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題已解,何需相求?”道年把一杯山楂茶塞進沈長安手裏,“魏判官沒有察覺,你的法印有異?”


    魏判官一心隻想著怎麽說服天道大人,又怕自己身上的鬼氣影響沈長安,所以非常收斂。現在聽到道年這麽說,趕緊拿出法印一看,激動地站起身:“竟真的改變了?”


    見魏判官如此高興,沈長安放下握在手裏的山楂茶,真心笑道:“恭喜魏判官如願以償。”


    “多謝沈先生,多謝天道大人。”魏判官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向兩人作揖道,“下官替地府中那些可憐的女子,向二位道謝。”


    “您太客氣了。”沈長安對魏判官一直抱著崇敬的心態,所以不願意受他的禮,趕緊伸手扶起他來,“這條法則早就該改了,或許今天剛好趕上了。”


    魏判官心裏明白,世上哪有這麽多的巧合之事,他堅持把這個禮行完:“地府誕生新的法則,下官不敢多留,先告辭。”


    “慢走。”沈長安把魏判官送到門口,見他眨眼消失不見後,回到客廳往道年身邊一坐,“我如果向朋友說,我跟曆史名人同桌吃過飯,他們會不會罵我神經病?”


    道年挑眉不言。


    “原來你早就知道魏判官想做什麽,偏偏什麽都不說,真沒想到,原來你也會故意逗人玩。”沈長安捧住道年的臉,“改變地府法則,對你沒什麽影響吧?”


    靜靜看了沈長安好半晌,道年才道:“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沈長安疑惑地皺眉,“難道真是巧合?”


    道年垂下眼眸,含糊地嗯了一聲。


    “那我們白撿地府一個人情?”沈長安搓了搓手,笑眯眯道,“那多不好意思。”


    “也不算白撿。”道年眼神飄到另一邊,沒看沈長安的雙眼,“雖說不是我出手,但與我有關。”


    “哦。”沈長安似懂非懂,不過像道年這種高人,說話讓人聽不懂才是身份的象征,所以他也不糾結這種小問題,打了個哈欠,靠著道年肩膀打盹。


    看著沈長安從靠著他的肩,變成大剌剌躺進他懷裏,道年變出一條毛毯,蓋在他的身上。


    劉茅輕手輕腳靠過來,小聲道:“長安還不知道自己本事有多大呢。”


    道年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搖了搖頭,替沈長安整理好了毛毯。


    劉茅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退出客廳,順便讓其他人也不要進來,讓兩個人安安靜靜待在沙發上膩歪。


    守在門外的神荼見劉茅出來,笑著問:“這次沒多嘴吧?”


    “我又不是棒打鴛鴦的炮灰反派。”劉茅笑罵了一句,走到神荼身邊,小聲道,“而且我覺得,也許我們以前的猜測是錯的。”


    “什麽意思?”神荼把手裏的瓜子分了一半給劉茅。


    “有八卦?”武曲見兩人嗑瓜子,一副要聊八卦的樣子,連忙湊了過來,順便還在神荼手裏抓住一把瓜子,“我也聽聽。”


    神荼:“……”


    好歹也是天上的星宿神君,就算想聽八卦,就不能矜持一點麽?


    “老牛,快講。”武曲順手變出一張桌子,三條凳子,拉著大家一起坐了下來。


    劉茅覺得有些憋屈,他明明是來聊正經事的,被武曲這麽一弄,倒像是背著大人說閑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以前的時候,我們總覺得,生機道的存在,是為了克天道大人。可是我們好像忘了,天道與生機道,本就是大道消亡以後誕生的,他們看似互相對立,但是湊在一起才是完整。而且……”


    劉茅小聲道:“大人與長安在一起後的那天晚上,動靜有多大,還有那漫天的生機與靈氣,你們也都看見了。”


    “所以,我有了一個新的猜測,天道與生機道相生相克這種想法,是大道殘念留下的陷阱,也許維護這個世界穩定的方法,是讓天道與生機道合二為一。”


    “嚓嚓、嚓嚓。”


    “哢嚓哢嚓……”


    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以後,劉茅發現兩個聽眾並沒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磕瓜子磕得很開心,表情垮了垮:“你們就沒點感想?”


    “沒有啊。”武曲直白道,“對於我來說,天道與生機道是分是合,是敵是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跟長安看對眼了就行,反正你猜來猜去,又不能改變他們的立場。”


    “是的。”神荼點頭,“如果生機道與天道真的注定為敵,兩人又怎麽可能看對眼,你都沒發現,長安今天有意在地府判官麵前秀恩愛嗎?”


    “故意?”


    “你這種不怎麽接觸人類的牛妖不懂,人類的心有時候可以很寬宏,有時候比針眼還要小。”神荼感慨道,“人類的占有欲,有時候比妖還要可怕。”


    “可是長安又不是真正的人……”


    “可是在他的認知中,他是一個人。”神荼打斷劉茅的話,“隻要他自己不改變想法,那他就是人,而不是生機道。”


    劉茅皺了皺眉。


    “你就是生活經驗太少。”神荼磕著瓜子,搖頭晃腦道,“不像我,看盡人世間愛恨情仇,生離死別。”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人類不喜歡貼門神在大門上,你還可以多看一點。”劉茅道,“現在是不是很遺憾。”


    “可別。”神荼趕緊搖頭,“現在這樣就很好,清靜。”


    如果不是因為他生來便是門神,是絕對不會去做門神的,誰愛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尤其是那些不夠和睦,天天爭吵的家庭,他真是連半點神識都不想分過去。


    “哢嚓、哢嚓。”


    神荼與劉茅齊齊扭頭看向磕瓜子磕得正歡的武曲。


    “看我幹什麽?”武曲星搖頭,“我這裏沒什麽八卦,倒是文曲那裏比較多。都這個年代了,文曲星在人類心中的地位還是牢牢不動搖,尤其是每年六月份的時候,他的香火旺得不行,信仰差點沒撐爆他的仙府。”


    每年六月,那是中考、高考的時候,如果跪一跪文曲星,能讓自家孩子多考幾分,這些家長可能願意跪個三天三夜。


    以前讀書的人才多少,現在讀書的人又有多少,所以即便在提倡科學的當下,拜文曲星的人也隻會多,不會少。


    在對知識的追求上,人類從未停下過腳步,這種精神是其他種族都比不上的。


    “誰問你八卦了。”劉茅道,“你不會就打算在這邊住下了?”


    “這不是挺好的?”武曲星道,“住在這裏,我不用去接收凡人的祈願,隻需要看著他們努力,為他們說一聲加油就好。”


    劉茅有些恍神,在多年以前,文曲星與武曲星在凡間的地位相當,如今武曲星倒是有了養老的心態。


    可不是嘛,人類不用天天有事就求神拜佛,人類的腰杆子硬了,神仙的生活也輕鬆了,挺好。


    將近兩點時,神荼見沈長安從大門出來,起身道:“長安,你剛睡醒,還是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謝謝。”沈長安扒拉了兩下睡翹起來的兩根頭發,向神荼道謝。


    “呔!”


    “馬屁精!”


    武曲與劉茅看著神荼、沈長安離去的背影,很有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茅:“等他回來,我們孤立他。”


    武曲:“那可能不太行。”


    “為什麽?”


    “因為門神有兩個,我們不跟他玩,還有鬱壘呢。”


    車開出小區,神荼道:“長安,你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嗯。”沈長安摸了摸臉,“有這麽明顯?”


    “有那麽一點點。”神荼笑,“你如果關心地府那邊的事,可以讓先生帶你去看看。”


    “不用了。”沈長安搖頭,“術業有專攻,我一個活人,對地府什麽都不懂,跑去插手這些事幹什麽。”


    在後視鏡裏觀察了一下沈長安的表情,神荼道:“今天你在魏判麵前,與先生那麽親密,不怕魏判回去以後,傳出些什麽謠言?”


    “魏判官人品正直,就算回去提起我跟道年的事,也不會添油加醋,我有什麽好怕的。”沈長安笑,“更何況,我其實挺想所有神仙妖怪都知道,道年與我有多親密。”


    “為何?”神荼覺得,這已經不是一句占有欲可以解釋的了。


    “人生短暫,我不知道自己死後,會是什麽樣子。但是隻要我跟道年感情夠親密,有關我們戀情的傳說就可以流傳很久。”沈長安想起床頭婆說過,這是他最後一次轉世為人,他不知道最後迎接他的是魂飛魄散還是別的什麽,“日後……不管我在何處,當大家提起道年時,都會想起,他身邊曾經出現過一個名為沈長安的愛人。”


    神荼有些動容。


    “順便讓那些窺視我家道年的神仙或是妖怪們都老實點,不要跟我搶男人,在道年心中,隻有我一個。”


    神荼:“……”


    真沒看出來,長安還有這麽心機的時候。


    “長安,你有沒有考慮過,陪伴先生渡過漫長的歲月,直到時間的盡頭?”神荼覺得自己不該插手先生感情方麵的問題,但是想到先生漫長孤寂生命中,隻出現了一個沈長安,所以他還是忍不住多管閑事了一次。


    “我……很希望。”沈長安扭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眼中染上了點點笑意,“我想陪著他。”


    車內安靜了下來,神荼把沈長安送到民服部辦公樓院門外,對沈長安道:“先生若是知道你的想法,會很開心的。”


    “想陪伴愛人至永生,不是每個盡職盡責愛人應有的想法嗎?”沈長安關上車門,朝神荼瀟灑地揮了揮手,“晚上見。”


    神荼朝他揮了揮手,目送著沈長安大步走進辦公院大門,神荼輕笑一聲,也許劉茅說得對,生機道與天道也許生來就該在一起的。


    沈長安一走進辦公室,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他扭頭看向眼眶微微發紅的陳盼盼。


    “長安,你來了?”陳盼盼勉強笑了笑,“杜主任說,你如果到了,就直接去辦公室找他。”


    沈長安沉默了片刻,點頭:“好。”


    他走到杜主任辦公室門前,剛敲了三下,就聽到杜主任讓他進去的聲音。他推門進屋,發現辦公室裏除了杜主任跟娟姨外,還有兩個陌生人。


    見辦公室裏有兩個陌生人,沈長安並不意外,他在杜主任的招呼聲中坐下,神情很平靜。


    “長安,這兩位是帝都過來的。”杜仲海簡單介紹了下這兩人的身份,“帝都那邊,準備成立一個民服部門,我可能去那邊任職,你願意跟我一起過去嗎?”


    “什麽時候?”沈長安問。


    “明年元宵過後。”


    “明年元宵……”沈長安想了想,離春節還剩下三十多天,也就是說,杜主任在這邊隻能待五十天左右了。


    “沈先生,網上有關你的視頻與個人信息,我們已經讓網信部門全部刪除。”帝都安排過來的工作人員道,“但是事發後的當天下午,一些有關你的信息被無數網友看過。所以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們建議您最近盡量減少外出。”


    這兩位工作人員似乎對沈長安的背景比較了解:“當然,以您現在的情況,在安全方麵肯定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即使是神仙,也有顧忌不到的時候,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對你也是一種傷害。”


    “我明白,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休職在家。”沈長安知道他們說這些都是出於好意,點了點頭道,“請不要擔心我的安全問題。”


    兩位工作人員鬆了口氣,他們也擔心沈長安會不滿他們的安排,現在見沈長安這麽好說話,連表情都自然了些:“請你放心,雖然你休職在家,但是工資會照常打倒您的卡上。”


    “謝謝。”沈長安沒有拒絕,他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高淑娟,“娟姨,你也會跟著一起調職嗎?”


    高淑娟點頭,無奈歎氣道:“我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脫高跟鞋衝進大樓了,還有什麽臉留在這裏。”


    沈長安:真沒看出來,您老的偶像包袱竟然這麽重。


    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盡量不跟他人太過親近,以免給他們帶來麻煩。直到來了梧明市,他才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毫無顧忌地跟同事打鬧聊天,聚餐擼串。


    早已經習慣離別的他,走出杜主任辦公室時,竟覺得有些空落落。


    “長安……”向來嘻嘻哈哈的丁洋,看到沈長安出來,連眉毛都聳拉下來了。


    “怎麽,看到我能帶薪休假,羨慕了?”沈長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座位上坐下,“放心吧,承諾好請你們吃飯,我不會爽約的,這周六中午,你們都把時間空出來,我請你們吃大餐。有對象的帶上對象,沒對象的就自己來。”


    “那必須要吃大餐才行。”陳盼盼紅著眼眶笑,“年底最忙的時候,你休假我們加班,不是大餐,怎麽平息我們嫉妒的火焰?”


    誰都沒有提離別,但是他們都知道,離別即將來臨。


    辦公室裏的氣氛忽然變得輕鬆起來,這種假裝出來的輕鬆,誰都不想去戳穿。沈長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手機瀏覽了一下網上。


    網上還有關於犯罪分子挾持學生的新聞,但是有關他的報道,卻被刪減得幹幹淨淨。他去幾個有名的論壇看了一圈,發現還是有一些網友在隱秘地討論這件事,隻是全都用了代號,並且盡量沒有提到太過敏感的內容,更多的是罵犯罪分子沒有人性,梧明市警方反應快,以及對學校安保問題提出疑慮。


    網友8876:網上刪去有關英雄消息是正確的,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網友9012:我願意一輩子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長相,隻願他家庭幸福,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網友11653:半小時前,有個無良營銷號拿英雄的事跡蹭熱度,老子隨手點了一個舉報,剛才去看了眼,那個無良營銷號被封了。


    網友11765:樓上的各位都說得對,我最看不慣那些吃人血饅頭的人渣。順便,祝願英雄餘生幸福,長命百歲。


    看著這些網友們對他的祝福,沈長安唇角微微上揚,網友有時候令人憤怒,但有時候又是最可愛的小天使。


    他打開聊天軟件,給道年發了一個愛心圖。


    道年很快回了他一個擁抱圖。


    沈長安:親愛的道年先生,今晚我們吃火鍋吧。


    年:好。


    別墅裏,道年放下手機,對老趙道:“把水族送來的蝦處理了,今晚做火鍋吃。”


    “又吃火鍋?”老趙疑惑地問,“你上次還說,火鍋吃多了對腸胃不好,不讓長安多吃。”


    道年麵無表情:“你有意見?”


    老趙:“沒。”


    道年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點開聊天軟件。


    年:我讓老趙準備了你喜歡的蝦,早點回來。


    長安:愛你哦,親親(づ ̄3 ̄)づq~


    道年看著屏幕上的親親表情,幹咳了一聲。自家小男友這麽熱情,他就難免寵愛了點,這有什麽錯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快要下班的時候,沈長安站起身,看向幾個偷偷看自己的同事:“我下班了,周六見。”


    “周六見。”


    徐澤站起身:“沈長安。”


    “怎麽?”沈長安回頭看他。


    “沒事,我就是問問……你開車過來沒有,如果沒有開車,我送你回去。”徐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仍舊是初見時斯文的模樣。


    沈長安笑了:“沒事,有人來接我。”


    徐澤沉默了一會兒:“好。”


    沈長安對他們笑了笑,轉身就往外走。他走得很快,頭也不回,走到大門口才停了下來。


    “哥哥。”


    一個穿著粉色外套的小姑娘站在他麵前,仰頭看著他:“哥哥,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你能幫我回答嗎?”


    “好啊。”沈長安笑著蹲下。


    “千萬人的性命,與你的愛人,誰輕誰重?”小姑娘眼瞳黑不見底,這不像是一個小孩子的眼睛。


    沈長安臉上的笑容消失,他看著這個“小姑娘”沒有說話。


    “如果讓你放棄愛人,若是不放棄的話,就會有很多人死掉,你會放棄愛人嗎?”小姑娘繼續麵無表情地問。


    沈長安站起身,語氣平靜道:“小孩子不要管那麽多大人的事,早點回家吃飯。”


    小姑娘忽然咧嘴一笑:“大哥哥,做人不能這麽自私哦。”


    “有沒有人告訴你,長得不好看,說話還不討喜的熊孩子,有可能會被打?”沈長安一臉冷漠,“你這種怪物,頂著小孩子的殼子,是想給小孩抹黑嗎?”


    小姑娘笑得更加開心了,她身體慢慢拉長,變成了一個穿著灰衣的男人。


    沈長安盯著他看了半晌:“哥們,這都多少天了,你竟然還穿著上次那套衣服。我家男朋友很有錢,要不我拿他給我的零花錢,買套新衣服施舍給你?”


    “沒想到,你轉生百世,別的能耐沒長,嘴皮子功夫倒是厲害了。”灰衣男人冷笑。


    “謝謝誇獎。”


    灰衣男人被噎住了,良久才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對啊,我就是這麽以為的。”沈長安誠實地點頭,“你如果能夠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繞這麽多圈子?”


    灰衣男人皺了皺眉,每一世,幾乎每一世,他都不喜歡由生機道變成的人類,明明耗盡了所有,到死時一無所有,也沒有對人類說出一句詛咒的話。


    他看著眼神清亮的沈長安,忽然伸手拍在了沈長安額際。


    是,他確實不能親手殺了他。


    可是把前麵九十九世的痛苦與絕望,全部讓生機道想起來,也不算傷害對不對?


    他抬頭看著天際深處,大道消亡之時,還不忘天下生靈留下生機道,他今天就要親手摧毀這個被大道偏愛的生機。


    被灰衣男人一巴掌拍暈過去時,沈長安有些後悔,早知道對方涵養這麽差,他就少嘴賤兩句,這下玩脫了吧。


    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什麽事都沒有,他摸了摸自己光潔的額頭,懷疑地看著灰衣男人:“我說你,該不會是想趁機占我便宜吧?”


    灰衣男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伸手拽住他的衣襟:“為什麽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長安想,要不是我打不過你,你看我會不會有反應?


    灰衣男人一激動,動作難免就大了點,戴在沈長安脖子上的項鏈掉了出來。


    看到這條響亮,灰衣男人忽然嘲諷地笑了:“可笑,可笑,天道竟然護著生機道。”說完,他伸手就要去奪項鏈。


    沈長安趕緊捂住項鏈,趁著灰衣男人不注意,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往後連退了幾步:“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生日禮物,連這個你都想搶?!買不起衣服,還要搶東西,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人?”灰衣男人嗤笑,“我豈是這麽低等的生靈。”


    “哦。”沈長安把項鏈塞進領口,轉身就準備跑,結果不到三步就撞到一個無形的牆上。


    “別費盡心思了,你已經被我們拖進虛無的結界空間,就連天道都找不到你。”灰衣男人冷笑,“生機道,你轉生百世,早該醒來了。”


    說完,他揮袖朝沈長安襲來,沈長安看到自己項鏈上發出一道強烈的金光,把灰衣男人擋在了金光之外。


    “果然。”灰衣男人笑著收回手,沈長安感覺到自己的項鏈,好像斷開了。他趕緊把項鏈拽在手裏,緊緊握住,這可是道年當初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不能弄丟了。


    下個瞬間,他感覺自己額間一涼,仿佛有無數的東西湧進了他的大腦。


    正在別墅裏看書的道年,忽然站起身,化作一道金芒,朝空中飛去。


    “你來了?”灰衣男人看著闖進自己結界裏的道年,半點都不意外,“我就知道,這個結界根本掩飾不了你太久。”


    道年把神情痛苦地沈長安攬進懷裏,麵無表情地揮袖,無數靈力以虎嘯之勢攻向灰衣男人。


    灰衣男人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瞬間便被這道靈力打倒在地。


    在今年之前,他就算不能與道年打個平手,也能全須全尾地逃走,但是在他把沈長安拖進結界,強行攻破道年留在沈長安身上的保護結界,並且還把記憶塞進沈長安大腦後,他已經耗盡了大半靈力。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著鮮血,朝道年露出快意的笑:“高高在上的天道大人,恢複前麵九十九世記憶的生機道,還會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這個世間如此無情,憑什麽天道跟生機道這對狗男男還想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不如大家一起墮入無邊苦海中,永生不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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