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了想,補充道:「曾經還有人因為獵場上勇猛得了封賞的。這應該是從本朝開始時就傳下來的事了。」


    顧綿微蹙了眉頭:「難道聖上這就是普通的向祖輩們學習?」


    ……


    麵上看去,平國公府這重陽宴會其樂融融賓主盡歡,可內裏,單從顧綿那被潑了茶水的衣服也能窺知一二。


    周氏的安排雖然不知因為什麽原因沒有成功,但她有這個心卻是真的。照此來看,倘若聖上真要出京狩獵,恐怕也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上了回府的馬車,顧綿靠在車壁上,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累了?」魏階問她。


    「王爺,你說平國公夫人這麽費盡心思地把我支走,到底想幹什麽呀?」顧綿問這話的時候,其實沒想著能聽到什麽回答。


    可魏階卻冷笑了一聲:「不入流的手段罷了。」


    「你知道原因?」顧綿一看他的樣子便知他大抵是知道的,便坐起身來,認真問他。


    魏階原本是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她的:「都過去了,這些事情,不聽也罷。」


    顧綿卻搖頭:「我知道,你不想讓我麵對那些肮髒的事。隻是王爺,我若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保護好自己,保護你呢?」


    她目光毫不閃躲,就那樣直直地赤誠地看著他,讓魏階原本已堅定了的心也融化開來。


    「周氏安排了人,原本你進了院子不久,就會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把被打暈了的羅馳送進去。」


    「羅馳?」顧綿瞪大了眼睛。


    她在那屋子裏時,也多少想到了一些。


    周氏若要害她,要麽就是暗殺,取她性命,可在國公府這麽做風險太大。要麽就是尋個男人來,毀她清譽,讓她當不了王妃,讓英王府蒙羞。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個被利用的,竟然是羅馳。


    「羅馳不是平國公府的二公子嗎?」


    「一箭雙雕之策。」魏階沉聲。


    顧綿明白了。


    羅馳雖然是庶子,可是在太學院中表現還算不錯,周氏為了給自己兒子鋪路,當然最穩妥的便是除掉這個庶子。


    自己動手未免落個凶狠的名聲,而用這一招,雖然下作,卻是一次就能將她和羅馳都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若來的是別人,顧綿尚可一劍給他的痛快,可如果是羅馳,因為顧銘那一層關係,她也一定會猶豫。


    猶豫,就意味著可乘之機。


    「那後來,為什麽又沒有人來了呢?」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這計劃連一絲波紋都沒驚起來,顧綿已幾乎確信,這就是魏階的手筆。


    「我既知道了,怎麽能讓你以身犯險?」魏階說這話時,抬手輕輕將她肩上垂落下的發絲拂到她身後。


    饒是猜到是這麽個結果,可真聽他說出來時,顧綿的心還是猛地跳了一下。


    「你……」


    看出她的猶疑,魏階溫和地笑了一下:「別擔心,羅馳沒事。不過行凶的人,我沒有讓他們留活口。」


    他頓了一下,忽又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行事太過狠厲了些?」


    顧綿微怔,而後便釋然地笑了:「你若是不論什麽事情都仁愛,恐怕今日也不能這般與我說話了吧?」


    魏階於是笑了出來:「什麽都瞞不住你,偏要讓你知道個清楚才行。」


    顧綿笑彎了眼睛:「那可不。」


    說笑過了,他所做的種種也便再一次在顧綿心裏清晰起來。


    能將平國公府的境況掌握手中,又在周氏的計劃甫一開始便為她清掃了幹淨。即便她有周流,根本不怕那些所謂的陰謀,可魏階仍不給心懷叵測之人一絲接盡她的機會。


    顧綿沉下心來,靜靜地望著他。


    那目光裏分明有隱隱的熱烈,讓魏階在觸及的一瞬便忽地緊張起來。


    「怎麽……這麽看著我?」


    「魏階,謝謝你。」


    在她以為自己的人生注定是孑然一人的時候,出現在了她的生命裏,就算自己身體尚未痊愈,仍舊以各種方法保護著她。


    縱然他們之間有過誤會,可卻心照不宣地將那些往事揭過。


    能得一人如此理解與照顧,她又怎能不感念?


    魏階便也靜靜地望著她,末了,將她擁入懷中。


    顧綿靠在他的懷裏,甚至隱隱能聽到他的心跳。她於是臉上又燒了起來,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兩人就這麽沉默了良久,好像時光都在此變得慢了下來。


    直到顧綿又想起了圍獵那事來,她才開口問道:「聖上說要去幽州的獵場,果真有此事?」


    「大半是定了的,不過你是女眷,若不去,也無妨的。」魏階自然不很想讓她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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