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蘇深雅把手指上的鑽戒取下來,連同信一起還給他。「你走吧。」


    「需要我去向伯父伯母道歉嗎?」


    「不用了,我會跟他們解釋。」


    「謝謝!」


    從頭至尾,蘇深雅沒有掉一滴眼淚,始終維持著最高雅的姿態。


    從頭至尾,蘇深雅也沒告訴過他,沫沫還是愛他的……


    無所謂誰對誰錯,隻是每個人都有他執著的東西罷了!


    當晚,安諾寒直接返回英國。


    辭去職位,把他在英國所有的東西送給了朋友。


    第二天,他坐上返回澳洲的飛機。


    飛機劃破澳洲碧藍的長空,直出雲霄。


    顛簸的氣流撞擊著機翼……


    安諾寒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期待,期待著高遠的天空,寬廣的原始森林,期待海浪潮起潮落的聲音,滿園的彼岸花的顏色,和坐在花叢中衝他做鬼臉的小女孩兒。


    再過幾天,沫沫就十八歲了,到了他履行承諾的時候。


    這一次,安諾寒已經做了決定:不管沫沫是否拒絕,他都要履行承諾。


    帶她去希臘,在雅典娜的雕像前娶她……


    驕陽似火,滿園的彼岸花在一夜之間盛放。


    因為沒有綠色的點綴,花瓣紅得熱烈,紅得妖豔……


    韓芊蕪半躺在白色的藤椅上,她靠著韓濯晨的肩,一下下摸著自己的高高隆起的下腹,嘴裏哼著軟綿綿的歌……


    「小安?」韓芊蕪抬頭看見他,扶著腰慢慢起身,笑著問:「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去台灣了嗎?」


    韓濯晨也站起來,迎上前,看了一眼安諾寒手中的行李箱,沒有說話。


    「我和深雅取消婚約了。」安諾寒說:「晨叔叔,我想娶沫沫,不是因為承諾,也不是因為責任……我真的愛上了沫沫。」


    「沫沫在房間裏睡覺。」韓濯晨側身指指樓上掛著淡紫色窗簾的窗子。「上去吧,沫沫等你這句話,等了十年……」


    十年,從七歲到十七歲,他說過不止一遍她:「我會娶你……」


    卻不知道,沫沫等待的不是他娶她,而是他愛她……


    慢慢走到她的房門外,輕輕推開門。


    沫沫還在熟睡,頭歪歪地枕著加菲貓的抱枕。藕荷色的被子搭在她腰上,嫩黃色半透明的睡衣在明媚的陽光下,隱約透出裏麵誘人的曲線。


    安諾寒小心翼翼拉高被子,蓋在她的肩上,怕她著涼,也怕讓人遐想的曲線勾起他的夢幻般回憶……


    時間好像突然回到了過去,他記起沫沫小時候,每次他叫她起床上學,她都要再賴上一會兒,他便耐心地等著她醒來……


    那時候,他就喜歡這樣看著她恬靜的睡容,每次看著她嘴角都會不自覺彎起。


    安諾寒跪坐在她的床前,安靜地看著她,和以前一樣,捏起一縷她的頭發,纏繞在手指上,鬆開,再纏上……


    淡紫色的光照進房間,映在沫沫的臉上。他發現沫沫又瘦了,眼睛有點紅腫的跡象,還隱隱有點黑眼圈。他的心抽痛了一下,用食指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細長的眉,長長的睫毛,還有她小巧的唇。


    睡夢中的沫沫皺了皺眉,牙齒無意識地咬住嘴唇。


    「傻丫頭……」他小聲說:「你什麽時候長大的?」


    他以為她活得很快樂,無憂無慮……


    卻沒想到,沫沫真的長大了,從他離開澳洲去英國以後,她已經學會了用天真的笑臉去掩飾她內心的痛苦。


    「小安哥哥,你讓我再睡會兒。」沫沫閉著眼睛揮揮手。「我昨晚很晚才睡著……」


    他握住她的小手。纖長的手指光滑柔軟……


    以後,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忽然,她的手動了一下,睜大眼睛看看他。


    「小安哥哥?」沫沫揉揉眼睛,又看看他,確定眼前的不是幻覺,驚坐起來。「你不是和深雅姐姐去台灣見她父母嗎?怎麽會在這裏?!」


    不等他說話,她恍然大悟般。「你該不會特意回來替我慶祝生日吧?」


    安諾寒伸手挑起她睡亂的卷發,仔細看看她尖尖的下顎和紅腫的眼睛。「沫沫,你瘦了。」


    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縮了縮身子,避開他異樣的眼光。


    「我最近在減肥。」她故意對他笑笑。「我剛發現的睡眠減肥法,效果非常好,就是眼睛容易睡腫……」


    他打斷她後麵的話。「你還想裝到什麽時候?」


    此時此刻,安諾寒有很問題想問她。


    想問她:三年前你寫信說愛我,三年後呢?你愛的是我,還是蕭誠?


    也想問問她:誰告訴你我愛蘇深雅?是蕭誠,還是蕭薇?


    他還想告訴她很多話,但說出口的隻有一句:「我愛你!沫沫,我愛你!」


    在安諾寒思維裏,「愛」是一個神聖的字,意味著追求,也意味著承諾,甚至體現出一生的責任。所以內斂的他從不會把「我愛你!」輕易說出口。


    沫沫眨眨眼,一臉茫然。


    誰能告訴她,她這是睡著還是醒著?!


    是夢,夢裏不該有如此耀眼的陽光;


    不是夢,已經跟別人的訂婚的安諾寒怎麽可能突然跑來說愛她。


    好吧,不管是不是夢,她決定給他一個耳光,大聲罵他一句:「你有病吧?!」


    揮起手,她又在猶豫,打他左邊臉還是右邊臉,輕一點還是重一點。


    沒等她想好,安諾寒直接把她摟過來,吻上她的嬌豔的雙唇,然後在她驚訝得忘記閉嘴的時候,舌尖長驅直入,卷住她的舌尖。


    他的吻,不給她一點退縮的餘地……


    沫沫又呆掉了。


    他狂肆的親吻,她的眼眶又氤氳了。


    她的手剛要攀上他的肩,想起了安諾寒訂婚儀式上的一幕,沫沫氣得狠狠推開他,揮起拳頭,狠狠地打在他胸口上。「安諾寒,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想怎麽樣?!」


    他不閃不避,認真地看著她:「我想要你。」


    「你?!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沫沫,我根本沒愛過深雅……我愛的人是你。」他抱緊她:「我一直把你當小孩子,以為你根本不懂感情,你嘴裏的愛與不愛都是隨口說說的。三天前,我收到了你的信,我才發現你懂感情,是我不懂……」


    「信?」沫沫聽到這個字,才想起自己三年前寄出過一封信。「你收到了那封信?!」


    「是。」


    「我……我真蠢!」沫沫懊惱地捶自己的頭,安諾寒急忙拉住她的手。


    她仰起頭,看著他:「小安哥哥,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你,又為我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人……」


    她不該寫那封信,一個蕭薇還不夠,她又讓同樣的悲劇重演了一次。


    「不是!我愛你!」他扳住她的肩。「與承諾無關。很早以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隻不過三年前,你擋在蕭誠麵前,拿玻璃割傷自己,用你的命威脅我……我真的很震撼!我不想再讓你傷害自己。」


    沫沫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窗簾微微擺動,彼岸花的清香襲入……


    薄薄的絹絲睡衣在拉扯中滑落,半邊香肩潤白如玉……


    已經沒有了下文。


    安諾寒的雙手環住她的腰,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溫柔而綿長地輾轉嗬護著她。


    沫沫的手開始攀上他的肩膀……


    他的唇落在她的肩上,炙熱的舌尖吻得她身體一陣一陣虛無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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