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去。”道年看著黑夜中的濃霧,神情懨懨,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不用拜見。”


    劉茅眼底露出幾分憂色,但是卻不敢違背道年的意思,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朝車窗外擲出,融進了無盡濃霧中。


    很快濃霧散盡,街道上的路燈似乎都變得明亮了一些。


    汽車開走後不久,一輛破舊的公交車搖搖晃晃從街頭開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車子上係了鈴鐺,不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伴隨著鈴聲,公交站牌下,出現了幾個模糊的人影,他們排著隊,依次擠上了破舊得掉漆的公交車中。


    馱著張大爺回到小區,沈長安見張大爺悶悶不樂,小聲問:“張大爺,我去拿點青菜下來,你先別關門。”


    “不要,我不占這麽大便宜。”張大爺擺了擺手,“回去睡覺。”


    “那你晚上好好休息。”沈長安見他雖然神情沮喪,但精神頭還好,便放心地上了樓,洗完澡趴床上美美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全身舒爽,連眼神都仿佛亮了一些。早上懶得做飯,他給自己做了碗雞蛋青菜麵,吃完就往辦公室趕。


    他覺得應該給自己購置一個交通工具了,每天走路上下班雖然鍛煉身體,但是不利於他睡懶覺,再過兩三個月就是冬天了,梧明市又是不供暖氣的地區,日子難熬啊。


    走進辦公室,沈長安聞到了一股油條味,在四周找了一下,看到徐澤麵前擺著白瓷盤、馬克杯,隻是盤子裏裝的不是麵包跟牛排,而是切成段的油條。


    喝豆漿吃油條都這麽講究,不愧是他們辦公室的精致男孩。


    發現沈長安在看自己,徐澤擦了擦嘴角:“我這裏還有一根,你吃嗎?”


    “謝謝,不用了,我在家吃過早飯。”沈長安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平時來得最早的娟姨今天竟然不在。


    見沈長安不吃,徐澤也不勉強,等他把一盤油條吃光,剛好離上班時間還差一分鍾。


    沈長安見徐澤在一分鍾之內收拾幹淨桌麵,把文件夾擺在了麵前,隱隱覺得,他的這幾個年輕同事,其實都是人才。


    慫得要死,但總是在晚上出外勤的丁洋,精致講究卻又喜歡豆漿油條火鍋的徐澤,還有消息無比靈通的陳盼盼,這三個人放在其他部門可能有些奇葩,但是在這個地方,又無比的合適與和諧。


    直到中午快下班,娟姨也沒有來。沈長安正想問陳盼盼,娟姨今天怎麽沒有來,就聽到外麵有個老人在叫他名字。


    “沈長安,你們誰是沈長安,快給我出來!”


    聽這個語氣,好像不太友好。陳盼盼、丁洋、徐澤紛紛扭頭看沈長安,眼神裏一半是擔憂,還有那麽點點掩飾不住的看熱鬧情緒。


    沈長安:“……”


    明天就要放假了,他又剛來這裏一個多月,誰會特意來找他麻煩?他腦子裏轉過無數念頭,起身走到陽台上往下看了眼,一個著白褂跟青色布褲,麵色紅潤的老人站在樓下,單手叉腰,氣勢十足,一副上門找麻煩的樣子。


    沈長安有些迷糊,他雖然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但也長了一顆考進名校的腦子,在他的記憶裏,絕對沒有見過這位大爺,他怎麽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大爺,請問你有什麽事?”心裏雖然疑惑,但是沈長安還是笑著開口了。


    老大爺盯著沈長安看了幾秒,臉上的怒容一收,竟是強行擠出笑容,看起來有些別扭:“你好,我來找沈長安,你能不能讓我見他一麵。”


    跟著跑出來看熱鬧的丁洋等人有些疑惑,聽老大爺的語氣,好像跟沈長安有大仇,但看他跟沈長安說話的樣子,分明就不認識沈長安,甚至那硬擠出來的笑還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洋小聲問徐澤,“這是什麽情況?”


    徐澤搖頭:“不知道。”


    老大爺卻沒有精力去看丁洋他們的表情,他討好地看著沈長安:“這位小哥,事情是這樣子的,你們這裏有個沈長安,欺負了我們家一個小孫輩,我這次來,是想找他討回一個公道。”


    “小孫輩?”沈長安十分肯定自己沒有欺負小孩子的惡習,“請問您的孫子……多大了?”


    “他今年……六歲了。”說到這,老大爺又生氣了,“這事我必須要他說清楚,不說清楚,我就找他的上級投訴他。”


    丁洋、徐澤、陳盼盼齊齊扭頭,看沈長安的眼神像是在說,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男人。


    沈長安:“……”


    他看這個老大爺也不像是故意騙人的樣子,隻好道:“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能有什麽誤會,因為他,我這個小孫輩頭發掉了一大把。你不知道,我們這一族……我們家要個孩子特別難,孩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們做長輩的能不心疼?”


    沈長安:“……”


    我不是,我沒有。


    “您看,能不能讓我找沈長安,把帳算清楚?”說完這句話,老大爺又朝沈長安討好一笑,仿佛這件事沈長安點頭或是搖頭,對他很重要一般。


    “大爺,我覺得這事可能有什麽誤會,我剛來梧明市一個多月,隻幹過幫小孩子撿玩具的事,從沒欺負過小孩子。”沈長安苦笑,“要不這樣,您老把孫子帶過來,問問他是不是認錯了人?”


    老大爺神情一僵,連聲音都變了:“你、你就是沈長安?”


    沈長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大爺,我就是沈長安。”


    老大爺呆呆盯著沈長安看了將近半分鍾,忽然改口幹笑道:“一看小哥就不是那種欺負小孩子的人,我那個小孫輩說了,欺負他的人滿麵橫肉,相貌奇醜,而你儀表堂堂,滿身福氣,肯定不是那個沈長安。”


    沈長安:嗯?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告辭。”老大爺轉身就往外走,靠近大門的時候,甚至跑著飛奔了出去。


    “這老大爺……跑得還挺快。”丁洋心有餘悸地拍了拍沈長安的肩,“幸好這個老大爺不是一根筋的人,萬一他堅持認為是你欺負了他孫子,天天來這裏吵鬧,那你以後就麻煩了。”


    “我就說長安不像是欺負小孩子的人。”陳盼盼想起沈長安把流氓打得學貓叫的事情,幹咳一聲,“你就算去揍流氓,也不可能打小孩。”


    院子裏還吊著營養液的老樹在微風中晃了晃,幾片樹葉在空中打著旋兒掉落在地。


    “不過你也夠倒黴的,這種事都能遇上。”丁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去拜拜神吧。”


    “拜神有用的話,我還上什麽班。”聽到“拜神”兩個字,沈長安神情有些淡淡,“到下班時間,都回家吃飯。”


    “對對,下班下班。”


    主任辦公室裏,杜仲海捧著茶杯,隔著窗戶看幾個年輕人一哄而散,好笑地搖了搖頭。


    摸了摸有些禿的發頂,杜仲海走到陽台上,朝外麵看了一會兒,慢悠悠回家吃飯。老婆今天心情好,做了土豆燒排骨,他可要趕緊回家吃。


    沈長安回家的時候,發現張大爺家門緊閉,敲門也沒有人應,猜他可能出門去了,於是隻做了自己一個人的飯,吃完後照舊給道年發了幾條信息。


    經過他不懈地努力,現在道年已經能做到經常給他回信息了,雖然回的字不多,但是這種精神還是值得肯定的。


    下午回去上班,娟姨仍舊沒來上班,聽陳盼盼說,娟姨的親妹妹住在鄉下,這兩天好像出了什麽大事,娟姨請假回鄉下探望妹妹去了。


    沈長安給娟姨發了一條短信,娟姨可能正在忙,所以沒有回複他。


    下午下班以後,沈長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超市。


    他推著購物車,給道年發短信。


    長安:道年,你有沒有什麽忌口的東西?


    年:沒。


    經過這幾天的交流,沈長安與道年的友誼,已經發展到了直呼其名,這對於一個沒有與他人交流**的人而言,就是飛一般的進步,可喜可賀。


    長安: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水果?


    年:沒


    長安:那我就看著買了,明天你早點過來,我可以給你做點開胃的小吃。


    年:好。


    回複好的時候,比沒多了一個句號,看來道年對來他家做客這件事,還是很高興的。


    道年放下手機,懶洋洋的靠著軟塌,抬了一下食指,示意站在他麵前的人繼續說。


    “先生,北麵穢氣出現,滋生出了一些惡鬼,人類裏的天師已經趕了過去,有天師設了神壇,我們……”


    道年開口,“不,自己事情自己做。”


    “先生說得是,不能慣著人類有事就求神拜佛的毛病。”劉茅道,“這種事靠他們自己也是能處理好的,如果真的處理不好,陰冥界那邊會出手,不用緊張。”


    道年看了劉茅一眼,微微點頭。


    雖然人類常愛說他們就是神靈的子民,但是他們不也常說什麽慣子如殺子,溺愛就是害嗎?


    所以他們這麽做,都是為了他們人類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人類:爸爸,再愛我一次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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