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離趕緊下地,也顧不得穿鞋子和外衣,把裝箭的包斜挎在肩,一手拿弓箭,一手拿出一支箭,跟著當當往外跑去。


    夏氏也跑到了堂屋,一隻手拉住她喝道,「不許出去,把門窗關緊」


    夏離沒有時間跟她解釋,掙開她的手跑出去。撂了一句,「把門窗關緊。」


    夏離緊貼牆壁跟在當當的後麵,箭已經搭在弓上。轉過正房,看到堵狗洞的兩塊大石已經被拱開,一條大蟒鑽進洞口,幾米長的前半身已經爬進院子裏,後半身還在院子外。


    大蟒看到一隻狗和一個人跑了過來,馬上立起腦袋向她和它吐著蛇信子。月光下,那長長的蛇信子鮮豔似血。


    這正是那條夏離見過多次的金盤大蟒,它到底還是來她家了。


    夏離沒有時間多想,一箭射出。


    箭正好射在大蟒的頭部以下,箭頭穿過它的身子橫在上麵。


    夏離覺得,那裏應該是它的七寸。大蟒怒了,身子上下湧動起來,尾巴打在地上和圍牆上吧吧作響,頭也抬得更高了。它是氣昏頭了,彈跳著向前衝,可上麵是圍牆,彈不起來不說,尾巴打在牆上,打得自己的身子生疼。那兩塊石頭也倒下來,把它壓在下麵。它又一使勁,把石頭拱去了一旁。


    它跳動的時候,夏離接著第二箭、第三箭射出,都穿在了它的身上。三支箭依次排列在頭下的正中,總有一支在七寸上。大蟒終於反應過來,也不彈了,向前快速躥來。由於頭部以下掛著箭,爬的時候頭也是抬著的,影響了爬行速度。


    在大蟒已經爬到菜地上時,夏離射出了第四箭,直接射在它的一隻眼睛上。第五箭射出的時候,大蟒已經距夏離不到一丈的距離,箭射在另一隻眼睛上。當當站在夏離的身前,時刻準備保護姐姐撲向它。


    大蟒身上掛著五支箭沒有再往前躥,扭動了一會兒身子便不動了。


    夏離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背後傳來夏氏的哭泣聲,她手裏還拿著一把砍柴刀,渾身抖個不停。


    夏聚的哭聲依舊慘烈,叫著,「娘親,姐姐,姐姐……」


    當當見危險消除,跑過去查看。它剛跑近大蟒身邊,大蟒突然扭動起來,長身子一下把當當纏上,腦袋立起來向它咬去。由於看不見,動作有些遲緩。當當比它快了一點點,已經咬住了它的脖子。


    夏離奪過夏氏手裏的刀跑過去,剛要砍向它的頭,就看見當當已經啃下了它的大個半脖子,大蟒腦袋倒地,長身子也隨之鬆開。


    當當被纏得喘不過氣來,它爬出來趴在地上喘粗氣,還好剛才它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啃掉了大蟒的半個脖子,否則就被纏死了。


    這時,大門被拍得啪啪作響,「怎麽了,你家出什麽事了?」


    是幾個鄰居聽到了她家的動靜,拿著鋤頭扁擔跑來幫忙。


    夏氏拖著發軟的腿跑去門口,說道,「是大蛇進了我家,已經被打死了。」


    她是寡婦,身上隻穿了中衣,沒有穿鞋,已經沒事了,深更半夜不好開門讓外男進來。


    郝大伯說道,「打死了就好,有事叫一嗓子。」


    夏氏感願,但想著有夏山陪著,也隻得同意。離離越大越有主意,不同意也沒法。她囑咐道,「賣了就趕緊回來,不要到處亂跑,娘擔心……」


    夏離道,「我知道。」


    雖然被嚇得不輕,但打死了這個東西,能賣六百兩銀子,又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母女兩人都高興起來。


    特別是夏離,之前一直擔心盤踞在山裏的大蛇會下山來自己家。沒想到它真的來了,還被她和當當聯手打死了,以後也不用每夜去看山裏的動靜了。


    就是那麽巧,這些日子就今天夜裏偷了個懶,大蟒就跑來了她家。若是她像往常一樣觀察山裏,提前知道,也不會這麽措手不及。


    夏離母女二人的衣裳被汗浸透,洗了澡,把當當清理完,已經天光微亮,兩人一狗又去床上歇息。


    沒睡多久,母女二人就都起來了。


    把夏聚叫起來,夏離給他和當當說了自己的省城之行。夏聚黏夏離比黏夏氏還甚,非常舍不得,還是紅著眼圈沒提反對意見。


    夏離又好生安撫了當當一番,讓它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前世她偶爾出差,會把當當交給朋友看管,每次回來當當都會瘦一圈。因為它想她,不好好睡覺,也不好好吃飯。有一次她去國外出差,時間比較長,有三個多月,回來發現它瘦成皮包骨,居然還得了憂鬱症,去寵物醫院看了幾個月的病。


    幾人吃了早飯,還沒等夏離去叫夏山,夏老漢和夏山、夏老太、二虎就來了家裏。


    他們一早就聽說夏氏家半夜闖進了一條蛇,鬧得動靜非常大,幾乎半個村都聽見了。也是唬了一大跳,趕緊相攜前來。


    夏山把麻袋打開,蛇頭和脖子在最上麵。他吃驚道,「老天,三箭射中七寸,兩箭射中眼睛。」又瞪大眼睛吼道,「你總共隻有五支箭,箭箭沒虛發。離離,你,你咋射得這樣準,還是在夜裏!」


    他太不可思議了,在軍中也找不到這樣的神箭手。


    夏老漢見了,也倒吸一口冷氣,鼓著眼睛說道,「乖乖,你外公打了十幾年的獵,也沒有這個身手,之前別說見,連聽都沒聽過,你學射箭沒多久啊。」


    夏離嗬嗬笑道,「外公不是一直誇我聰慧嗎?我的聰慧像秀才爹,我的好身手像外公,誰讓我的長輩都這麽聰明厲害呢。」又解釋道,「雖然在夜裏,但月光明亮,我的眼神好,還是看清楚了……嗬嗬,也有運氣在裏麵。」


    夏老漢被捧得哈哈大笑,剛笑幾聲,笑聲突然卡在了嗓子眼裏,眼睛瞪得像牛眼,指著大蟒驚道,「這,這,這是金盤大蟒!乖乖,金盤大蟒!這麽厲害的大家夥,居然被一個小娘子射死了。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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