芸青朗聲大笑。


    實在是這陣子的倒黴事、烏龍事太多了,她都快忘了占上風的感覺是多麽痛快。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了,把浴巾和我的衣服拿過來。”


    “是。”


    杜芸青起身,拭淨身子,穿戴整齊,由瑾兒幫著梳理長發後,門外傳來輕叩的敲門聲。


    兩人對望一眼,由瑾兒上前開門。


    “趙小姐。”她朝趙玄芙微福了福身。


    趙玄芙朝她微笑,舉步進門,身後的小婢緊緊跟隨。


    她打量著杜芸青的同時,杜芸青也打量著她。她還不知道瑾兒口中的趙小姐是什麽來頭,不過她很美,走在街上,是那種會一眼就吸引人注意的絕色,即使簡樸的裝束,絲毫不減她的豐采。


    如果她能有禮貌一點,她想,她會很願意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真可惜,你來晚了一步,沒見著我入浴的春光。”杜芸青淘氣地朝她眨了眨眼。


    趙玄芙略揚一眉,驚訝在如此柔美的外貌下,竟潛藏著活潑的脾性。


    不過她無法回應,向來潔身自愛、理應是她未婚夫的人,和這樣的女人繾綣了一整夜,末了,將她帶回家裏,安置在自己的院落,還說要納她為妾。


    教她情何以堪?


    “你的臉色很難看。”見趙玄芙沒有正麵的回應,杜芸青斂起頰邊微笑,不再搭理她徑自梳著自己的長發。


    趙玄芙默然不語。心情陰霾晦暗,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來,隻是想看看她,看看是怎樣的女子,能教向來執著於事業的男子的心沉淪,不顧在他身邊守候已久的女子,不顧一整個家的反對,一個勁兒的隻想要她。


    “也想將我掃地出門嗎?用不著麻煩了,我很快就會走的,你放心好了。”那籠罩著愁雲慘霧的花容教人看了不忍,杜芸青偏頭主動提起。


    “他不會讓你走的。”趙玄芙幽幽說道。


    “他別無選擇。”杜芸青聳聳肩。


    他答應了要幫她,等她回京,賞了他二十萬兩後,一切就這麽一筆勾消吧!也別要皇上砍他的腦袋瓜子了。


    沒錯,他破了她的身,一夜縱欲、恩愛!害她成了殘花敗柳之身。


    但她中了合歡散啊!她難受得想死,是他不厭其煩地解了她的毒。


    其實,他也算有情有義的了,願意相信她,還帶她回他家,她原本可能遭受到更可怕的際遇的。一連串發生的倒黴事令她實際許多,想來,她也成長了不少。


    冥想中,趙玄芙已不見蹤影。


    “她到底是來幹嘛的?”杜芸青疑惑地擰起細致的兩道柳眉。這家子的人全莫名其妙,隻是表現方法不同。


    “小青姑娘,你有所不知,趙玄芙小姐是咱們葉家恩公的女兒,三十年前,趙老爺大散家財,助葉記渡過難關,葉記才能有令日的局麵,然而,趙家的商行卻漸漸沒落,後來,趙老爺臨終前托孤,將年方十五的趙小姐送了過來,至今已一年有餘了,老夫人和咱們下人都看好她是少爺未來的媳婦兒。”瑾兒知無不言。


    葉展騏的媳婦兒。不知為何,這點微微刺痛她的心,令她感到胸口窒悶,整個人不舒服了起來。該死的他,有那麽美、那麽好的媳婦兒了,竟還對她……想起兩人整夜的纏綿,杜芸青紅了雙頰,氣憤的一拳捶在梳妝台。


    “他人呢?”不該來的人都來了,該來的人也該出現了吧!


    “在賬房裏。”


    “去把他找來。”


    “可……少爺交代旁人不得打擾。”瑾兒麵有難色。


    “那好,你告訴我賬房在哪兒,我自己去找他……”


    “你要找我嗎?”門口佇立一抹亭亭身影,正是身著月牙長袍、英姿煥發的葉展騏。


    他燦爛的笑容、英俊的神采奪去了杜芸青的目光,竟令她有片刻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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